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寒 蝉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寒月说着双手一握，弯腰一拜随即膝盖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要吓坏我着小老儿了，起来，起来!”
　　钓叟像是受惊的小兽般，一往后跳了几步，怯怯地自言道。
　　“想当年我也是这么拜师开始学艺的，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沉闷了一会儿的他，眼珠一轮。
　　“还是叫我钓叟老头吧！我且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质再决定是否传授武艺。”
　　“弟子愚钝，还望师傅指点。”
　　“这么多年你都是在跟那个钓叟老人学艺？”
　　无尘惊奇地问道。
　　“我一边探听消息，一边习武还想着什么时候能重新上阵杀敌，毕竟檀国已经四面受敌了。”
　　无尘被寒月那股士气震撼了，久久不知要说些什么。
　　“那，后来你又是如何回来的？”
　　“先帝意外驾崩，接着上任的是当今的皇帝——十八皇子。他虽有救世之心，可手中无兵也不能有所作为。听说了我们这支队后，就表彰吾等忠君爱国，就调了回来。才知道了如玉的种种。”
　　无尘没有接话，这些年，于他，亦是艰难。好不容易静下的心不想再经波澜。
　　“你难道没有想过为家人报仇吗？”
　　寒月狠狠地说，双眼中似乎闪过刀的冰凉。
　　“师傅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无尘木木地答道。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可是你的亲人，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是梦幻泡影了，他们又有什么错？”
　　无尘难以辩解，他不禁在心中想道：是的，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那究竟是谁错了哩？
　　他回答不出，谈及至此，相对无言就散了。
　　毕竟过去的人，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就算扫落满目的尘埃，看到的又能是什么哩？
　　无尘待在荒废已久的破庙里，透过纸窗接受着月华温情的洗礼，心里就像阴起的浓雾，沉沉的，翳翳的。
　　他正靠着墙角沉思，忽听得佛像后隐隐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这么晚了谁还会躲在庙里哩！
　　想来也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这么一想就没有在意。闭目养神时，类似丝绸般擦着墙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睁眼一看，“啊！不要杀我......”一个穿绿衫的小丫头浑身哆嗦着一个劲儿地求饶命。
　　“施主，你是？”
　　这丫头一抬头原来不是那伙人顿时就放下心来，她低着头说：“我是净府的丫头，今早陪我家夫人和小姐到经阁寺上香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伙贼人，他们不由分说将小姐和夫人撸了去，我原本要回去告知老爷的。谁知后来又来了一波戴面具的拿了刀就到处砍人，我就躲在这庙里不敢出去。”
　　“你是净府的？”无尘顿了一下，“你可曾看见撸走你家小姐和夫人的贼人长得什么模样？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我当时吓糊涂了，只想着早点回去搬救兵的。”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样我送你回府吧！白天我也遇到了那伙带面具的贼人，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
　　他跟着小丫头来到了净府却没有进去，心里莫名地发慌。寒蝉可能出事了，还能找谁帮忙？他在府门前晃来晃去像丢了魂一样。
　　府内，净老爷也是如此：搓着一双手，踱来踱去连晚饭都没有吃。
　　派出的小厮一拨又一拨地回来，还是没有她们的消息。目前只知道母女俩被劫走了，可到底人去了哪就不得而知了。
　　净老爷看着这一群群无用之辈，顿时爆出粗口：“都是些饭桶，连夫人和小姐都保护不好！”
　　一向温和的他也不太会骂人，说出这一句就已是他的极限。一边迁怒别人一边暗暗怨恨起自己要是早上劝她们不出门就好了。“唉，这可如何是好！”他一边叹息一边恼怒道。
　　“老爷，小莲回来了！”听及，老爷赶紧往外跑。
　　只见小莲一个人回来了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小莲，夫人和小姐怎么没有同你一起回来，她们现在何处？”
　　小莲一句话还没有说就跪在了地上，“老爷，你罚我吧！夫人和小姐被我弄丢了。”她一边说一边哭着，并将今早的情形讲与老爷听。
　　净老爷一听，顿时感觉无望了，竟晕了过去。
　　“老爷，你可要保重呀！夫人和小姐还等着你去救哩！”“快去请大夫！”另一个丫头喊道，整个净府顿时闹了起来。
　　无尘也像个无头苍蝇般在门口踱了几个来回，看着府里的小厮进进出出的。决定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可找谁帮忙呢？
　　眼下他又不能找太过熟悉的人，寒月现在位于将军之职
　　恐怕国家大事不少吧！再何况这等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寒蝉以后还是要好好生活下去的。
　　想来想去，只有那个不太靠谱的老林勉强可以一试。
　　他沿着熟悉的街道往云来客栈走去。夜晚的檀城还是有些寒凉的，两边的住户都早早关上了门，整个街上竟没有一个人。
　　一切这么诡异，丝丝凉风刺到身上凉飕飕地。不远处的有客栈发出的微弱的亮光，无尘加快了脚步捕捉这希望。
　　无尘来到光亮处，往里面走去。
　　大堂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远行客人寥寥地喝着酒，谈着天。
　　掌柜的在柜台里拿着账本翻看账目，一只手在拨动着算盘珠子。可能是想到夜的冷落根本就没有算到夜晚还有这么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无尘观察了许久掌柜的都没有抬头，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了一个伙计，他一边走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擦来擦去的。
　　“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听见人声微一抬头，随即就又沉浸在他的珠盘清脆声中了。他把账本翻了又翻，愁着的眉就像一个蚯蚓般挥之不去。
　　“施主，请问一下，林镖师是否寄居于此。”
　　“小和尚怕是走错了吧！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林镖师。”柜台后传出这么一声不咸不淡的话。
　　无尘想可能是自己没有描述清楚吧！“就是那个眼睛细细的脸有些黑瘦的，个头一般的，戴着斗笠的”“哦，我知道了。”伙计接过话去，掌柜的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伙计走到无尘身边，微弯了一下腰，做了个请的动作。无尘就跟着他走出了门，奇怪，林兄不是说住在此间吗？为啥伙计把我往出迎。
　　刚想开口询问，“跟我来吧！”伙计就像肚子里的蛔虫般就给了他答案，“你一提到戴斗笠的我就忽然想到八成是他，这人啊，一年也来不了我们客栈几趟，每次来呢也不会住我们的客房，只是询问有没有可以凑合的，这不！今天就凑合到马棚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