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只猫

　　引子：梧桐凤凰刀
　　1931年3月，李成武出任国民革命军107师七旅二团（原东北军）参谋。锦州守卫失败，第七旅孤军奋战后奉命撤入关内，李成武受伤后送回南京军区医院治疗。
　　1932年，国民政府组织部将调查科扩编为特工总部，由直属蒋系领导，南京政府授命执行委员会秘书长朱家华制定并执行“梧桐树”计划。
　　行动计划也叫“凤凰齐飞”，主要内容是秘密在全国各地机构安插多名特工人员，代号“凤凰”。凤凰分雌雄，各执不同的凤凰刀，刀似凤凰却没刀，只是图腾。
　　李成武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入国民政府特工总部，成为“梧桐树”计划中的一名，特别情况可直接向总部长官“梧桐树”请示。
　　凤凰早期的任务是秘密监视各地国军将领的忠诚以防叛变，后来因形势需要又增加了阻止和破坏其他党派在国内开展工作的任务。
　　1937年以后，随着军统势力和作用的不断壮大，特工总部的权势慢慢被削弱，而“梧桐树”计划和特工凤凰再没人提起，仿佛隐入尘世。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9月3日我国政府正式接受日本投降，全国人民浴血奋战14载即将迎来和平的曙光。
　　这时，国民政府重启“梧桐树”计划，唤醒尚在人世的“凤凰”特工人员，李成武重新踏上潜伏之路。
　　夜已深，明月当空。
　　9月1日，凌晨的上海早已寒意入骨。
　　XH区，杜美路70号，大门紧闭。
　　漆黑的铁门渗着一股冰冷，花园里隐约亮着一些灯光。
　　一只猫从墙上走过。
　　寒风吹袭，猫抖了抖身子打了一个冷颤。
　　几束灯光从远处射来，“喵”的一声，蹲在门边石柱上的猫被车灯晃了一下眼。
　　从猫的眼中看到整队整队的黑衣人正从远处潮水般向花园涌动过来，就像是一团团黑云漫延天际，一下逼近到眼前。
　　猫伸出前爪揉了揉眼睛，一下跳进了花园里。
　　黑衣人队伍跑动迅速，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阵阵杂乱的跑步声，队伍在距离花园10米左右停了下来，黑压压地杵在门口前面。
　　几辆小车开到门口停下，车灯照亮了整个花园大门口。
　　七八名警察从车上下来，一起站在黑衣人队伍前面，其中几人手里还揣着冲锋枪。
　　一名警察上前打开车门，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迈出来，一个警官模样的男人从车里躬身下来，四下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
　　几个黑衣人走过来，其中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平静地说道：“付警官，帮会的弟兄已经到齐了，老爷子正在赶过来。”
　　“谢堂主，麻烦你让弟兄们把花园包围起来。”
　　付警官说完拉扯一下身上笔挺的警服，拿出一份提审文件对旁边一名警察说道：“方队长，你去敲门，就说静安分局付雨生前来提审犯人李成武。”
　　队长方正月接过提审文件，带着几名警察走到门口，伸手按了两下门铃。
　　一口烟的时间，大门内没有声响，方正月再次按响了门铃。
　　又一口烟的功夫，大门内仍然没有任何回声，方正月不耐烦地连按了几下门铃。
　　付警官在后面大声说道：“方队长，上去叫门。”
　　话音未落，“咣”的一声，大门徐徐从里面打开，花园内瞬间灯火通明，亮光一下照出大门外的马路上。
　　一支全副武装的军警队伍陆续从花园里跑步出来，然后在门口的石阶上整齐列队排开，一个指挥军官走出队伍前面。
　　一声哨响后，军警队伍同时举起胸前挎着的冲锋枪，随时准备开火。
　　一阵秋风掠过。
　　杜美路上两边的梧桐树发出连片“沙沙”的声响。
　　一片梧桐叶子从树上掉下来，随风摇摆。
　　最后落在了马路中间。
　　叶子静静躺在地上，就像是摆在马路中间的一个火药桶，随时一点就爆炸。
　　看见对方来人，付警官扔掉手中的烟头大步走上去，几名警察纷纷拔出手枪跟上去，身后的帮会成员也提着枪向前逼近了许多。
　　这时，军警的队伍从中间分开，从花园里走出来几个官员。
　　为首的正是军统上海特区桥连江桥区长，跟随身后的是总务科吴天贵科长和情报编审科季云婷科长。
　　付警官走上前，从方队长手里拿过提审文件递上去，“姓桥的，这是犯人李成武的提审文件，马上把人带出来。”
　　桥连江没接文件，笑了笑说：“巧了，我这里也有一份提审文件，是国民政府正式审批通过的，就是不知道你这份提审文件是从哪里来的？”
　　身旁的季云婷科长随即也拿出一份提审文件，举起在付警官面前。
　　付警官也没伸手接文件，而是冷冷地说道：“正不正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根据国民政府发出通知，日本人9月1日签署投降书后正式接收上海全部区域，现在投降书还没签署就是说地方还没移交，你现在拿一份以后的文件来说事？”
　　“日本人早在上月15日就宣布投降了，现在整个上海都是国民政府的，这里的事情当然要看国民政府的文件了。”桥连江说完哈哈大笑。
　　“我不想和你再争论这些没意义的事情，我现在就要把人带走。”
　　“区区一个分局行动科的，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你把军统上海特区当成是你静安分局了吧？今晚想把人带走就要看看我后面军队的枪口是不是答应了？”
　　“你觉得就凭这区区几十人能挡得住我们？告诉你来的时候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我这边五百个弟兄就算是打光了今晚也要把人要回去。”
　　“如果我不同意，难道你还......”
　　桥连江话没说完，付雨生已经举枪顶着他的额头了。
　　“不要冲动。”一旁的吴天贵科长见状惊呼，身后的季云婷科长即刻拔出手枪直指付警官。
　　紧张的情势下，有人拔出了第一支枪就会有第二支，随后是现场的军警和帮会成员纷纷举起枪互相对着。
　　桥连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支枪顶着脑袋还不足以让他惊慌，他刚想再说什么，付雨生动动手指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严肃地说道。
　　“我不会再说第三次，现在就把人给我带出来。”
　　这时军统方面的军警见状一起拉动枪栓把枪都上了膛，拉动枪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的清脆响亮。
　　看到枪支打开了保险，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时只要听到一声枪响现场就是一个乱枪扫射的战场了。
　　桥连江再不敢出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意外发生时他将会是第一个倒下去的。
　　而唯独没有举枪的吴天贵科长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更知道火拼一旦发生，他们几个站在中间的人都会是无一幸免的，他还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夜里。
　　一只猫从墙上跳下来，迈着猫步走过了马路，渐渐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