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工钱还是开得太低了

　　张县中发问，柳县丞点头，或者摇头。
　　“你们贪污军饷，钱粮，并不只是为了钱，对吧。”
　　柳县丞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一次贪污的军饷，银两并不只有太平城一个地方，对吧。”
　　柳县丞又点了点头。
　　“上一任知县大人是死在你们的手上的吧。”
　　张县中继续问道，柳县丞先是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是知道了某些情报，然后才死的？”
　　柳县丞点了点头。
　　“是自愿的？”
　　柳县丞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张县中连这个都猜到了，又点了点头。
　　很好。
　　看来上一任知县是自愿死的，也算是间接死在柳县丞他们手上了。
　　“这场贪污，是来自知府的命令？”
　　柳县丞摇头，张县中也不以为意，知府对于他们来说是高官，但在这件案件上跟蚂蚁也没有什么两样。
　　“那是巡抚的命令？”
　　摇头。
　　“总督的命令？”
　　还是摇头。
　　“这个大人物跟天都有关？”
　　张县中继续问道，柳县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惊恐地看着他。
　　“好了，本官明白了。”
　　“原来如此。”
　　“二十万两银子的亏空，算得上是一大笔钱。”
　　“但对于县丞大人来说，不值得冒着九族杀头的风险，贪污这些钱粮。”
　　贪钱可以理解，吃空饷也可以理解。
　　但在大皇帝【禧】决意远征塞外，打通千里荒漠，也要去攻击大永王朝的情况下，去贪污府库的钱粮，就显得很不明智。
　　太平城有的是钱，林员外开的赌坊一年也能赚几万两银子，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那么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有额外的政治目的。
　　天都有人希望这一次远征失败，然后故意放大，甚至主导了这场腐败行动。
　　以腐败的行动，蛀空远征军的粮饷，影响这一次远征的结果。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啊。”
　　“小女子真不该趟这浑水。”
　　“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星凤蝶真是有些后悔了。
　　她是五刑门的真传弟子，胆敢操控地方治理的师爷，但真的扛不住这种大案，惊天大案。
　　她查完账本，还真以为是普通的贪污案件，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如果这个案件曝光出来，将会成为席卷整个王朝的大案，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
　　大皇帝【禧】统一天下已经三十多年，积威日盛，连跨越千里沙漠，远征塞外的决策都能定下来。
　　他要知道有人愚弄自己，要砍多少个脑袋，才能平息怒火？
　　真是上了贼船！
　　更可恨的是，小女子居然只开价一万两的年薪，真是太低了！
　　“星师爷，分红的事情不要担心。”
　　“县丞大人有的是银子，本官是不会亏待你的。”
　　张县中笑了笑说道。
　　他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惊慌，跟这种巨大的漩涡扯上关系，谁也不能淡定。
　　“大人，这可是您说的哦。”
　　星凤蝶眼前一亮，她的目标就是努力存满银两，好提前退休。
　　柳县丞家资丰厚，要是全部吐出来，定有好处。
　　张县中动手太快，柳家的人根本来不及跑路，全部落网。
　　“当然。”
　　张县中随口答应了下来，然后说道：
　　“柳家没有血债的人，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跟着商队，直接迁移到大永。”
　　“这件事就由师爷负责。”
　　“至于柳家的财产，就看县丞大人的表现了。”
　　“本官会把这件事定性为贪污腐败，勾结匪类，不会继续深挖下去。”
　　当然也不能挖下去。
　　府库亏空一案，只能当做普通的贪污案件来办，绝不可以大办特办。
　　否则张县中也扛不住高层博弈带来的风险，只能弃官跑路。
　　到此为止，不能再查下去了。
　　柳县丞连忙磕头，感激涕零地说道：
　　“多谢大人开恩，小人这就把柳家的钱财交代清楚。”
　　“那么向神灵起誓吧。”
　　张县中可不会相信对方的良心，而需要更大的保证。
　　“小人明白，小人愿意侍奉神灵。”
　　“小人便是死后，到了那无间地狱，也会为大人祈祷。”
　　柳县丞对着张县中放出的神灵，虔诚膜拜。
　　这让张县中眉毛一扬，因为他的神灵似乎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莫非信仰的人越多，神灵的威力就越大？
　　……
　　有了柳县丞的配合，张县中直接一口吃成了胖子，这流水的知县，铁打的县丞。
　　柳县丞作为太平城盘踞多年的土豪代表，并且每年要给知府，巡抚大人送礼，尽管贪污下来的钱，九成都是别人家的，但哪怕是一成，也够他吃得脑满肠肥。
　　不过张县中并不在意，把事情全权委托给了星师爷。
　　“田产，商铺，工坊，这些该怎么处置，就交给师爷来经营了。”
　　“还有县丞一案，主簿一案的文书该怎么向上禀报，也交给师爷了。”
　　“还有……”
　　张县中在拿下太平城的绝对权力后，就准备把所有的杂事全部丢出去，交给星凤蝶处理。
　　“大人，你这官还做不做了？”
　　星凤蝶咬牙切齿地说道。
　　果然工钱还是开得太低了。
　　这知县大人一旦解决了权力问题，就把事情都推给她了，简直是让她拿一份工钱，干十个人的活。
　　“能者多劳，星师爷本事不小，正好治理民生，处理县衙的事务。”
　　“本官可以授权给师爷，你想拿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张县中笑了笑说道。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官场上的细节确实是一窍不通，你让他写八股文，写文书，百分百出洋相。
　　但什么都不会，就不能当官了吗？
　　当然不是了。
　　这天底下没有比当官更容易的事情了，前提是有一堆手下来替你干活。
　　“大人，您是认真的吗？”
　　星凤蝶吃了一惊，她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张县中想做什么。
　　“太平城正式编制的人有一百多个，白役大约有五千人，太多了。”
　　“现在由你来整顿，这其中的贪鄙之徒，该拿下就拿下。”
　　“整个太平城的吏治要全部换一遍。”
　　张县中笑着说道，让星凤蝶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大人，您这要得罪很多，很多的人。”
　　“整个太平城的官员，胥吏都会与您为敌。”
　　张县中露出森然的杀意，笑着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他们要是跳出来，那就全部换掉好了。”
　　星凤蝶立刻提醒道：
　　“今年秋收的粮食，钱粮怕是都保不住了。”
　　知县老爷坐在县衙里面，这税收需要依靠官差，衙役，这样大规模地清洗，很容易产生问题。
　　“不怕，还有柳县丞和杨主簿的家产，够两三年的税入，不成问题。”
　　“更何况他们跳起来以后，不是有更多的财产可以征收了？”
　　张县中笑吟吟地说道。
　　而且他要让百姓人人歌颂，地方官差个个恐惧，用来供奉老祖宗的神灵。
　　小女子要加工钱！
　　星凤蝶感觉自己亏了，亏大发了。
　　这哪里是做师爷啊，简直是要命啊。
　　“大人，他们甚至可能去投靠黑风寨，到时候太平城就会发生匪乱。”
　　张县中闻言大喜：
　　“那简直是求之不得。”
　　“立刻，马上去做。”
　　星凤蝶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地问道：
　　“大人，那您做什么？”
　　“我做官。”
　　张县中笑呵呵地回答道，让这位五刑门的女师爷瞠目结舌。
　　不对啊，我们商量好的合同，是负责知县日常事务的。
　　这种整顿官场的大事，不应该由小女子来做吧。
　　“好了，本官是偶有所得，现在要去闭关修炼了。”
　　“没事别来打扰本官。”
　　大人，等等！
　　星凤蝶还想说些什么，张县中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工钱能不能再加点啊！
　　不能。
　　幸好老子跑得比较快，否则这家伙又要求涨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