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家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长沙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甚至还飘起雪花。这几天来，远航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连他妈妈都看出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猜想他可能对工作不太适应，妈妈也是制造厂的老干部了，所以远航才能分配到厂里，在九十年代，能够进国营厂还是很不错的。奈何远航的心不在工厂里，他从小就喜欢文学，可是都偏偏考了理科大学，大学四年也是得过且过，倒了写了许多散文诗，尽管身在工厂，心早已飞到千里之外了。不过，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只因为心里也放不下一个人，他的同学冯敏，两个人可算是青梅竹马了，父母都是厂里的老同事，虽然各自上了四年大学，但又都回到厂子里。冯敏分配在子弟中学做老师，对女孩子来说也是非常不错的工作了。两个人已经订了亲，原本双方父母商谅好了过了春节给他们完婚，远航却对工作产生了厌倦情绪，他的同学有许多都离开了厂子去深圳追梦去了，远航的心也不安分起来，毕竟在厂里只有几十元的工资，听他深圳的同学讲，每个月收入达到千元以上，甚至更多。他本来就不安定的心，自然而然的就泛起了波澜。可是，自己真的要离开家乡，父母同意不同意还是小事儿，他放不下的就是冯敏了。“远航，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妈妈终于开口问他了。他沉思了一会儿，他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吧。于是他说道：“妈，本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和您说，既然您问了，我就和您说说吧。”妈妈说：“什么事，还挺严肃，你不想结婚了？”。“那倒不是，但如果我说我想离开家去深圳，可能也结不成了”。“去深圳？去深圳你能做什么？有对口的专业吗？能找到工作写？小敏怎么办？”，“工作不一定对口，我同学他们也不是什么对口的，但机会会比较多，这个倒不用愁，只是和小敏的婚事可能就成不了了，她父母也可能不会同意。”“那肯定不同意了，谁家女孩子不图个稳定的工作？你离开了，人家怎么办？”“我也想的这个，所以一直没有和她说。”“你非要去折腾吗？稳稳当当的不好吗？再说你离开了，我和你爸怎么办？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可是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工作，太无聊了，收入稳定但没什么前途，我不趁年轻出去闯荡闯荡，那不白活一回了？”“你爸也不会同意的。你还是收收心吧。”正说着，远航爸爸正好进门，“什么事我不同意？”远航吓了一跳，但还是稳住神，想和爸爸好好聊聊，妈妈急的说…：“他要辞职去深圳，这不是作吗？”，爸爸先是一椤，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的说…：“你想好了？”“想好了。”“那你可别后悔，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男孩子出去闯闯也是可以的，只是你得做好困难准备，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可不像在家里那么好办事，在外面就完全靠你自己了。”远航没想到父亲倒是这么想得开，于是把自己想过的打算和父母说了个仔细，最后爸爸提到冯敏的问题，让他想好了就早点和人家说，也好让人家考虑一下商量商量。于是，远航当晚就去冯敏家，约冯敏出去压马路，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小敏沉默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表示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再答复他。远航坐立不安的等了几天，冯敏约他家里，冯敏父母经过考虑，最终同意他们可以继续相处，但要等他在深圳稳定下来再谈结婚的事情，如果两年后还是没有什么进展，那婚事就不要再提了。就这样，远航登上了开往深圳的列车，开始了追梦之旅。这一去，不知道路在哪里，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变数，他望向窗外，家乡越来越远了。脑海里浮现出妈妈焦虑不安，强忍泪水，冯敏的依依不舍，他暗自发誓，一定要闯出一番成就来，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回报冯敏深沉的爱意，他甚至想像岀某一天，他把父母和冯敏都接到深圳，一家人过上幸福的小康生活。二，初到深圳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终点站，深圳火车站（罗湖站），随着人流向车站出口走去，他几乎是被人推着出了车站。出了出站口，他开始寻找来接他的同学沈鹏，“远航！”沈鹏已经站在了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同学赵远志。三个人坐上出租车向市内驶去。的士开了约半小时，来到了沈鹏和远志的住地。沈鹏说…：“这个是合租房，你暂时和我们一起住，反正咱们都是单身汉，以后有工作了，如果你觉得石方便了再说，我们先去吃个饭，先带你吃早茶算给你接风洗尘。”远航道了谢。三人把东西放好，远航先洗个澡，然后三个人下楼吃饭。下楼不远就是一家广式茶楼，他们边吃边聊天。远航说：“昨天在火车上遇到一件奇事儿。”“什么事？”二人转几乎同时问到。“在火车上，相邻的铺位，一个大姐给我说了一件事，吓我一跳。”“哦！大姐看上你了吗？哈哈！”“別开玩笑！人家是政府部门的官员，我们聊的很融洽，她听说我要深圳发展，就说…”
　　远航回忆起昨晚的情景。一位中年女士，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打工的，两个人聊熟了以后，那位大姐说：“我看你小伙一表人才，将来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的，”“谢谢大姐！我也是这么觉得，呵呵呵，不过，说心里话，到深圳能做些什么，从哪儿做起，我心里还真没有一点儿谱，只能慢慢寻找机会。未来的路充满了不定数，也许某一天，在深圳混不下去了，还得回老家。”大姐说：“深圳还缺少机会吗？深圳现在正是大量需求人才的时候，只要努力，机会随时都有的。当然，如果运气好，也许会有捷径。”远航道：“不知道我运气怎么样？”“其实也许我能帮帮你，“愿闻其详。”大姐缓缓说道：“也许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知道，…，其实，在深圳，人人都想做生意的，只是说有些人碍于身份，是不能也不被允许做生意的，因为涉及到以权谋私的问题。”“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您是说政府部门的领导们？”“聪明。如果他们要做生意，比好开公司，那就只能是找一个和他没有任何亲友关系的人代为管理，做名义上的法人代表。”“那不违法吗？”“违什么法？开公司做生意违什么法？”“不会是走私汽车什么的吧？”“不是走私，是正经贸易或者比如说房地产等。”“那万一出现问题法人代表不是进去了？”“哈哈，领导念做违法生意吗？…你看来还太年轻了，说白了就是你什么也不用管，生意上的事全由领导安排好，你只负责签字盖章就可以了，很多公司都是这样的，不然你认为他们那么轻易成功？”远航沉默不语，不知道如何回答。“您的意思是？”“是的，我不想说我是做什么的，但我可以让你成为法人代表，可以走捷径，你要考虑考虑吗？”远航被吓了一跳，好一阵没有说话。思考了一会儿，他说：“非常感谢大姐看得起我，我可能做不来，我想我还是更倾向于有一个努力的过程吧，太舒服的环境可能不适合我，容易让我变得懒惰起来。”大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关系的，不勉强你，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可以找我。”，于是，大姐给远航写下了电话号码。双方休息，一路不提。听了远航的话，沈鹏跳了起来：“哎呀！你遇到福星了，你怎么不答应？我和你说，其实私人老板看起来风光无限，但他们很多人都是高级打工仔，他们公司做什么，他都说了不算，只负责签字盖章的。不然你以为他们都是神仙吗？他们凭什么白手起家？银行为什么给他贷款而不给我们？他们没钱没资产抵押，凭什么拿到土地盖房子？你是不是傻？”…远志也在一旁帮腔说他，“要不，远航，你打电话给她，就说你考虑一下，决定和她合作？”远航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也许是错过了发财的机会，但那样的话，我就成了摆设，只会任人摆布，这不是我的性格，我要做自己的主。我想通过自己努力成一番事业，那样才有意义。何况，万一出了事，还不是得顶罪？”沈鹏，远志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努努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远航说：“明天我就去找工作。”“我明天带你去人才市场看看，一会儿先去打印几份简历。”沈鹏说。远航说一：“那就这么定了，来，为我们在深圳相聚，以茶代酒，干一杯。”“干！”。“今晚去哪里？带你去kTv？还是去水街？”沈鹏问道，“都不去，先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第二天，他们一行三人去了人才市场。人才市场一条街上都处都是用工广告，也有许多公司在街边设置了临时招聘桌。远航他们一边走一边看，多数都是工厂车间操作岗位，也有许多文员职位，但大多要求是女性。他行进入了人才市场大厅，转一圈了，也似乎没有特别符合他专业特长的。沈鹏看出远航的焦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着急。…或许，并不一定找到你的专业，只要能胜任就好。很多人到这里都转行了，尤其是做业务的，哪有专业的？都是从头来的。你英语怎么样？要不考虑下外贸公司？
　　”“马马虎虎，简单的对话还勉强吧？毕竟在学校里没有语言环境。”“那可以啊！你知道吗？深圳现在是急需外语的人才，很多外贸公司需要和外国人做生意的，不会外语没办法交流。”“哦！就怕我也不行，倒可以试试。”“那边有个外贸公司，我们去看看。”三人来到了一张桌子前，这个是一家做办公用品的公司，需要英语四级以上，招聘的小姐微笑的看着远航，说道：“先生，是来找工作的吗？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公司职位？”“做业务我没有做过，不知道都需要什么知识积累？”“您英语四六级过了吧？只要英语过关，可以和外商交流，可以翻译外文邮件就可以了。”说着，她拿出一页英文稿子，让远航看，远航看到的只是英文版的招聘文稿，就随口念了出来。“太好了！完全可以，要不您明天去我们公司面试一下？这个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公司地址，”“好的。”
　　面试很顺利，老板是一位新加坡华侨，公司主要做办公用品，远航的工作主要是收发英文邮件，负责接待国外客户，看起来似乎并不难，只是对英语要求高了点，好在远航大学期问别的专业课倒是一般般，却对英语非常感兴趣，经常参加校园的英语角活动，他性格外向，敢说不怕人家笑话，所以四六级孝试都很顺利。
　　二，深海闯荡。
　　转眼之间，远航在深圳已经半年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