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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师爷，就办不成？”
“还得去请教蝴蝶娘子，这县衙的事情，有那么难吗？”
张县中不由得问道，让汤教谕极为惊讶。
汤教谕为人迂腐，但不是傻瓜，在这太平城呆了多年，就算是一只猴子，也该成精了。
他经过许多任知县，这些知县都没有做出过张县中的行为，这让汤教谕决定相信一回，给这位新任的知县大人一点小小的提醒。
“大人从京城过来，难道没人跟大人讲过？”
“没有师爷，怎能做得了县官？”
汤教谕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位新来的知县大人，对于县衙官场可谓是一窍不通。
“还请汤师爷指教。”
“我们屋内详谈。”
张县中上辈子和这辈子，他都没有做过官，更没有什么故交好友，那黄知县被他一刀砍了，自然一无所知。
两人很快就走进了房间里，点起了蜡烛，屏退了左右，汤教谕低声说道：
“大人，正常的县衙往往有两套班子。”
“一套是公的，一套是私的。”
“像是县丞，主簿，典史，还有三班衙役，六房书吏，这些都是公的。”
“他们盘根错节，经营多年，是县衙运行必不可少的人。”
“如果知县大人没有自己的班底，那么来到县城，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朝廷想要削弱地方官员的权利，防止他们一家独大，就采取了胥吏体系，胥吏属于贱籍不可参与科举，同时把持着巨大的权力。
即使胥吏再怎么为祸一方，顶多也就是县级单位，对于皇权没有任何威胁，再派官员过来互相内斗，吸取地方资源。
县衙里的妖魔鬼怪特别多，往往根子就出在这里。
张县中听明白了，然后点头问道：
“那私的是什么？”
汤教谕看在俸禄的份上，便多说了两句：
“私的就是知县大人自己带过来的，有刑名师爷，有钱谷师爷等等。”
“毕竟知县大人都是读圣贤书出身的，怎知钱谷，识得黄册，鱼鳞册之间的区别？”
张县中听明白了，他之前想得太简单，就想冒充黄知县，至于知县干什么的，他一无所知。
比如黄册是户籍，鱼鳞册是土地，是县衙最重要的两样文书，他看都不一定能看懂。
毕竟张县中算得上是江湖中人，专精杀人放火，突然混起官场来了，有点不太适应。
【要不趁着夜色，干脆去把柳县丞给剁了，反正看样子也是一个贪官。】
【整个太平城的官，没几个干净，得找机会全砍了。】
【这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
张县中脑子里刚浮现这个想法，就先给掐灭了，虽然他不讲证据，却也要利用这官身发育一波。
不贪不滥，一年三万呢。
更何况圣灵教看样子是准备搞事情了，自己把他们全揪出来砍脑袋，能赚多少杀戮值？
不能因小失大。
张县中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要光明正大地砍了这帮贪官污吏的脑袋，给刽子手开张。
“所以汤教谕才推荐蝴蝶娘子？”
“正是。”
汤教谕连忙补充说道：
“刑名师爷，钱谷师爷，大多都有师承，只有老师领进门，才能明白这些弯弯道道。”
“不少知县大人甚至拜师爷为老师。”
“上一任的老大人，他的师爷经验不足，在催收的时候犯了错，还是去请教了蝴蝶娘子，这才平息了骚乱。”
“传闻蝴蝶娘子出身自【五刑门】，这【五刑门】乃是上古法家的传承，也就是刑名之学，各路师爷的祖师爷。”
“没有人比【五刑门】更懂刑名之术。”
“如果大人一定要整治太平城的话，或许蝴蝶娘子能帮上大人的忙。”
汤敬文在县儒学只是教书育人，从不参与县衙斗争，如今张县中为他补上半年的俸禄，自然感激不尽。
张县中听出这汤教谕的诚恳，便笑了笑说道：
“多谢汤教谕的提醒，明日本官便前往百花楼，去见一见这蝴蝶娘子。”
汤教谕见知县大人听进去了，裹紧了身上的官袍，然后小声说了一句：
“大人您听劝，卑职就多说两句。”
“千万不要出城，千万不要下乡，千万不要去山里。”
“那里没有王法。”
汤教谕说完，便把那一百两银票，紧紧地攥进了怀里，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县衙。
张县中见状，脸上露出了几分玩味：
“这太平城还真是来对了。”
……
第二天，清晨，白家肉铺
张县中没有急着去百花楼，寻找什么蝴蝶娘子，而是换了一身服装，悄然地从县衙离开，回到了白家肉铺，他还得继续杀猪呢。
“启小子，你昨天晚上去哪游荡了。”
“不会是去怡红院了吧。”
白掌柜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昨天晚上本来还想跟张县中喝一顿的，结果人不在了。
“哪有，这怡红院的花销多贵。”
“掌柜的，我还得攒银子呢。”
“我是去庙里祈祷，洗清这一身的杀念。”
“南无阿弥陀佛。”
张县中念了一声佛号，手起刀落，将一头头肥猪处理掉，并指点学徒们，如何处理猪肉。
他在白家肉铺杀猪，虽然不能获得杀戮值，却能培养《狂徒魔刀》的刀意，这些刀意足以让他的刀法节节攀升。
“想来也是，怪不得你杀猪的手艺又进步了。”
白掌柜惊叹一声，其他学徒也是连连点头，白师傅这杀猪的技巧，与日俱增，比他们学习的都快。
真是太可怕了。
“以后我做了刽子手，也会常去庙里祈祷，修身养性。”
张县中话音刚落，剁掉了最后一头肥猪，耗时不到一刻钟，便宰杀完毕，潇洒离开。
“白师傅真乃神人也。”
“我们要不要再准备一份谢师礼？”
一名学徒忍不住地惊叹道，其他杀猪匠都是生怕徒弟学会了，自己没有吃饭的地方。
张县中则不一样，唯恐他们学不会，往往倾囊相授，还不收重礼。
他们半个月来学的东西，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你们那点银子，能起什么作用，自己留着娶媳妇吧。”
“刚才林香主来找老夫了，说是知县大人很看重启小子，指不定以后要在衙门当差呢。”
白掌柜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启小子越进步，越说明自己的眼光好。
只是女儿那边，失去了一个好夫婿了。
众人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然后不得不叹服说道：
“白师傅去衙门当差，我们是心服口服啊。”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张县中去衙门当差，是穿上了官袍，成为了知县老爷。
在张县中杀猪以后，重新换了装束，用了易容术，化身知县老爷，直奔百花楼。
太平城，百花楼
百花楼的名字听起来花枝招展，但它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而是太平城最有名的茶馆。
它的茶叶以花茶为主，价格高昂，高到张县中看到标价就愣住了。
“大人是要来喝茶，还是见客？”
侍女见到客人来，便是十分热情上前问候，整个百花楼，没有一个客人。
“你们这茶叶的价格，是不是标错了。”
一壶茶最低卖五十两银子？
这是茶叶还是金子啊。
“没有错。”
“百花楼的茶叶一直是这个价位。”
“如果您想见主人，还得加钱。”
侍女见了知县老爷，也没有慌张，而是捂嘴笑道。
“得加多少？”
“一刻钟一百两，按时收费。”
你这是哪国的大律师。
“买了。”
张县中刚发了一笔横财，从黄知县的行囊中找出来的，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小气。
他倒要看看，这蝴蝶娘子究竟有何本事。
这茶我喝定了。
张县中刚花了银子，终于见到了正主，蝴蝶娘子竟然是一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她的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眉宇之间略带一丝傲气，有着与天下群雄争锋的气度。
张县中进入房间的时候，蝴蝶娘子的怀中抱着一只蓝眼的白猫，她先是皱了眉头，思索片刻，然后开口问道：
“黄大人来访，是想对付柳县丞，还是想解决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