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兴顺福

　　08兴顺福
　　张一明最先反应过来，分析道：“通常，玉佩雕字会选一些吉祥吉利的字。按这一思路，3126组，我倾向这个‘福’字；2108组，我倾向这个‘顺’字；7780组，‘兴’字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的判断是——”
　　张一明拿笔在纸上依次勾出“福”“順”“興”三个字。
　　“不，”曲直兄摇摇头，说道，“当时的书写顺序是自右至左，应该是‘兴顺福’。”
　　张教授说道：“我同意曲兄的判断。”
　　张一明是个喜欢较真的人，仍然坚持道：“这件玉牌很有可能是老格拉芙先生出样定制的，西方人的书写习惯是自左至右。”
　　“你说过德国人最为严谨。”我指出他的漏洞，“密码隐藏汉字，以德国人的严谨程度，必定是按当时汉字的书写习惯来。”
　　“这不是主要的。”曲直兄说道，“主要原因，是当时——确切说是上世纪初，也就是老格拉芙先生在济南时期，济南商埠有一家非常著名的商号，就叫‘兴顺福’。如果张教授破解密码没有问题，那么可以肯定，玉牌密码所指，就是这家兴顺福商号；甚至可以进一步推断，玛缇娜小姐要找的秘密宝藏，与这家兴顺福商号有直接关系。”
　　“太好了！”玛缇娜情不自禁地挥舞一下握紧的双拳，迫不及待地问道，“曲先生，这家兴顺福商号，现在还在吗？”
　　曲直兄向玛缇娜笑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继而将目光投向张教授——很明显，他对张教授破解密码的结果，并不是十分放心。
　　张教授说道：“老兄好像有什么疑问。”
　　曲直兄说出他的疑虑：“在我印象中，四角号码检字法是王云五先生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发明的，具体哪一年我记不准了，但肯定是民国时期的事，肯定要晚于1914年——这是老格拉芙先生撤离济南回国的时间。”
　　“四角号码检字法最初成书时叫《王云五大词典》，1925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张教授如此熟悉四角号码检字法，所以才会一下子想到用它来破解玉牌密码。
　　“这就是我有所疑虑的地方。”曲直兄说道，“如果玉牌密码是用四角号码编制的，那么玉牌应该是在1925之后制成的。这就带来一个问题——玛缇娜小姐，尊曾祖父老格拉芙先生1914年回到德国，1925年后他又来过济南吗？”
　　“没有。”玛缇娜小姐回答得很干脆，“我听父亲跟我讲过，我曾祖父一直想陪我曾祖母回一趟济南，但始终没有成行，为此他对他心爱的中国妻子抱憾终身。”
　　“会不会是这样一种情况。”我提出自己的推测，“这件玉牌是由老格拉芙先生在济南的朋友——比如孟洛川，或者兴顺福的老板——1925年后在济南制成，然后寄给或托人捎给老格拉芙先生的？”
　　“绝无可能！”张一明近乎有些粗暴地反驳我，“这件牌子，放大镜下可以看出已经出现氧化皮层，成件时间绝不会低于一百年！我若看走眼，以后不再在这行混了！”
　　“大家别急。”张教授笑笑，继而说道，“有一个情况，大家有所不知。《王云五大词典》固然出版于1925年，但四角号码检字法，早在1925年之前很长时间已经形成雏形了。”
　　“哦？这个情况，你详细给我们讲讲。”
　　曲直兄来了兴趣，我们几个同样也是兴趣盎然。
　　张教授接着说道：“相关资料显示，四角号码检字法并不是王云五先生首创的，当然更不是他自己独创的。最早研究四角号码并形成初步方案的，是高梦旦、陈文、何公敢三位商务印书馆元老。1921年，经胡适推荐，王云五出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后来任商务印书馆经理，他在高梦旦等人研究方案的基础上，投入人力财力，辛苦四五年，最终形成更为完备的四角号码检字法，1925年以《王云五大词典》作书名出版发行。在《王云五大词典》正式出版之前，高梦旦等人的四角号码检字法就已经在学界及出版界流传。所以，我推测，如果确定这件玉牌是1925年前的作品，那么极有可能是玉牌设计者在《王云五大词典》之前，就接触并通晓四角号码检字法的。”
　　“唔……”曲直兄拿起烟斗，往斗钵里装填烟丝。看来，张教授的论证基本打消了他的疑虑。我看看张一明，他似乎也接受了张教授的推断。
　　“曲先生，现在您可以讲讲兴顺福商号了吧？”玛缇娜仍不忘先前的问题。
　　曲直兄刚要点烟，厨师老刘走进屋来：“曲老师，饭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