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烟雨衡山 逍遥武馆

　　衡山，又名南岳、寿山、南山，是中国五岳之一，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处处是茂林修竹，终年翠绿；奇花异草，四时飘香，自然景色十分秀丽，因而有“南岳独秀”之美称。
　　时值江南春光浪漫时节，晌午时分，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衡山城南门附近有一座大宅院，大门左右两边各竖一根丈八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右首旗上绣着一条蓝色的巨鲲，背生双翼，在天空中翱翔。左首旗上绣着“逍遥武馆”四个金色大字，笔走龙蛇，铿锵有力。大宅朱红色大门，左右各书一幅对联，上联：剑舞长空飘侠影，琴韵幽山谷雨声；下联：酒盈花间醉仙子，诗韵碧波荡武林；横批：逍遥江湖。
　　大院正厅屋檐下，正坐着一个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着一身翠绿衣衫，皮肤似雪，一张脸蛋清秀可爱，正双手托腮，时而低笑，怕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正自微笑间，却见大门外走进两个身披蓑衣的汉子，两人径直走入院内，其中一人拱手道：“非非姑娘，赵馆主可在？”那女童嘻嘻一笑，脆声道：“向大哥、米大哥，你们来了，我去叫赵大哥”。正说话间，从大堂正厅中走出一位青年来，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高过七尺，穿着一袭紫色的长袍，腰间随意系着一根白色蛛蚊金缕带，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身材挺拔，五官如刀刻般俊美，偏偏眼睛微眯，嘴角微微上扬，显出一股子慵懒随意的气质来。这青年朝两个汉子颔了颔首，道：“两位师侄前来，可是刘大哥相邀？”那向姓汉子微微一笑，正色道：“赵馆主，晚辈奉敝业师之命，邀请赵馆主和非非姑娘，于半月后同到敝处奉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烫金色的贴子来，略微弯腰，双手递给那青年。那赵馆主接过贴子，只见上面写着四个鎏金的大字：金盆洗手，不禁呆了一呆，微微有些愣神。那向姓汉子接着道：“赵馆主，家师曾言，馆主于音律一道，实乃天纵奇才，将馆主引为平生知已，本早应前来相商，但馆主品性高洁，不曾理会江湖风波，因此未曾提前告知。只盼诸事了后，能与馆主琴箫相和，逍遥江湖。”那赵馆主闻言，沉吟半晌，方才缓缓答道：“我与刘大哥倾盖相交，本就应前往道贺。”顿了顿，又接着道：“既如此，请两位回复刘大哥，我定尽力，能让大哥如愿以偿。”那汉子闻言，隐约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便拱手道：“那届时恭候馆主大驾。”说罢，躬身行了一礼，便与另外一人相伴而去。
　　待两人出了宅院，赵馆主与非非二人回到正厅坐下，那小姑娘看了看赵馆主手中的帖子，笑嘻嘻的冲着他道：“赵大哥，刘爷爷是要退出江湖了吗？”赵馆主闻言，望了望她，沉默片刻，正色道：“非非，你可知我的来历？”非非偏了偏脑袋，有些好奇的问道：“赵大哥，你不就是逍遥武馆的馆主？虽然也没收过弟子，但爷爷说你的琴倒是弹得顶好的，可惜不开琴馆开了个武馆。”边说还边摇头晃脑，一脸可惜的模样。赵馆主见她这般模样，有些好气又是好笑，偏偏被她扰乱了思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不由叹道：“我与曲大哥、刘大哥一见如故，忘年相交。曲大哥是七弦琴高手，刘大哥犹善吹箫，我三人常以音律相和。我与两位大哥虽相交才三月有余，但十多次琴箫相和，联床夜话，引为平生知有已。”非非掩口笑道：“爷爷说赵大哥虽是音律奇才，但最喜藏拙，偏偏又总有诸多奇思妙想拿出来调侃，最是可恶。”赵馆主不由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接着道：“我与两位大哥相聚，大多时候只是音律相和，武功一道，却是从来不谈。我从两位大哥琴箫之中，深知他二人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但终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次刘大哥金盘洗手，怕是要引来杀身之祸。”
　　非非闻言，没有被杀身之祸四字吓到，反而有些不忿，高声说道：“刘爷爷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号称衡山派第二高手，人缘又好，门下弟子众多，更是衡山派掌门的师弟，我爷爷也是教中……也是很厉害的高手……，有何人可以害得他们性命？”正说着，觉得语气有些重了，便偷偷看了看赵馆主的脸色，发觉他并没有不愉，便又放低声音说道：“赵大哥，你今日为何有些怪异？”赵馆主轻轻一笑，心下暗忖：“是了，平常和她没大没小惯了，一时和她说正事，摆出个老学究的模样，倒也有些不适应。不过此事关系到几人的身家性命，不由得不慎重。”便接口道：“非非，刘大哥和你爷爷虽然武功高强，但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之上有能人，谁人敢说天下无敌？更何况，江湖风波险恶，更有诸多诡诈莫测的伎俩，你可知道，届时若是有人将你爷爷是魔教护教长老的身份暴露出来，会有什么后果？”非非闻言大惊，脸色却是一白，暗自想到：“是爷爷说的，不会不会……那赵大哥是怎么知道的？若是他嫌弃我是魔教中人，不愿再理我，那可如何是好？”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作答。她虽还未曾与白道结仇，却也知道，魔教和白道中的英侠势不两立，双方结仇已逾百年，一提到魔教，正道中人无不咬牙切齿，动辙生死相搏。但她父母早亡，与爷爷相依为命，早把那赵馆主当作至亲之人，虽听他说魔教而不称神教，也没觉得不妥，连她被说破身份，也只是想到赵大哥嫌弃她，不愿再理她该如何是好。忽又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是在担心隔墙有耳。
　　赵馆主见得非非脸色发白，心中不由得嘿嘿一笑，暗自得意，但想到事关重大，便轻咳了一声，向非非摆摆手道：“莫要慌张，在大哥此处，不用担心有人能偷听了去。况且，不论什么身份，我都是把你当作嫡亲妹子一般的。”非非心头一暖，不由得放下心来，但心头又想：“是嫡亲妹子一般吗？”不由有些惆怅。她年纪虽小，但自幼在魔教中长大，心思早熟，最是古灵精怪，但想到爷爷身份暴露之事，强自定了定神，开口道：“赵大哥，你是如何知道爷爷的身份？”
　　赵馆主思索片刻，理了理思绪，并未回答于她，只是说道：“说起魔教，我与前任教主任我行倒颇有几分渊源，你可知道，任我行成名的武功？”非非脱口答道：“吸星大法？”心中又是一惊，她爷爷虽贵为神教护教长老，但对她而言，神教的圣姑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更何况前任教主。赵馆主点头道：“不错，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是承继从大理段氏流传的逍遥派“北冥神功“正宗，不过因为流传时日久远，多有遗漏，他只学得“北冥神功“中吸字决，对化字决却未得全篇，只能吸人内力，化人内力却如终差了一筹。但他心高气傲，潜心修习这吸星大法，想要将其中若干缺陷都纠正过来，才会让东方不败有机可趁。”
　　非非听到此节，不由得又惊又佩，暗暗思索赵大哥是如何得知这等秘闻，又想到“逍遥派”、“逍遥武馆”，再想到武馆门口大旗上绣着在天空翱翔的巨鲲，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只是又想到和赵大哥相识三月有余，他虽是武馆馆主，但从未收过弟子，更未曾见他展露过武功，不由得望向赵馆主，有些将信将疑。赵馆主见她神色，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由得笑了笑，便站起身来说道：“我给你打一套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