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星空

　　拜尔睡了，但他没有进入梦乡，而是将视角转移到了星空的天使本体之上。
　　现在，他又变回了“祂”——“热寂天使”拜尔。
　　祂现在展现出的是神话生物形态，是一个无数赤色火球糅合而成的能量生命，表层是涌动着灼热等离子体的日冕层，不断向外释放着奇异辐射，滚烫而炙热。
　　祂的神话生物形态的学名，叫做“炎之精”。
　　这同时也是“火炬手”途径的序列2的名称。
　　“炎之精”本身就可以在分化为多个分身的状态下，保持一个集合心智。
　　而当祂把视角放在人类分身之上时，设置于本体中的协作意识会代替主导意识进行自主响应，并且将情报实时共享给主导意识。
　　但这种响应类似于人类的条件反射，虽然相较而言精确得多，但还是可能会出现一些判断失误。
　　所以必要的时候，还是得让主导意识回归本体，才能避免其他星空半神发现自己的异常。
　　尤其是要避免被“衰败之王”发现。
　　倏然，一阵衰败的气息突然从太空之中显现，一片星云被染上了污秽的色彩。
　　“衰败君王”，祂出现了！出现在了拜尔身边。
　　“‘热寂天使’拜尔……”本不应产生声音的真空，现在竟传出了一阵腐朽的声音，宛若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
　　祂在呼唤我……祂发现了我的异常了吗？
　　拜尔忐忑不安，体内涌动的等离子团开始翻江倒海。
　　“伟大的衰败君王，您是废墟之主，是污染之源，是终焉热寂。作为您最忠诚的天使，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拜尔对着那片被污染的星际尘埃，发送了一串电磁波信号。
　　不管“衰败君王”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都应该要把虔诚天使的形象伪装好。
　　“‘高维俯视者’……‘不熄的呓语’……祂们是臭虫，是阴虱，是卑劣的窃贼……”
　　“祂们让吾失去了非凡特性，虽然不至于死亡，但吾亦受重创。难以再次抗争。”
　　“但好在，地球也有衰败的虔信徒……好在，‘原初饥饿’仍然是凋亡的盟友……”
　　“拜尔……吾之使徒……吾之左手……助我……去让追随那两只阴虱臭虫的生物付出代价……赐予他们以衰败！”
　　拜尔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忠仆模样，但心里，对“衰败君王”的鄙夷多到快要溢出。
　　说了半天，到现在为止几乎都是谜语跟废话。
　　这老不死的东西，整句话里面全是信息熵。这说废话的功底，“不熄的呓语”都该自愧不如。
　　但这些话可不能摆到明面上，就算“衰败君王”的状态再差，旧日的位格也不可能是自己一个序列1能匹敌的。
　　“伟大的衰败之王，我身为您最忠诚的天使，一定会为您处理好每一件事务。”
　　作为最“忠诚”的天使，总有一天我能处理好你的后事。
　　“很好……吾之左手……你胜过那‘原初饥饿’的天使数百倍……”
　　“据‘原初饥饿’所告知于吾……那个称号叫‘吞食者’的天使连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甚至不惜放弃天使身份叛逃了……比之吾麾下的天使，‘原初饥饿’的手下真是无能又不忠啊……”
　　一股子愤怒的巨焰在拜尔心中熊熊燃烧，甚至炽热程度超过了构成祂身体的灼热火球。
　　“一点小小的要求”……福拉雷斯曾告诉过自己，“原初饥饿”因无端产生的食欲就要吞噬她。这种危及生命的事情，也算是“小小的要求”？
　　颠倒黑白的畜生！“原初饥饿”果然和“衰败君王”是一丘之貉！都是邪神中的邪神。
　　等自己力量足够强大了，我也要让祂们满足一下这个“一点小小的要求”！
　　到时候我要“衰败之王”知道，祂手下的天使比“原初饥饿”的眷族更加不忠！
　　被“衰败君王”的气息沾染的那片星云，此刻开始迅速地分解，一张描绘着无数甲壳类生物的巨大画卷就此显现。
　　“衰败君王”这是在告知拜尔，要处理的目标，以及他们所在的地方。
　　神神叨叨，故弄玄虚的家伙！非要玩这种谜语，完全不知道怎么叫做好好说话。
　　不过，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拜尔调动起体内流淌着的灵性，一个炮弹大小，带有几只灼热的金色触须的火球从拜尔体内放出。
　　这是祂创造的“炎之精”分身。
　　那分裂出的小“炎之精”，在拜尔的驱使下，被各种奇异的辐射所推动，奔向了画卷所描绘的那颗矮行星。
　　那颗空旷而荒芜的矮行星上，甲虫般的外星生物正在咏唱着诡异而扭曲的咒语，描绘着妖异而奇诡的图案，举行着血腥而残酷的仪式。
　　但它们没有看见天空中出现了第二颗闪耀的太阳。
　　恐怖的伽马射线暴与高能粒子流冲刷着这颗小行星，没有惨叫，没有痛苦。毁灭就在一瞬间。
　　不过拜尔所做的不只是毁灭，祂还在这一瞬间中，让他们的灵性与智能收纳入这个火球分身体内。
　　心智统合的过程正式开始，拜尔感受到，不同个体思维的火花在自己体内一簇一簇地燃烧着。
　　记忆，情感，思维，智能，知识，文化，灵性，欲望……这些都因为心智统合，流入了拜尔的体内。
　　虽然这颗星球已经被辐射与粒子数给冲刷得一片死寂。
　　但在拜尔的体内，这些崇拜“高维俯视者”和“不熄的呓语”的甲壳类外星生物，似乎还在那里咏唱着，描绘着，仿佛一切照旧。
　　拜尔明白，自己其实没有必要把它们的意志融入自己体内，“衰败君王”交代的任务只是毁灭。
　　统合心智虽然可以获得灵性与智慧，但如果次数过多，可能会影响自我认知。
　　但祂还是这么做了，祂不清楚自己这是出于何种心理。
　　或许，祂对那个面临毁灭的种族还抱有一丝怜悯，想让他们的文明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但总之，那个种族的一切信息已经成为了祂思想的一部分了。
　　祂从获取的记忆中得知，那个种族，他们也在争斗，会自相残杀，也会灭绝其他种族，会向他们信奉的神灵进行活祭。
　　但他们当中也有一些个体只是想过平常的日子，或者只想潜心钻研艺术或知识。
　　星空的争斗，超凡世界的争斗，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
　　但面对地球，这个被最初造物主屏障保护的世界。让祂联想起祂的母星，那颗已经衰亡的星球。
　　祂不想让外神染指这颗星球。尤其是“衰败君王”。
　　视角再次转换，回到了地球上的人类分身。
　　拜尔醒了，星空的一切，就宛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