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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乌都牧羊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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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拉夫索亚。
  他常年在外地跟着一位饱经风霜且学识渊博的巫师游历。
  听村子里的人,他其实是跟着那个所谓的巫师在外面四处行骗,因为巫师的骗术被揭穿,锒铛入狱,他躲过警探们的追捕,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拉夫索亚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
  月华微弱得像是一层薄薄的蝉翼。
  被黑暗吞噬掉大半的缺月孤零零地在黑色的幕布上缓缓地挪动着,四周若影若现的云层,不断地簇拥着它,直至将它完完全全地包围住。
  天地间一片漆黑。
  林间的萤火虫夹着幽幽的绿光被夜风无情地摆弄着。
  拉夫索亚裹着单薄的粗布短袖,走在有些陌生的乡间小道上。
  听他亲口叙述,那天晚上,他似乎听到了从身后,断断续续传来的咩咩声。
  那声音异常的低沉粗狂,或者说更像是某种未知的生物在模仿羊的叫声。
  那天晚上没有任何的光线,他也无法通过影子判断什么。
  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快马加鞭,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后面不停地追赶着自己,脚步声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村子里的人毫不在意,认为他可能是在外面流亡太久了,精神出了问题。
  拉夫索亚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老父亲的死亡,他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翻箱倒柜地找他老父亲遗留下来的财产。
  可惜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翻找到。
  后面,他了解到,他父亲那微薄的遗产被全部用做安葬费了,因此,他甚至气愤地来到他父亲的坟墓前,破口大骂了起来。
  卡尔照旧天不亮便早早地离开自己那简陋的居所,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起来。
  这些天,村子里的人们见过最多的就是他这位看上去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头了,他的儿子和儿媳妇,一直都蜗居在屋子里。
  人们开始好奇了,他们的羊呢?
  没人放牧,羊群迟早饿死。
  拉夫索亚是胆子最大的一个人,或许是在外坑蒙拐骗让他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当晚,他便乘着月色,悄悄地来到了卡尔一家的大门前。
  他同样感到震惊,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房舍会没有任何一个窗子。
  残缺之月高高地吊在黑夜之上,它那微弱的月光愈发的黯淡。
  冷冷的夜晚,不知名的野兽的嚎叫响彻在山谷中,随着夜风的呼啸,徐徐地飘向远方。
  他娴熟地翻身上墙,轻盈地落在了院子里。
  他永远都不会忘掉眼前的一幕。
  形似山羊的东西,体型像是只巨大的狗熊,全身都是蠕动的粘稠触手,如同地狱里的玩意儿。
  四肢,哦不,应该说是由触手扭曲般地缠绕在一起的柱子,触手之间的缝隙里,一颗颗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眼睛相互簇拥着。
  所谓的头部,更加邪恶恐怖,长着十几张嘴巴,甩来甩去,一张一合;白色的皮毛之下都是鼓出来的眼睛,每走一步,那该死的“柱子”就会流出恶心的黏液。
  那一夜,拉夫索亚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以及那来自无名深空的嘲笑歌声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恶魔狰狞的低语也不及它万分之一的恐怖。
  第二天,人们看到了躺在泥泞道路上的拉夫索亚。
  他相比几天前更加狼狈了,身子上仅剩的衣物也破烂不堪,面色苍白而虚弱,躺在地上的他像是一只被神玩弄过的臭老鼠。
  村里的人很是默契地绕开他。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他自己醒了,但是似乎变得疯癫了起来。
  他的瞳色有些诡异的幽绿。
  他整日在村子里像个幽灵似地游荡,见到人便开始狂笑,如同精神病人那般,不停地笑,让人心生厌恶与愤怒。
  此刻,他的灵魂出卖给了无可名状的家伙,扭曲与谵妄将他的理性支离破碎,像个玻璃一样布满了树状般的裂痕,无数疯狂的话语和字符从那裂痕中零零散散地冲了出来,让他的大脑被无情地压榨着。
  人们渐渐地习惯了他的存在,已经不以为意了。
  但是无名的恐惧与好奇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村子里面蔓延,像是病菌那般一传十,十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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