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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动手。”
荀忱五扯住手腕上的红绳，往外一拉将铜镜里的怪物抓了出来，林臣煦会意，拔出顺来的剪刀，往怪物的脖颈肉上用力一扎避开骨头，将怪物钉在地上。
他踩在怪物的肩膀上，让荀忱五绕到怪物的身后，有机会挣脱红绳的禁锢。
荀忱五一身反骨，夺过红绳勒紧了怪物的脖子，红绳在他的手上在怪物的脖颈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直至细绳扭成锋刃，差点未将怪物搞的头首分离。
“你不是和芸娘挺熟的吗？下这么狠的手。”林臣煦弯腰，拉了一把荀忱五，对方摇头，认真做出解释：“这不是之前那个有自我意识的芸娘。”如果芸娘也被重置，记忆保留，对他们动手也该掂量几下。
这怪物完全就是邪神编造出来吓人的Npc，只会通过系统程序执行命令。
“可能？”
林臣煦顿了片刻，思索：“芸娘这条线是和柳郎拜天地的，是不是只要了却厉鬼的执念，芸娘就会消失。”
荀忱五用袖子擦过脸上的灰尘，他从怪物的脖颈里抽出剪刀，将离自己近的那一端红绳剪断，红绳断开对刹那，怪物融化为一滩血水，渗进木板的缝隙间。
“开聊天吧，告诉碰到怪物的玩家不要犹豫，芸娘前期实力弱，只要玩家下手重点就能过个平安夜。”
视频依旧开着。
透过屏幕，芸娘下一个出现在了徐清林和徐七七的房间里。
徐七七二话没说把镜子砸在地上，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上面，属实是从根本上杜绝了第一天晚上被怪物追踪的可能。
之后是余木棠。
这小妞，没有可担心。
安然无恙度过三轮。
大部分玩家都有惊无险逃过了芸娘的攻击，甚至连陈茶莲都学聪明了，照葫芦画瓢学着徐七七将镜子砸碎。
直到最后一个。
视频聊天里传开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画面中，那个女人被捆住双手，怪物已经咬住了她的肩膀，将她一点一点地往镜子里拖去，她起初还在奋力挣扎，匍匐地扒住镜子的边框，阻止进一步陷入深渊。
她惊恐地朝视频呼救，口型开闭，不断地重复“救我”两个字。
“这是谁！”
玩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们在地下城池中有打过照面，二十来个人就算记不清每个人细致的长相，也不可能全无印象。
“我靠，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没被那个没脸的怪物吓到，被这个多出来的玩家吓到了！”
“谁啊这是。”
“我们之间没人死了啊。”
玩家出现在石室里最少也有两个人，死了谁一眼就能看出来。然而视频中的那个女人是一个人被困在石室中的，这并不符合系统分配的游戏规则。
“几点了。”
林臣煦默契地看了眼时间：“九点。”
晚上九点。
“村长送饭的剧情没有出现。”
荀忱五揉着眉心，宋予安没有理由在这个环节骗他，除非这个剧情是祂随心一手造就的，可原因是什么，祂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追寻“死亡”。
不该吧。
“你们快看啊！”
视频内玩家的交谈声不断。
那个女人半个身体已经拖进镜子里，被拖进去的部分被压缩成一张薄薄的纸片，腰脊椎骨折了九十度。
可人却还没断气，眼角还流下两行血泪一滴一滴溅到地上，触目惊心。
“好恶心。”
“没人管管吗？……要不要去救一下那个玩家啊……。”
残忍的画面已经引起了玩家生理性的不适，之前见王茶莲是隔着远远的瞧，身边人又多，加之临近晚上，天色暗沉，其实并不怎么怕。可这视频近距离观摩一场被怪物扼杀的死亡，感受就不同了，有性子怯弱的早已腿脚发软，恶心想吐了。
“我要澄清一下，这还真不是我做的。”
祂慵懒哈了一口气，像是刚从美梦中醒来，听起来心情不错。
“这是哪位？”
林臣煦打量了祂一眼，恍惚间感觉眼睛被无数根长满刺的荆棘扎了，疼的他直倒抽凉气，连带着视线逐渐模糊，有什么黑色的雾气笼罩在他的双眼前。
“祖宗，你大人有大量，你要真把人家弄瞎了，我之后的计划怎么办。”荀忱五没崩住，扯住了祂的袖子。祂眯起了一对狭长的凤眸，略带遗憾地抓住荀忱五的手腕，轻声细语哄着：“好吧，我听你一次。”
林臣煦嘴角狂抽，视力恢复过来后，他试探性地开口：“这位是祭司？”不论Npc是怎么活过来的，这位和荀忱五一看就是关系不浅的，要是搁正常人眼里相处的跟个还在腻歪期的小情侣一样。
可惜，这儿没有正常人。
祂指腹划过系统屏幕，将屏幕画面扩大与石室内的墙壁相契合：“诶呀，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这人确实是玩家。”金色的蛇瞳泛起兴奋的光泽，祂牵着荀忱五将他连人推进光屏中，林臣煦迟疑了一秒，随之也主动走进如同水波的屏幕中。
“好孩子，去救她吧。”
祂蜻蜓点水般在屏幕中荀忱五的背影上落下一吻，化为虚无缥缈的幻影消散，余留下只拥有生命的银蝴蝶，扑扇翅膀，向着画中人的身侧飞去。
视频的场景内跳下两张熟悉的脸。
“林老师，你怎么过去的！”余木棠一看到林臣煦在视频画面中立马就惊呼出声，脸贴近屏幕，似在确认人的真假，坏消息，人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她急的踌躇不安，头发都愁掉了许多。
“我姐姐没事吧，你们这是在哪？”抵达听雨楼的宋予安重新登入了系统，打开视频聊天差点没被他吓咽气了，冷静下来，在四周没看到姐姐这才安心。
“案发现场。”
荀忱五踏进血中，利落切断镜子和那个人的链接区域，怪物的十指斩断，迸溅起污血染上他的眉目，神色如旧，依然是极具欺诈性的清冷。
他捞起了只剩半截身体的女人，好，问题来了，不会救人，就算有个学医的林臣煦在边上，有用吗，人家是医生又不是神仙下凡，总不能凭空变出一半身体吧。
“您有办法吗？”
荀忱五拢住了银蝴蝶，祭司变的东西太有特征了，依照现代术语就是颜控，哦，颜控中带了点自己诡异的审美。
银蝴蝶落到了女人的腿上。
黏合着一层纸浆。
伤口以从未见过的方式极速愈合。
“我的腿，我的腿……没了，没了。”
女人趴在满是血污的地上，零碎的布料内是结痂的皮肤，失去双腿的打击使她精神失常，双眼呆滞无光。
“能活着就不错了。”
荀忱五叹气，没再理会女人，在这间房间里翻找起来。
“我先带这个人出去吧。”
林臣煦斟酌了一下，朝聊天系统中的余木棠喊了声：“小棠，可以麻烦过来搭把手吗？……”不是抱不动，单纯只是由于洁癖作祟，加之这女人身份不明，能疏远就尽量保持距离吧。
余木棠很快就拆了桌子，拼拼凑凑组成一个简易的担架守在门前。
“走吧，一起出去。”
“你不找线索了。”
林臣煦和余木棠通完话后，缓缓偏过头去，就见到对方抱着支离破碎的铜镜，透过残损的镜片，里头的没有脸的怪物立在原地宛如夜晚服装店的塑料模特，没有光，没有动静，却更是激起人类内心的恐惧。
恐怖谷效应。
“啊啊啊！”
“不要贴这么近啊，林老师林老师，你能不能转一下视角，我不要直面怪物！”
“对啊，救救我们，体谅一下孩子幼小的心灵吧。”
抱歉，林臣煦也被吓到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都见过吗，在怕什么啊。”荀忱五听的耳朵疼，干脆将镜子反了个面，对着室内。
林臣煦欲言又止。
他将含在嘴里的话又吞咽了下去。
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