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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妖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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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极致的悲欢离合,令他流连忘返,久久不能释怀。
  觥筹交错的酒席上,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后仰天长啸。
  “妈妈。”转瞬之间,重回到破败衰颓的小巷中,繁华不再。巨大的落差感侵蚀着他的神经。
  他缓过神来,双手已被铁链锁住,拴在一根牢靠的晾衣杆上。他的制服彻底被冷汗浸透,犹如背靠在一块浮冰上,漫无目的地漂流。
  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庞,贴近他的面前,开口说道:“耗用九分十八秒,打破了魔琴的限制。可惜晚了。”
  李青牛眼露贪婪,说道:“今夜正是祭祀之日,真是老天开眼,弟兄们恰好都饿极了。”
  他把玩着赵琢影的配枪,老练地上膛,瞄着脑门,嘴唇翕动。砰的一声。
  “可否给我一杯茶水。我在文学社里奔波了一整天,口干舌燥。”赵琢影说道。
  “奶奶的,你的要求真高,我们都舍不得泡茶。”李青牛恼怒地说道。
  “既然是舍不得,那就说明你们至少有的喝。”赵琢影冷冰冰地说道。
  李青牛哈哈笑道:“不愧是大哥相中的人,死到临头,都不忘跟我们对着干。勇气可嘉!”
  他招呼一声,两个手下端着茶碗、水壶,庄重地摆在地面上。
  “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大嘴,是我最熟悉的,也是我最反感的。”他的双手被手下人松绑,端起茶碗,慢慢地吹散热气,说道。
  李青牛毫无不快,依旧笑嘻嘻地说道:“这么说来,你在魔琴的世界里,跟我们接触了相当一段时间啊。”
  “岂止。连你今天穿着什么颜色的裤头,我都打听清楚了。”赵琢影说道。
  “在这个世道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实力强硬的人,态度才能强硬。”李青牛满面堆笑地说道。
  赵琢影猛地后退,撞在脱皮的墙面上。灰土飘飘洒洒,落在他颤抖的身躯上,白了头发。
  李青牛收回拳头。
  真真假假,所有致他紊乱的因素,此刻尽皆崩塌。只剩疼痛二字,在他的眼前鲜明地浮现。
  一大口茶水从嘴里喷涌而出,洒在李青牛的裤腿上。
  孟双蝶清了清嗓,止住此起彼伏的笑声。队员们生怕打断孟双蝶的讲话,竖着耳朵,将接下来的一字一句收入耳中。
  他轻柔地开口道:“那片奇异的乌云,跟文学社有何关联。”
  赵琢影吐着残留的茶水,惨笑一声:“好茶。”
  孟双蝶皱起眉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过,我参不透你的意思,请你明示。”
  “在深不见底的恐惧面前,保持无知的状态,反而是最清醒的。”赵琢影叹了口气,说道。
  “世事难料,生死亦然。”说罢,孟双蝶转身离去,纯白的袍子带起一阵微风。
  得到指示,两个手下便押着他的肩膀,向着阁楼上走去。李青牛举着配枪,小心地紧随其后。
  “你这样的人,掌握着太多秘密,断不可留。”李青牛低声说道。
  一阵难以言表的气味,混杂着酒精、腐肉和鲜血的画面,钻进了他的鼻孔。
  台阶上高悬的壁灯,逸散着昏黄的光亮,倏然一闪,犹如跳动的鲜活心脏。
  赵琢影极力地搜寻记忆:阁楼上的魔琴是队伍中最大的支柱,赖以为生,由孟双蝶掌控。
  它的使用方法,是通过汲取梦境,运用不同的键音,使目标不知不觉地入梦。
  孟双蝶举着拂尘,轻拭琴键,虔敬地说道:“每当琴键按动,你的梦境,将得到无限的传递。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为通往永恒的宿命而欢呼吧。”
  队员们如同木桩,笔直地站在两侧,沉稳不语。在献祭期间,他们必须不思不想,不看不闻,否则将遭受魔琴的惩戒。
  赵琢影万不得已,端坐到演奏席上,轻踩踏板,将纤细的手指放于琴键上。
  碰触琴键的一刹那,强烈的渴望油然而生。茫茫天地间,只剩自己和眼前的魔琴,而他的宿命就是弹奏一曲挽歌。
  在指尖飞舞的同时,他回想起与孟双蝶的酒后长谈。
  “这架魔琴趋近于天地规则,相当完美,不过,愈是完美的事物,人们往往忽视它的污点。”孟双蝶小脸通红,真切地说道。
  “大哥明着说吧,我断然不会泄密的。”赵琢影说道。
  孟双蝶隐晦地说道:“让黑白的世间沾染血色。让是与非、对与错混淆界限。”
  逐渐模糊的话语,随着琴槌淬火般的敲打,在他的耳畔不断回旋,引起剧烈刺痛。
  一曲终了,赵琢影咬破舌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洒落在黑白琴键上。血迹晕染开来,破坏了原有的平衡,不亚于第一部彩色影片《浮华世界》,带给观众们的冲击力。
  疼痛感自上而下地侵蚀着他。由脑部神经,大瀑布般地倾泻到末梢神经,麻痹着周身。
  面对不可预料的情况,李青牛面色愕然,举枪的手僵在原地。
  赵琢影感到嘴里,扎着满满当当的玻璃碎片,想吐却吐不出来。不断撕扯皮肉,随着洒落的黑血勾连出来。
  “三哥,到底有什么憋屈事,非要埋在心里,是不是拿弟兄们当外人啊。”李青牛摇动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说道。
  赵琢影盯着飞旋的灯光,无奈地笑着。酒宴上的氛围完好如初,他依然坐在三座上,享受着无数恭敬的目光。浓稠的黑血,顺着他的嘴角,渐渐蔓延到胸前的怀表上。
  他取出停转的怀表,攥在手心里。死机的心脏得到释放,急速地弹跳起来,冲击着右侧的胸骨。
  “不要自讨苦吃。”
  一袭白衣的孟双蝶边低语着,边俯下身,察看他的伤势,却从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中,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只黑猫。
  孟双蝶惊诧的神色,融为梦境的最后一幕。
  尽管他拥有十年的丰富阅历,但在孟双蝶细致的布局之下,从梦境的源头开始,便不免成为一枚棋子,错估魔琴的规律,落入圈套,直到再度入梦。
  他的肉体已化为白骨,填补着魔琴无休止的胃口。鲜血洒在琴键上,愈发增添着它的吞噬程度。
  此时此刻,在赵琢影的身上,只剩一身黑色的外套,飘飘扬扬地披在骨头上,散发着可怖的诡异力量。
  绚丽的烟火,不断冲刷着他的眼帘。一声声突兀的枪响,引发着一连串的弹头、弩箭,却无法感知到疼痛感。
  浸染外套的黑色,阻挡着外物的侵入,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时刻预备着反击。
  赵琢影拔出弩箭,朝着左腕,划开一道深邃的口子。淋漓的黑血顿时覆盖全身,仿佛有一片滔天的巨浪,将他包裹起来。
  “棋差一招。”赵琢影难以克制地说道。他的声音,已然混杂着无数民众的冤屈,断断续续地响起。
  他始终藏着一手,即使是在充满诱惑的梦中,那只黑猫以及文学社中的恐怖经历,也深深地锁在隐秘的门中。
  黑暗侵蚀着眼前的一切,唯独手心里的怀表,作为失去理智的最后手段,烙印在本性之中。
  “人生如短暂的虚幻之梦,享有的快乐,又值得多少虚妄呢?”孟双蝶长叹一声,说道。
  赵琢影三度入梦。面前的酒桌分崩离析,地面剧烈地震颤。所有的酒杯顷刻间化作碎片,在阴暗处闪闪发光。
  一袭白衣的孟双蝶,提着白色拂尘,聚集耀眼的光芒,对抗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阴暗的妖雾,从赵琢影的周身飘动着,不断新增的伤口,共同维持着巨大的黑暗。他身上的缺憾,被愈来愈多的妖雾笼罩,逐渐凝聚为一具半人半鬼的石像。
  犹如无数只巨大的触手,张牙舞爪,裹挟着梦境中的一草一木,卷入妖雾的血盆大口。
  李青牛突然吼道:“老三,就连大哥,也是你的绊脚石吗?”
  无数复杂的回忆,在大会提及的方略中,在刻苦铭心的训练中,苦中作乐,纷纷涌上他的心头。
  一个个朝夕相处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在耳边响起,劝解着这场他们无法理解的战斗。
  他跌入虚实的狭缝中,痛苦地哀嚎着。紧攥的右手,逐渐松开。手心里那枚闪闪发光的怀表,刻度几近崩溃。
  察觉到失衡的威胁,他慌不择路地将怀表戴到胸前。
  “虚虚实实,本就是妄加的定义。遵循着本心而行,才是渡过漫漫人生的最佳方式。”孟双蝶挥了挥衣袖,梦境顿时散去。
  赵琢影恍然大悟。
  所谓的魔琴并非法则,不过是统治阶级的一块遮羞布。而真正的元凶,潜藏在这位少年的体内。
  更可怕的是,在艰辛的十年光阴里,孟双蝶从未展现操纵梦境的能力,以至于他蒙在鼓里,这才有得平手的局面。
  孟双蝶吐出一口黑血。失控所造成的影响,大部分都被他纳入梦境之中,而他,避无可避地受到了反噬。
  他抬起头,幽黑的瞳仁不再清澈,而是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执念。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走向哭哭啼啼的李青牛,低声耳语着什么。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翩翩风度不复存在,赵琢影不禁唤起一阵强烈的同情,所谓英雄惜英雄,充满肃穆地投以目光。
  孟双蝶感受到这股目光,便毫不畏惧地对上眼色,面容凛然地说道:“老三,看来这个位置上,险些委屈着一位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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