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灵镇

　　元泽，地处天下之东南隅，比邻南镇会稽山，是一片滨海的广袤沼泽，也是蜃族最早的栖息之所。元泽是众多族属共同的家园，域内势力错综复杂，进出元泽只有两条通路，一条是通过南镇会稽山的陆路，一条是通过东海的海路。
　　陆路上，青灵镇是最后一个市镇，镇的东面便是人迹罕至的元泽。青灵镇上最大的势力是崔氏镖局，今日崔健总镖头成亲，整个青灵镇布置喜庆，赛过年节。
　　崔总镖头年过五旬，断弦三十年间创办崔氏镖局，而今声名鹊起。那续弦名唤方圆圆，是淮渎徐州地界的望族之女。三年前走镖北镇路过徐州，正巧碰上淮渎豪强劫掠方家，歇脚方氏客栈的崔总镖头拔刀相助，击退来犯之敌，崔、方两家由此结谊。一年后返回青灵镇，再过徐州，不承想方氏一族满门三百余口已遭豪强反扑，仅剩一女一仆相依为命。那一女便是方圆圆，夫婿命丧保卫战中。见她再无依靠，崔总镖头便带来青灵镇。
　　寄居青灵镇一载时光，方圆圆无以为报崔家恩情，决定以身相许。崔总镖头不应，愿以侄女身份为她另择佳婿，但方圆圆道：“奴娘家惨遭灭门，今世翻身无望矣！唯愿择一良人，以许飘零之身。还望总镖头接纳我主仆二人，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再造之恩。”
　　催总镖头推辞再三，不好不应，只当给她个名分，让她在青灵镇安心罢了。今日成婚，崔家广邀亲友故旧，这青灵镇便似节日般热闹起来。
　　启程元泽，蜃行素并未动用空间通道，而是选择陆路，想多了解了解古域生态。借助蜃车荡翠，三日内便和蜃袖儿来到青灵镇。小镇热闹，得知崔家亲事，便萌生做客之意。蜃袖儿对古域人族之事没有兴趣，只当陪他看看热闹罢了。
　　二人来到崔氏镖局门前，门房掌事见样貌生分，便抱拳道：“敢问二位高姓大名，是否参加总镖头婚礼？”
　　“过路之人，想叨扰一杯酒喝而已。”蜃行素亦回礼道。
　　“请。”掌事唤人引领进去，置于末席。
　　正这时，掌事突然高声道：“少镖头回来啦！”蜃行素转身看到两位年纪不相上下的公子，为首的一位修为与自己相当，潜山境六重，身后那位亦是潜山境，但修为仅有三重小圆满。两位公子与众人匆匆见礼便进入内院。
　　蜃袖儿悄道：“后面那位不是公子。”
　　“女扮男装？”二人经过身前时，蜃行素暗自打量，见那人肤白似凝雪，面润若朱霞，果有女儿气质。
　　“这二人来头不小。”蜃袖儿拉蜃行素入座，娓娓说道，“看服饰，他们是东镇会稽山宗门之人，以后兴许你还会再遇见。”
　　“袖儿，与我说说这江湖之事。”蜃行素道。
　　“天开混沌，创世划界，分天下为尘世与古域。古域中央之地，名唤神州。神州有五镇四渎，五镇是指凡界五座镇压州域的大山，曰东镇沂山，有沂山宗镇守，在青州地界；曰西镇吴山，有吴山宗镇守，在雍州地界；曰南镇会稽山，有会稽山宗，在扬州地界；曰北镇医巫闾山，有医巫闾山宗镇守，在冀州地界；此外有中镇霍山，有霍山宗镇守，也在冀州地界，璎珞所在的天下第一宗门星岚剑宗，也在中镇霍山，比邻霍山宗。五大镇山宗门，五年一次宗门大比，各大镇山轮流举办，遴选五名神州天骄；十年一次神州大比，五镇之外四渎也将参加，遴选一名天之骄子，固定在星岚剑宗比试。最近一次宗门大比，半年之后，便是南镇会稽山宗。届时各势力汇集会稽山一决高下。”蜃袖儿转脸瞧着蜃行素道，“这神州大比，你可试一试，将天之骄子名头拿下，给他们瞧瞧。”
　　“四渎又是什么？”蜃行素又问。
　　“东渎江渎，梁州三峡之地；北渡济渎，兖州沧州之地；西渎河渎，豫州河洛之地；南渎淮渎，徐州之地。”蜃袖儿道。
　　“我蜃族也可参加神州大比？”蜃行素道。
　　“蜃族占据四渎八泽之地，每次神州大比，星岚剑宗都有邀约。但我族均未参与。”蜃袖儿道，“那是凡界人族之事，太古大族均不参与。”
　　“原来如此，神州大比何时举办？”蜃行素问道。
　　“这得问具区泽首了。”蜃袖儿手指正堂，仪式要开始了。
　　鼓乐声响起，少许，崔氏族长登堂揖道：“今日良辰吉日，青灵镇崔氏镖局总镖头崔健与徐州方氏之女方圆圆，喜结良缘，天下亲朋诸友前来道贺，青灵镇崔氏幸甚之至，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崔氏族长有请新人之时，忽然空中射来一把刀，那刀直愣愣地戳在正堂的大红喜字上。伴随着闷响，台下有人道：“青灵镇崔氏好大胆子！”
　　有人要搞事情。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末席几位壮汉站起身来，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人，那人挡在蜃行素对面，此刻朝厅堂说道：“居然敢窝藏方氏余孽，今日老夫便叫你续弦再断吧。”
　　崔总镖头抱拳道：“这位兄台，莫非有什么误会？请报上名来，我崔某愿与您化干戈为玉帛，若有得罪之处，定当弥补。”
　　“哼！”那人也不答话，倏地跳进厅堂，伸手吸附来那柄大刀，插在地板上对众人道，“今日我淮妖帮与青灵镇崔家解决些纠纷，要废他婚事，无关的人可以去了。”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淮妖帮？”崔总镖头快速寻思，不曾得罪什么淮妖帮，当下又一礼道，“淮妖帮好汉，我青灵镇崔氏与贵邦往日无仇吧？”
　　“无仇？”那人撕开衣服，胸口四道伤疤露出来，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伤出自鹰爪，而鹰爪功正是青灵镇崔氏的看家本领。
　　崔总镖头道：“你的确被鹰爪功所伤，但在下对你并无印象。”
　　“三年前，徐州，方家客栈。”那人给出三条提示。
　　是夜，崔氏镖局为护镖的确与一伙贼人进行了一场恶战，想必此人便是那伙贼子，如今竟不远千里赶来复仇。当下凛然道：“我明白了，你便是当夜那伙贼人之一，今日来我青灵镇，只为寻仇么？”
　　“淮妖帮不愿与崔氏镖局为敌，只要肯交出方圆圆。”那大汉道。
　　“方圆圆乃我明媒正娶之妻，请问贵邦，既不愿与我镖局为敌，又何来交人一说？”总镖头崔健甩手道。
　　“那便与你镖局为敌罢。”那大汉打个响亮的口哨，顿时有数十人站上墙壁，皆弯弓搭箭，一副随时出手将院中众人一并拿下的架势。
　　总镖头晓得外围镖师已被肃清，事已至此，难逃一战，正想与大汉争斗时，忽飞来一影挡在身前，定睛一看，是长子崔猛。崔猛道：“敢问名姓？”
　　“淮妖帮翻江妖圣陈不平是也。”那大汉晃动大刀，发出哗啦啦声响，那响动气韵震耳发聩。
　　“在下崔氏镖局少镖头崔猛，向翻江妖圣领教。”崔猛手化长枪，刷刷刷绾了个漂亮的枪花。
　　二人来到院中，众宾客皆退到一旁，少镖头跃上方桌，挺枪便刺。翻江妖圣刀背轻轻一碰，激出一阵火花后道：“崔总镖头，交出一人，可保全家，这条件你是不答应么？”
　　“废话少说。”少镖头长枪借势变突刺为横扫，随着呼呼的风声，枪杆又扫向翻江妖圣的后腰。
　　翻江妖圣不起不避，大刀往身后一背，这次是刀刃和枪杆硬碰在一处。那长枪震颤着，几乎要脱了手。
　　“袖儿，你看这翻江妖圣境界如何？”蜃行素问道。
　　“在场的没人能与他争锋。”蜃袖儿道。
　　“总镖头也不行？”蜃行素道。
　　“不行。”蜃袖儿道。
　　“你呢？”蜃行素道。
　　“你说呢，哥哥。”蜃袖儿巧笑道。
　　果然，三回合后，少镖头已落下风，手中长枪似拿大刀毫无办法，翻江妖圣摸透崔猛招式后不再忍让，抓个空当，倏地近身，以刀面将崔猛拍落下去。
　　“父亲，他境界难测。”被拍落在地的崔猛道。
　　“不妨事。”总镖头递了个眼色。崔猛领会，当下离场而去。
　　“伏山境三重，好身手。”催总镖头道。
　　“你也不差，列山境八重大圆满，但还不够。”翻江妖圣道。
　　“妖圣兄，今日你我不能善了么？”崔总镖头问道。
　　“交出方圆圆，我淮妖帮立马走人。不但走人，还包赔贵镖局今日一切损失。非但如此，日后，贵镖局途经徐州，保你畅想无阻。”翻江妖圣道。
　　“战吧。”催总镖头也不废话，召出器宠，一只苍鹰，便要与翻江妖圣一战。
　　“苍鹰器宠么？”翻江妖圣不甘示弱，也召来器宠，是条淮王鱼，两对触须一张猩红大口。
　　与崔猛不同，崔健的兵器是鹰爪拳套，自他化出的那一刻，蜃行素脑海中便有了模糊的印象，问向蜃袖儿：“神器龙碎中是否有个鹰爪手？”
　　“他这是凡器。”蜃袖儿眉头一蹙道。
　　“那神器龙碎鹰爪手哪里寻？”蜃行素问道。
　　“南镇会稽山宗。”蜃袖儿道。
　　“今日要保他一保，也好打听鹰爪手的下落。”蜃行素道。
　　“且看看吧。”蜃袖儿道。
　　暗自打定主意，蜃行素必要时会出手帮助崔氏镖局，他也想在强者面前考验一下自己的战斗力，从而找到正确的修炼之途。只见崔健总镖头动用气劲，催动苍鹰器宠，那苍鹰便啸叫着扑向淮王鱼。
　　鹰乃鱼之天敌。
　　苍鹰探出鹰爪，盘旋片刻便抓取淮王鱼，正中鱼身，但那淮王鱼也不是好惹的，猛摆鱼尾，“嘭”地将苍鹰拍了出去，自身也留下四道血痕。
　　见器宠失势，翻江妖圣抬手平持大刀，另一手在刀身一抹，一道环刀影子便虚浮出来，刷地将其掷出，那苍鹰便被钉在墙壁之上，双双消失于无形。
　　境界的差距，让崔总镖头自知不敌，但碍于亲友主场，他决定与翻江妖圣肉搏一场，即便重伤，也要留下崔氏镖局的面子，确保新婚妻子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