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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是从小看着他长的，那家超市也是他很熟悉的，平时老板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人很好。
而现在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仿佛所有的人都忘了他，他的世界中只剩下了自己。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线条与色彩分离，整个世界都在动荡，似乎有什么正在湮灭着。
似乎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就会变得支离破碎，然后将他吞没。
意识也有些抽离，完蛋，该不会是那张钱有毒吧。
“往！”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音节，此刻就像被刀锋划过似的刺痛，如同一道紧绷着的琴弦，瞬间将他从那混沌中拉回。
那人搀扶着他，李尚往抬眸见到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十分好看的年轻人，长长的睫毛隐约遮住了墨色的瞳眸。
李尚往眼中满手惊喜，道：“仝翊。”
幸好，幸好还有人记得他。
只不过仝翊的面色凝重，眼中是神情看不分明。
他捏着李尚往的手腕，反过来看着，力度稍稍有些大了。
“疼疼疼！”李尚往不禁龇了龇牙。
“呵，你还知道疼？你差点就死没影了知不知道。”
“啊？”
顺着仝翊的目光看过去，他的手腕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狰狞的裂魂，像是破碎玻璃的裂痕，又似闪电交错的纹路。
“我嘞个！这是啥啊？”
“这裂痕……算了，你也不懂这个，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命运不见了，而没有命运在这个世界无法停留，甚至连同灵魂一同崩裂消亡。”
“命运？你是说那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玄乎的东西吗？”
仝翊苦笑两声，垂下眸子，语气也低沉下来：“或许于你们而已，命运的确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他的眼睛一直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那这个命运，它不见了该怎么办啊？”李尚往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头发
仝翊抬起眼，略微扬了扬头。
嘴角翘起一点弧度。
“难得，有人还会相信我这荒谬的言论。”
“可是，其他人都不认识我了，我还能相信什么呢？”
如果会消亡的是他的话，那么那些人所记得的那个李尚往又是谁？
“可是你为什么还记得我。”
“嗯……这个麻，以后再解释吧。”仝翊咧了咧嘴故作玄虚道。
随后又神秘兮兮的眯了眯眼。
“这个事情似乎并不简单，跟我来吧，带你去个能解决问题的地方。”
说罢便领着李尚往朝着马路对面走去，离开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所学校，神情似乎有些凝重。
“怎么了，还有事吗？”
“算了，那不重要……”
不重要？
……
仝翊带着他走的路都比较僻静，而且越走越诡异，感觉连空气都冷了几分，李尚往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明明才没走多远，眼前的路越来越陌生了。
李尚往甚至怀疑仝翊要把他拆开卖了。
直到听见一声“到了”心里咯吱一声，有些发毛。
眼前是一间古朴的店铺，华丽而又典雅。
门上雕刻着精致而又诡异的复杂图案，像是某种怪异的天秤镶嵌在崩坏的鬼面中。
四周是镂空地浮纹，而上方绑着一块木牌，上面刻有两个大字，那是这间铺子的名字。
——归当。
大门敞开，可以看到柜台后坐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身影。
身着一袭白色道骨仙风的唐装，编着的辫子搭在肩上，十分闲情雅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抬起眼时，那清冷淡然的眼中，给人一种莫名而又神秘的压迫感。
一眼便能知晓，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李尚往被仝翊推至椅子上的，有些拘谨地坐在桌前，倒不是怕生，只是眼前的人令他感觉过于冷冽。
仝翊倒是很自然，拿起李尚来面前的茶具，一杯满上，然后自己喝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顽劣，怎么？又没说给你啊。
……
听罢李尚往的讲述，老板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的记忆里都有李尚往这个人，但不是你，那么你的命运就是被别人取代了。”
“有人替我成为了李尚往？”李尚往神色震惊，这都什么啊？怎么可能呢？
“可以这么说，所以你的命运应该被那个人用20元钱买去了。”
“被买走了？这还能买的吗？”
老板将挂着珠串和细绳的烟斗凑至唇边，缓缓说道：
“当然只要想，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出售。”
“比如寿命、天赋……”
他顿了顿，目光落至李尚往的身上。
“再比如命运。”
李尚往想着询问的不是什么东西能卖钱，而是自己那要命的破事：“那这件事……”
老板嘴角略向上扬了扬，笑眯眯地，有种奸商独有的气质。
“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究竟是怎样的命运才能卖出这样的价格。
仝翊喝完茶吐了吐嘴里的茶叶，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的状态。
可他抬起眼皮时，眸色有些黯然。
李尚往目光沉了沉：“所以代价是什么？”
毕竟这里是家店铺，不收取点什么免费办事恐怕那才不正常。
“代价……”
老板斜了斜头，浅浅地笑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就留着我这里工作吧。”
“工作？”
李尚来不太明白为什么老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想斟酌一番。
“我……”
不过看起来仝翊似乎跟这里很熟，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看法，正想着询问一下，心里也好有个底。
仝翊眼神飘来飘去，最终落在了喝完的茶杯上，面无表情得捏着杯子，在桌上转了两圈。
“仝翊……”
头转到一半，还没来得及说完。
“哦？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很好。”老板笑眯眯地说。
又是那种，奸商的气质。
啊？我是在喊仝翊，我还得考虑考虑。
“等等，那个……”
瞬间，老板的眸子冷了下来，其中仿佛镶着一把利刃般，令人胆颤。
“你是要反悔？”
李尚来耷拉下脑袋，咬了咬牙窃声道：“不是。”
老板没有再回答他，而是将目光移向仝翊：“你之前不一直说吗，现在给你安排个搭档，他怎么样。”
虽然是那样平和的语气，但完全没有在商量的样子，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不过若是这样就能够处理的了的话，那也还不错……
仝翊眼眸沉了沉，他也不太理解老板为什么要将他留下，李尚往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吗？
硬要说的话，或许是倒霉吧。
这家伙倒霉地出奇。
原以为仝翊会很乐意，结果只是不屑地啧了一声。
李尚往眯了眯眼，你小子有什么意见吗？
……
两人正向着老城区前进，距老板所说，李尚往被从命运中剥离出来，那人自然将继承他的命运。
那么趁着这无主的命运完全消散前，寻着残迹或许能查到点什么。
李尚往并不明白老板说的残迹是什么，只是跟着仝翊走。
于是两人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区，这里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大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围着的墙壁上一个又一个断断续续的缺口。
曾经也许有过绿化带，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一片枯枝烂叶，还被垃圾覆盖着。
实在破败地不成样子。
“这地方有人住？”
要不是有个老人拖着一大袋子捡来的瓶子回来，他们都以为这里废弃了。
垃圾堆在楼下形成了一座小山。
看起来是挺符合黑衣服那人的居住环境的。
肮脏腐烂……
仝翊抬手指了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