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 山

　　回到寺庙的无尘，把柴放好后。在玄妙大师的禅房外踱来踱去，抓着脑袋不知要怎样开口。
　　“是无尘吧！进来”
　　“师傅”
　　无尘声音沉重地说道。
　　他只能看见坐在蒲垫上师傅的宽阔的背。
　　“是想下山了吧！”师傅声若洪钟。
　　无尘的眼睛一亮，师傅就是这么神奇。
　　“弟子昨日砍柴时发现以前的家似乎遭到损毁，这些年了，想回去看看。”
　　无尘虔诚地说道。
　　“去吧！从去处来，回来处去。”
　　“是”无尘似得了圣旨一般。
　　“师傅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当天夜晚无尘沉封许久的心像是活过来似的，透过纸窗再看师傅屋里的那盏孤灯，除宁静外还有另一番美妙的感觉。
　　还没等天亮，无尘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尽量放轻手脚。
　　乘着薄雾，带着一点微薄的包袱就出发了。
　　当他站在有人烟的地方时露珠已打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腿，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去。
　　“咯-咯-咯”农家的公鸡用力叫嗓，家家炊烟袅袅。
　　赶了一大早的路确实有些饥饿了。
　　他看见一位身着碎花布夹衫的妇女坐在门前，纤瘦的腰弯向一边，借着脸盆里的水在照镜，一头青丝在手上千回百转，柔美动人。
　　“大姐，能舍些吃的吗？”他双手合十，微微点了下头。
　　那大姐似乎侧了下头，像没有听见一样接着盘着自己的头发。
　　无尘吞咽了下口水，抬起头来。“大姐，可以施舍些吃的吗？”
　　“女人梳妆时不能打扰，没听说过吗？”她顺势抛给无尘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无尘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等着施主把一方粗纱布缠在头上，才转过身来。
　　“哪来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小和尚，说是和尚吧又不是光头，说不是和尚吧，又是施主又是舍饭的。”
　　无端由地受到嘲讽，让无尘站立难安。不善言辞的他只能再次低下了头。
　　脚不禁地往外迈了。
　　“瞧瞧，我又没说不舍，怎么还要走了呢？得亏碰到的是我，要是换了隔壁的大脚丫可是要你好看的。”
　　说着她转身往堂前走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粗面的馒头，摸起来硬硬的。
　　“看什么，还嫌弃上了？这时节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真是不知好歹。”
　　无尘一句还没说，又被奚落了一顿。
　　“嘤嘤嘤”屋里的娃娃在大哭，大姐提着下裙就往里面跑去。
　　“赶快让孩子闭嘴，吵我睡觉。”
　　“你这没良心的，有本事你自己哄呀！”屋子里传来夫妻俩的争吵声。无尘吃着馒头心里油生出一处感动。
　　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就看见远处有一个和他一样的赶路人。
　　他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施主，等等我。”
　　那人头戴一斗笠，身后也背着个包袱，右手执一柄刀。他黑瘦的脸庞两道细细的眼光打量后面这个风尘仆仆的僧人。
　　“阁下，有何贵干？”他说得又急又快。
　　这么认真地一问，无尘都不知道要这样回答了。看着他傻在那里自己一个劲地向前赶。
　　无尘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救命呀！呜呜呜”一匹飞奔而来的大马迎面而来。
　　马上的人脸上带着面具，左手拿着刀右手捏着布袋的口和缰绳。
　　“臭娘们，再叫老子宰了你。山高皇帝远的，大哥也不能把我怎样。”他左手狠狠地向麻袋打去。
　　马已经奔驰了一段路了，无尘灵敏的耳朵才听到。
　　在那寂静的山寺中平日里连花朵展开，蝴蝶展翅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那声音颇有些耳熟，对了，同样是外地口音。
　　他大声喊道：“施主，不得了了，怕刚才过去的那人是强盗”
　　“你这僧人，和尚？好生奇怪，出家人不管世间事。天下之大，事情多着，你管得过来吗？”
　　“可眼看着，那姑娘将要落入狼窝了，他家里人会担心的。”
　　说着拔起腿就往回跑去，跑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可和四轮的比就有点不自量力了，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无尘气馁地站在路边想着，如果在寺庙里跟着师兄们学个一招半式就好了，对付个小毛贼应该不难。
　　他只好掉过头来，是救还是不救呢！可又奈于没法。先看看哪家丢了人吧！
　　他走了大半天才来看到一个小茶亭。
　　“嗨！小兄弟！”
　　他一看原来是路上同行的那家伙，他已经摘下头上的斗笠了坐在一条长板凳上。
　　大口喝着茶时，对他嘿嘿一笑，露出的大黄牙与洁白的瓷盏形成鲜明的对比。
　　“追上了吗？”
　　无尘懊恼地低下头，没作声。
　　“江湖事江湖了，你呀！年纪尚小，还不能明白各种滋味。”
　　“听说了嘛！最近有很多这样钓鱼的案子。”
　　案子就案子嘛！怎么和钓鱼扯上关系了呢！
　　看着他呆痴的样子，那人接着说：“这就不懂了吧，老古话说‘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就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是何意思？”
　　“就是......就是”他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终于冒出一个词：“杂技”
　　他自认为这下足以让对面这个傻小子想一宿的了。
　　“杂技？你说他们是会表演杂耍的。”
　　“就是演给你看的，若追上去就会陷入他们的圈套。知道了吧！”
　　“哦”
　　“你这小和尚要去哪？”
　　他吃着从包袱中拿出的馒头，看着对面的无尘。
　　“我想往檀城去。”
　　“檀城？离这还有几里路哩。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无事，就看看。”
　　“看看？走这么近十里路就为了看看？”
　　他疑惑地问道，心里想着这人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世界那么大，哪是谁都能去看看的。想想自己早晨出门的时候小女儿还抱着膝头，哭闹着不让出门呢！家里那口子还等着走完这趟镖，回去带点布给孩子做衣服呢！
　　这傻小子不知功夫怎么样，待我试他一试。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着滚烫的茶水，失手一跌就跌到了无尘身上。
　　无尘“啊”的叫了一声，一下站了起来，他一个伸手就将茶杯接在了手上，出手那是一个快准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