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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莫太平照常练刀，司马卫坐在一旁观看。
半年前老道士还能稳胜莫太平，但现在已经不是对手。
不论是《青字九打》还是《城字十八破》，莫太平都要比他更快，更准，更稳。再加上《漫天花雨》，那就更是犀利。
自那以后，司马卫就再也不谈切磋之事。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武学一途不过小道，贫道追求的是长生大道，不与你一般见识。”
莫太平觉得青城祖师一定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既传下了武学，又传下了道法，这样一来，后人弟子们遇见武功高强的人就能说自己是修道的，遇见道法高深的人又可以说自己是练武的，永远都处于不败之地。
他把这个想法对司马卫说了，气的老道士拿着叫做“雷公轰”的独门兵器满院子追他，但追着追着，两人又跑到树荫下落座，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
莫太平好奇问道：“青城派真的在求长生？”
司马卫吹吹胡子：“不然呢！”
“我还以为求长生的人会更加清心寡欲一些，青城派的生意都快开遍整个成都府了吧？”
“所以才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懂。”司马卫翻个白眼说道：“长生长生，就是长久的生活。衣食无忧，逍遥自得那才叫做生活。终日为三餐奔波，好不容易吃饱了又担忧过冬的衣物，那不叫生活，只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牢狱之灾罢了。”
“子路拒金，子贡受牛，儒门先贤早已阐明，若想要发扬光大一项事物，就要让得到这件事物的人获得好处才行。故青城祖师开创了偌大家业，就是为了告知后辈弟子生活之美妙。这样一来，不用日夜敦促，尝到甜头的徒子徒孙们也会自觉修行，以期待永享这人世繁华了。”
莫太平有点惊讶：“你们求长生，只是为了优渥的生活？”
“芸芸众生，茫茫人海，谁不是为了优渥的生活。”老道士嗤笑一声：“若有人说自己最爱吃苦，要么是在骗人，要么就是脑袋有了问题。”
莫太平想了一会，拱手说道：“受教了。”
司马卫看他一眼，问道：“你今天喝的不多，是身体不适？”
“并不。”莫太平摇了摇头：“只是觉得酒水没了平时的味道。”
“无衣食之忧，更无仇怨困扰，如此良辰美景，若是还觉得酒不好喝，那一定是喝酒的人出了问题。”司马卫问道：“你有心事？”
莫太平没有否认。
“说来听听。”
莫太平便把醉仙楼所遇之事讲了出来。
“原来如此。”老道士放下酒杯，神色也严肃了几分：“丐帮忠义，世人皆知。但这份忠义多是指他们保家卫国的器量，在江湖之事上却没什么建树。久而久之，这忠义成就了丐帮，也成了丐帮的一个枷锁，丐帮历代帮主为了维护这份名声无不绞尽脑汁。”
“保家卫国不是张嘴就来，那是需要真金白银往里填的。丐帮本就没什么进项，自然是越保越穷。为了填补这个窟窿，丐帮某代帮主便破例收取了几位富家子弟为徒，好借助他们的财力继续行忠义之事。为了有所区分，这些富家子弟被称为‘净衣派’，原本的丐帮弟子则被称为‘污衣派’。”
“如此一来，丐帮得了银钱资助，富家子弟不仅学了武艺，家族也受到天下第一大帮的庇护，互惠互利。但财帛动人心，随着时间推移，这净衣派不仅人数越来越多，还逐渐占据高位，甚至盯上了帮主宝座，开始与污衣派斗的不可开交。”
“丐帮前帮主汪剑通曾想要化解这一顽疾，却突然患了重病，将帮主之位传于乔峰后便撒手人寰。那乔帮主武艺高强，为人豪爽，乃是一等一的人杰，可他接掌丐帮之时只有二十三岁，又没有长辈帮扶，拿净衣派也无可奈何。”
说到此处，司马卫停下，向莫太平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是北乔峰吗？”
“因为南边有慕容世家？”
“这只是其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丐帮主力全在北边，停留在南边的尽是净衣派弟子。他们身娇肉贵，吃不得苦，武功不如污衣派许多，更不如慕容世家。所以北乔峰也只能是北乔峰，永远都成不了南北乔峰。”
莫太平点点头，又问道：“乔峰是故意将污衣、净衣两派分割的吧？如此南北而立，将来整治也能简单许多。”
“他大概是这个意思。”司马卫称赞道：“那乔峰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像个莽夫，难为他却有如此巧思。只是这样一来……”
莫太平接过话头：“南边的净衣派没了他的管束，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
“正是如此。”司马卫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会去找丐帮去谈，这成都府乃是青城派的根基所在，可不能让一群叫花子乱了规矩。”
“能行吗？”莫太平有些担心：“要不我陪你一块去？”
“嘿，小瞧人了不是！”老道士吹胡子瞪眼：“说了你别管你就别管，在巴蜀这一亩三分地，就没人敢不给我青城派面子！”
事实证明，司马卫错了。
他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宴请了成都分舵的李舵主，结果却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老道士气冲冲的来到莫太平的小院，骂了整整半个时辰的娘，脸色才平缓下来。
“要不算了？”莫太平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刀：“江湖事江湖了，也许这才是最好。”
“不准乱来！”司马卫瞪他一眼：“杀人很好玩吗，我那么多道家典籍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给我老实待着，那李舵主已经服软，他约我明日去城南的丐帮分舵中详谈，这次一定没有问题！”
虽然是责骂，却饱含关心，莫太平体会到了其中的温暖，笑着应允了下来。
第二日，城南火起，浓烟冲天。
莫天平看了一眼，将手中道藏归位，摘下了墙上钢刀。
钢刀不如道藏，它解决不了全部问题，但能解决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