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校

　　虽然父亲去世后续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但还在上初中的我，也是在父亲入土后，继续回到了校园生活。
　　“喂，是宫老师吗？我是严余”“小余啊，有什么事吗？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嗯，宫老师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我明天就可以去上学了。”“好的，妈妈身体怎么样？”“挺好的，谢谢宫老师。”“没事，有事情你就和我说，等你来了我跟老师说一下，帮你追一追各科的学习进度。”“好的，谢谢宫老师。”
　　第二天，我和之前一样来到村口等车去上学。同村的同学来了之后也跟我打着招呼，仿佛和之前一样，但好像又和之前不一样。
　　等我到了班里之后，平时和我好的几个也都朝我围过来，边安慰我，边把他们最近上课的笔记拿给我，跟我说有不会的去问他们。我之前在班里的人缘只能说是一般。因为我并不算一个好学生。刚来上初中的时候经常打架，抽烟。如此一来就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但当时的年纪，最看重的是哥们义气，可能学习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以前经常和他们溜出学校，去学校旁边的村子里打台球，一群人整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
　　课间的时候，之前几个很好的哥们儿来到我们班，跟我聊了会儿，约我中午出去打台球。我拒绝了，以老师给我补课为由。我知道此时我和他们已经不能相提并论了，他们或是家里有钱，或是毫不在乎，混吃等死，就和之前的我一样。但我明白，此时学习是我的唯一出路，再像之前内样，可能只会勉强考上高中，甚至考不上。
　　初二的下半学期，我开始认真听课，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和别人总是差了一大截。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班的物理老师在私下偷偷给班里的几个同学补课，每节课一百。可我家里失去了主要的家庭支柱，也就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只能靠我妈妈打零工供我上学。但我还是想通过补课来追上班里的同学。
　　课间，我起身朝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走去。他很胖，而且比我高了半头，我想问问他在哪补课，我可不可以去。
　　“白鹏，你们现在在哪补课呢，还缺人不？”“就在我家小区，人满了，不缺人了。”“行吧，我还说去补补课呢。”“你补啥课，早点毕业打工挣钱不好么，考不上高中还能出去当个混混呢，天天抽烟喝酒打台球也不错。”“你补课就学了这些么，你爸没教你刷牙么，嘴臭成这样。”“以后教也不迟，总比没人教强啊。”
　　我被他戳到了痛处，我也发现原来时间并没有冲淡我对他的思念，但我打算换一个方式试一下。我没有再跟他吵，转头回到了座位。余光瞥见了旁边的女生一直在看我，也许她觉得我应该和他打一架，毕竟这才是严余，同学印象里的严余。
　　等待放学的时间里，天空趁着人不注意下起了雪，大雪一直在下，整个学校被染成了一片白色，遮住了所有污秽。
　　放学我没有着急回家，在学校门口等到了几个好哥们儿。准备着我们下午商量好的事情。“不用收着，放开了，有事我担着。”我和他们说着，看到了白鹏从学校里走了出来。我们并没有冲上前，而是等他出了校门，离学校不远处，冲了上去。
　　不出意外，第二天我刚到学校，就被校长叫到了校长室。屋里还有昨天一起的几个人，还有白鹏和他爸爸。
　　“李校长，是我找的人，我动的手，跟他们没关系。”还没等校长说话，白鹏的爸爸就先开口了。“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们这帮混蛋小子，见人就欺负，是来这学习的还是打架的，想耍混你试试！”“看见您这样，我真替白鹏欣慰，他这顿挨得不冤。”眼看他要扬手打我，却被校长拦了下来。校长边呵斥我，边对着他说着好话。大概是校长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想让我认个错，批评一下就过去了。可是对面的男人只要我赔钱，还要学校开除我。
　　我知道这一家不好惹，嘴臭的程度完全是子承父业，并发扬光大。可此刻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就在这时，昨天看到我和白鹏说话的女生进来了，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跟校长说出了昨天发生的事。我并不想说这件事，因为当时我觉得，你说我，我动手，已经扯平，闹到学校我道歉就可以了，至于其他我也没多想。小孩子想事情总是很简单。
　　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听完这个女同学说的，校长拿起水杯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原本坐在校长桌子上的家长，也站了起来，看向他的儿子。“白先生，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两位同学都有错，这样吧，严余全校批评，记过一次，白鹏就不处罚了，这样您看怎么样？”知道自家孩子有错在先的情况下，白先生也只好点头答应，并把他孩子带回了家，第二天才来学校继续上课。
　　等他们父子走后，校长让其他同学回了班，把我单独留了下来。“小余啊，宫老师知道你打架了之后，就来找我跟我说了你的事，你自己怎么想的？”“我也想好好学习，可是我这个学期挺努力了，但是总是跟班里同学差一截。”“慢慢来吧，我回来跟宫老师说一下，多帮帮你。孩子，你记住，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们老师和学校就不放弃你。但是你在学校不能再违反任何纪律了，不然谁也保不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一直害怕，躲着的这位校长，矮矮的，胖胖的，啤酒肚快要连皮带也勒不住的男人，形象就突然高大了起来。
　　出了校长室，我朝班级走去，路上看到了宫老师正在等着我。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是他作为教师，作为班主任的责任。可我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严余，打架的始末我都知道了，但是你打架是不对的，你妈妈现在天天打工供你读书，不是让你来这里打架的，知道吗！”“知道了，宫老师，以后不会了。”
　　“去上课吧，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不要自己解决。在校外你有妈妈，在校内我就是你妈妈。”
　　谢谢，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