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侯武的老家在粤东，每天往返两地的大巴都有好几趟，打电话订了票，便收拾东西回家了。现在还没毕业，这次即使回家也还要回来至少一次领毕业证，所以不用把全部东西都搬走。随便应付完晚饭，背上一个包就坐公交赶车去了。
　　广州市是粤省的首府，政治中心，同时也是文化中心，全省70%以上的大专、本科院校都集中在了这里，所以大学生特别多。
　　今天一起候车的人，大部分看着也都是学生。
　　终于等来了车，晚点了起码十五分钟，很奇怪，如果这十五分钟是在宿舍打游戏，眨眼就过去了。可等待晚点的乡车，每一秒似乎都延长了数倍。
　　侯武每次等车眼神都特别好，老远就瞄到098乡车开了过来，不动声色便站在了最佳的上车位候着。没有拉行李箱，直接就跳上车，全车的位置随他挑选，长腿一跨，侯武便找了个舒服的靠窗位一坐，耳机一戴，舒坦！
　　乘客陆续上车，望着窗外，一股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难道是诗里所说的乡愁？
　　什么是乡愁？是家里父母可口的饭菜，还是家里全世界最舒服的床？或者是只有家里才能找到的、彻底放松的安全感？
　　整个人好像冥思般放空了下来，幻想着以后轻松惬意的生活，嘴角不禁飘起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侯武候车期间，早就偷瞄过好几回的女孩，幸运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彼此无言，但多巴胺似乎能够穿越空间的距离，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甜的气味，也许是旁边女孩淡淡的处子幽香，还是他的幻觉。
　　车渐渐行到了高速，窗外飞快掠过一幕幕或陌生、或熟悉的景色，几百公里的路，为何总感觉那么熟悉，可能是在愉悦的心情之下，记忆力每每变得更好，抑或是回家的路都是一样的吧，不需要你刻意去铭记。
　　远处的山峦下是一条隧道，大巴开进去之后，原本天还没黑，瞬间却进入了“黑夜”，一排排灯光不断延伸到隧道的尽头。这个隧道起码几公里，不是很明显的幅度，让隧道显得特别长，如同进入了时空隧道，快速缩短着与家的距离。
　　其实没过多久，大巴便开出了隧道，阿武有种从世外桃源中走出的错觉。
　　没看天气预报，穿过隧道之后，两边只是隔了一道山坳，却很突然地下起了雨。雨势并不大，雨珠一串串开始挂在车窗，高速上行驶的车，像是有无形的手在利用它作画，雨天赋闲，思绪尤其放飞，想着往后若能过上梦寐以求的清闲日子，时而骑辆山地车，往人迹稀少的地方闲逛，将是多么地惬意。
　　不知不觉，阿武睡着了。
　　车子一阵比较大的动静，让他的意识渐渐清醒。左边肩膀上暖洋洋的，他知道是旁边的那个女孩。她应该也睡着了吧，身体随着车子无意识地微微晃动。侯武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着放松、但又不那么刻意地贴过去，他非常地享受这种与怀揣好感女孩的亲近。
　　忽然，女孩的头被车子晃到了他的肩膀上，很轻，长发撩下，正好溜进了候武衣领的缝隙里。侯武努力保持着坐姿不发生大的改变，以免将旁边的女孩惊醒，可那长发若有若无地挠着胸口，让他身体实在煎熬，但是内心却非常享受这如同身处天堂般的时光，他从没有和一个女孩如此亲密接触过，只希望这一刻，能到永远。
　　最终女孩还是醒了，也许是不好意思，也许没有发觉侯武是在假寐。她轻轻抬起了头，和侯武的肩膀也分开了一些距离。阿武心里闪过浓烈的遗憾，左边肩膀离开了那暖呼呼的美人儿，热量迅速消散。
　　难道是静坐太久了？车上的空调怎么越来越冷了呀！
　　直到下车，阿武也没鼓起勇气跟女孩要联系方式。
　　但就像初恋般，没有得到的，才最为美好。
　　......
　　阿武下完车就大踏步往家赶，几分钟就可以走回家去。到家还没到深夜，但是在家门口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他又不敢太大声，乡下的人都睡得比较早。侯武实在是后悔没有提前跟老妈报备一下，估计睡得正香的她还以为自己明天才回来呢。最后还是老爸以为有小偷、提着棍子出来开的门，侯武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平时睡眠质量这么好，是随的武妈。
　　从书包里拿出换洗衣服，打开花洒，当热水淋在头上时，舒服地阿武轻轻呻吟了一声。路途的疲劳，顷刻间全都消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家乡的水都格外好闻，大城市的自来水偶尔会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也许是老家夜里特别安静，“特能睡”的武妈，还是被阿武的动静给吵醒了，睡眼蓬松地看着长途归来的儿子，开始嘘寒问暖。
　　美食是印刻在脑海深处的家乡味道，不一会儿武妈就鼓捣出一份手工做的肉丸和肉卷汤面给他，上面铺了一层候武最爱吃的香菜。
　　狂风扫落叶般吃完，侯武的原则是绝不浪费一点粮食，最后连汤都全部喝完。
　　武妈带着鄙视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看着儿子，见他吃完顺手就把碗筷洗了，嘱咐了几句便打着哈欠回房睡了。
　　家里的床单和被子，武妈已经铺好，一切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候武欢快地往床上一趟，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啊，出门在外，最想念的就是老妈做的一碗面汤，还有自己的床。躺在床上想要翻左还是翻右，都不用怕打扰到任何人，不像学校宿舍的铁架床，稍微动一下就咿呀作响。
　　侯武狠狠伸过几次懒腰，慢悠悠拿出手机给张林报一个平安。
　　“你这王八蛋还真的撇下我回老家去了呀？要不是你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我还真怀疑你小子忽悠我！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人！苍天啊，大地啊，我只剩下我心爱的小师妹陪着我了呀！”跟张林在电话里厮混了半晌，他丝毫没有提钱的事......
　　闻着枕头上面淡淡的味道，阿武虽然在车上睡了一路，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这些，都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