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逢

　　“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和星空的老朋友重逢。”拜尔也摘下了火花面具。对眼前这位美貌而诡异的女士，没有丝毫的恐慌，自然地用礼貌的笑容回应。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把分身设计成女性人类的形象？”拜尔想起福拉雷斯在星空的神话生物形态——一只长有无数口器与摄食器官的巨大蠕虫。
　　“这不是分身，这是一具容器。”毕竟福拉雷斯只是个天使，所以没有使用“神降容器”这一名词。
　　“她原本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女子。因为黑帮的活动，她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亲人。”福拉雷斯指着自己这具“容器”说道。
　　“她不愿意去做那些出卖肉体的工作。尽管很高尚，但高尚是没法充饥的，所以她只能过着凄惨的流浪生活。”
　　“她体会过被黑帮混混殴打的疼痛，也体会过街头露宿的寒冷。但最让她刻骨铭心的，是无尽的饥饿。”
　　“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的尊名，也许她根本没意识到那段尊名指向的是我。”
　　“但总之，她向我祈祷，再也不要感受到任何的饥饿了，她想填饱肚子。为此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正好，‘原初饥饿’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想把身为祂眷族的我给吞食，只为满足祂那无端产生的食欲。”
　　“所以，我回应了她的祈祷，让我能够剥离出部分非凡特性，寄宿于她体内。因此，我才不至于被‘原初饥饿’彻底吞噬。”
　　“只不过这样一来，我就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天使了，顶多保留了一些星空天使的特质和气息。”
　　“而至于她的话，很可惜，当我成功寄宿于她体内的时候，她已经死去了，我只能读取一部分她的记忆——”
　　“福拉雷斯，你为什么一直都用‘她’来代称，‘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拜尔突然打断了福拉雷斯的讲话。
　　她有点不满意地咂了咂鼻子下方的小嘴，随后用右侧脸颊那裂缝般的巨口继续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太饥饿了，饿到意识模糊，饿到几乎忘却一切，包括名字。”
　　“或许之所以她能得到我的注视，也正是由于这痛苦的饥饿吧。”
　　“但我还是得到了一部分属于她的记忆，比如对食物的渴望，对黑帮的憎恨。”
　　“所以，我杀了那些迫害过她的黑帮成员，以及那些为黑帮成员撑腰的‘保护伞’们。”
　　“顺便把这些家伙都做成了一盘又一盘美味的佳肴，分享给那些仍然饥饿的人们。”
　　拜尔本想告诉她，人类如果同类相食会感染朊病毒。但转念一想，还是把这句话咽在心里。
　　真的饿到极致，饿到难以生存的穷人们哪里会在意这种东西呢？
　　拜尔在星空观察这颗星球许久，他以前只觉得这颗星球的风景很美丽，觉得人类的故事很有趣。
　　但此刻，他才真切地感觉到了，这颗星球的人们其实也在挣扎着，为了生存挣扎，为了摆脱饥饿挣扎。
　　理性告诉他，这是文明发展的必要阶段，毕竟以前见识过的异星文明也大多如此。
　　但感性还是让拜尔不由自主地去同情那个连名字都没办法留下的女人，乃至同情所有受到压迫和凌辱的人们。
　　拜尔攥紧拳头，面色凝重地低着头。
　　福拉雷斯不想沉浸在这么沉重的氛围中，于是换了个话题。
　　“拜尔阁下，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难道，你对我的气息如此念念不忘？”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侧脸处那张裂口般的大嘴诡异地咧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并调戏般地伸出修长的舌头舔了下嘴唇。
　　“至少，我品尝过你身上那层炽热的气体，所以差不多能确定是你了。那味道可真是烫嘴呢。”
　　我的神话生物形态表面的那一层不是气体啦！是等离子体！拜尔在心中腹诽着。
　　但他想到，毕竟是“吞食者”福拉雷斯，一个用消化系统思考的家伙。跟她解释气体和等离子体的区别也没什么意义。
　　毕竟天使与天使间也是有差异的，拜尔也不指望其他天使能像他那样汲取了大量的知识与智慧。
　　所以，拜尔开始回答她的问题。
　　“我猜出你身份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那种过于强烈的聚合效应”
　　“我感受到了这里有着‘火炬手’特性的存在，以及由此带来的聚合效应。”
　　“但是，这种效应太强烈了，强烈到不正常。”
　　“正常的情况下，聚合不至于会有这么的剧烈，这么的明显，就好像漩涡一般吸引着我。”
　　“但我知道，‘原初饥饿’的非凡者有类似的能力，是属于‘美食家’途径非凡者的能力。可以强化或干扰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效果，以此达到吸引某一特地途径非凡者的效果。”
　　忽然，福拉雷斯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打断了拜尔的讲话。
　　“哈哈！这个能力，每一个序列5的‘聚合师’都能拥有，你就拿这点来当依据吗？不怕认错人了？”
　　“当然不只这点。”拜尔理了理衣领。
　　“关键是你的反应。当我显示出作为‘热寂天使’的气息之时，别人都是敬畏。只有你好像在看着盘中餐一样。”
　　“这种反应，很容易就让我联想到了你，‘吞食者’福拉雷斯。”
　　“嘿嘿，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有那么深刻的印象啊。”福拉雷斯的小嘴露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拜尔看着福拉雷斯眼前这副美丽女士的模样，总觉得她说的这话有哪里不对劲。
　　又联想到她在星空中的那诡异的神话形态。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涌上心头。
　　“算了，我们说正事吧。你应该有‘火炬手’的非凡特性，不然没办法产生这种聚合效应。看在咱们在以前交情的份上，不如把它送给我一用。”
　　“交情啊。”福拉雷斯的两张嘴同时笑了起来，“对啊，我咬你一口，你烧我一下的交情。你觉得这能值得到一份序列8非凡特性吗？”
　　拜尔对她的反问，表现得很冷静。
　　他知道，虽然她看起来语气有些戏谑的意味，但实际上，既然她愿意告诉自己这份特性是序列8，就说明她只是不想白送罢了。
　　“那你认为，我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这份序列8的非凡特性呢？1000金镑够吗？”拜尔从口袋拿出了刚在集会中得到的钱，拿给她看。
　　“对一份序列8的特性，那确实已经够了。但对于我而言，这远远不够。”
　　“毕竟，我让它产生强大的聚合效应，可不是为了把你招过来。那你猜猜，我是要找谁？”
　　拜尔轻笑一声，他已经明白该怎么从她那里得到那份非凡特性了。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火炬手’途径的非凡者，而且……”拜尔刻意压低了语调，接着说，“你想干掉他。”
　　看着福拉雷斯赞许的笑容，拜尔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有个提议，不如这样，你把特性给我，让我消化它。然后你再拿我代替这份游离的特性，当作吸引那位非凡者的‘诱饵’。”
　　“毕竟，咱们不是还有交情做保证吗？我烧你一下，你咬我一口的那种交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