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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以一敌二,瞎子有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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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微之光,自天地尽头撕开了黑夜的沉闷。
  普照人间,带来光明。
  无数建筑、树木的影子被拉扯的老长,在微微晨光中,显得颇有些招展。
  长街上,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那是粗布鞋摩擦青石地面的声音,还有刀与剑不知跟何物轻轻碰撞而发出的叮当声响。
  方澈戴上了斗笠,从草席上站起身,拍醒了老驴,攥着竹竿,歪着脑袋,耳朵对着长街的远处,似要将脚步声听的更仔细些。
  老驴被拍醒,犹自带着起床气,可也敏感察觉到了空气中飘荡来的血腥气味。
  驴毛倒竖,鼻孔放大,蹄子开始在地面摩擦,随时准备跑路。
  老驴看向长街,熹微的晨起光芒下,两道狭长影子慢慢呈现,在遍洒一地的朝阳金黄中,宛若狰狞的恶鬼般浮现。
  清晨的寒风吹拂来。
  两道身影慢慢朝着陋巷方向走来。
  一人是穿着星白衣裳的中年人,模样儒雅,留着长须,腰间佩着一柄长剑。
  另一人是一位乞丐模样的人,满身衣裳皆是布袋补丁,发丝枯败松散凌乱,宝贝似的抱着一把裹鞘直刀,眼皮上有着伤疤,犀利且冷峻。
  二人走了两三步,缓缓停下,抬起头,就着昏暗的晨光,看到了那伫在陋巷前,戴着斗笠的青衣身影。
  两人目力非比寻常,看出了方澈双眸有碍,故而惊讶开口:“瞎子?”
  “大早上的站的如此笔挺,这是早知我们要来?”
  抱着直刀的乞丐,眯眼咧嘴,露出满嘴黄牙,怪笑了声。
  身着星白衣裳的中年人蹙眉,看向方澈:“小兄弟,拦我们的?”
  方澈抬起手,按了按斗笠,并未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白衣中年人手抬起,落在了剑柄上;那乞丐眼眯成缝,堆叠眼角皱纹,抱着的刀抱的更紧了。
  晨起的风,微微拂过长街,撩起的风声与地面砂砾摩挲滚动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上萦绕。
  沉默,还是沉默,带来的只有安静。
  许久,方澈才开口打破了死寂,清亮的声音回绕街上:“两位是行镖人?”
  白衣中年人身躯微微前倾,儒雅回应方澈自己身份。
  乞丐则没有回应,反而有些肆无忌惮的盯着方澈斗笠下的那双灰败的眼眸:“你真是瞎子?”
  方澈微微颔首。
  “嘿,本以为是个手到擒来的镖令委托,砍个从良的卖酒女,轻松平分个三百两,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了。”
  乞丐摩挲着怀中的刀鞘,声音渐冷。
  “不过也无妨,不过是多添一条贱命而已。”
  白衣中年人则看着方澈:“你这瞎子,知我们是行镖人,还要拦?”
  “我现在想知道,是否是河洛行镖司泄露消息与你,坏了行镖的规矩,又或者……瞎子你也是行镖人?”
  “行镖人,且算吧。”方澈攥握竹杖,轻轻一敲。
  这一敲,长街气氛陡然肃杀了起来,风都变得凌厉,刮脸生疼。
  “既是同行,那也是接了镖令,如此一来,总有一方要失败。”
  “我自是不愿行镖失败,同行撞镖,难免得……分个生死。”
  “但你这瞎子,要用你什么来杀我?用你手中的破竹杖来戳死我吗?”
  乞丐冷笑,破布鞋猛地往前一踏。
  狂放的声音携起波动撞在长街左右的屋舍墙壁,荡起声波,逐渐高亢。
  一股灼热气血从那乞丐身上滚滚而起。
  锵——
  刀自怀中鞘滑出,呼啸掠驰,破了空气,愈发快速!
  那乞丐重踏之下,气血如山洪宣泄,身躯追上那出鞘驰射出的直刀,握住刀柄。
  杀气荡满长街!
  …………
  一抹清流蜿蜒淌动在假山之间。
  醉春楼内有飞檐翘角叠檐闲亭,沐浴着自河畔末梢升起的朝阳,天穹如碧无纤尘,河中春鸭戏水,荡起涟漪阵阵。
  蓉姐披着黑色半透的春蚕纱衣,迎着清风,青丝微微飘舞。
  氤氲的热气弥漫,春茶香味逸散。
  春熙泡好一盏热茶,轻轻吐出一口气:“蓉姐,那两行镖人应该已经到了,现在……许是打起来了吧?”
  “那瞎子……打不过的话,会死么?”
  春熙好奇问道。
  蓉姐款款行到了榻前,优雅的坐下,翘起二郎腿,丝绸衣带轻滑,露出交叠挤压嫩肉的白皙大腿,捏起盏茶,一口饮尽。
  “兴许会死,但我已问过他,他既然敢喝下那盏茶,便算是做出了选择,既然欲入江湖,便该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蓉姐轻声道。
  春熙抿唇,不敢再言语。
  “没能力,便莫要揽活,这是行镖人该明白的道理。”
  “江湖行镖,生死自负。”
  …………
  长街之上,刀出鞘之声,如云后响彻的一记惊雷,身着补丁破衣的乞丐持握直刀前冲,那鞘尚未落地,身形已追上握刀,窜出数十米。
  直刀竖劈,势大力沉,宛如要斩断江河般,朝着方澈戴着斗笠的脑袋便砍来。
  刀是砍人的刀,那乞丐一出手,便狠辣无比,血气灌注在刀上,杀心强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与赵二等浪荡泼皮比起来,这乞丐强了太多,方澈灵感扩散,微熹天地倏地倒映心中,绚烂如雷光的刀光绽放于灵感中。
  乞丐浑身肮脏,但那直刀刀身却干净的纤尘不染,白亮万分,甚至映照出晨起的红日煌煌之光!
  方澈面色肃然,不敢怠慢,那刀劈下,真可将他力劈为两半。
  不过,方澈未曾退,他身后是巷弄砖墙,退无可退!
  刀风犀利,嘶的一声,斗笠边沿被切开个小口,垂落的三两根发丝随刀风摇摆了下,方澈侧脸,攥握黄竹竿的手指猛地迸发出劲力。
  啪!
  脆响一声,黄竹竿顺风起,逐风而动!
  如一道玄黄游蛇,直指那乞丐砍下的直刀。
  “咦?!”乞丐眼中惊异闪烁,没曾想这瞎子的黄竹竿竟然能这么快!
  逐风破空,枪如玄蛇,劲如暗流!
  刀与黄竹竿撞在了一起。
  乞丐只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黄竹竿中传来,眼瞳剧缩,体内气血翻涌,抽刀便爆退!
  这瞎子,力气好大!
  单薄瘦弱的青衫之下,怎能有如此大的劲力?
  乞丐落地,直刀横舞,卸去方澈点出黄竹杖所爆发的劲力。
  他扭头看向了白衫中年人:“点子棘手,还看热闹?出手,斩了他,否则三百两便有可能泡汤了。”
  话语落毕,乞丐破布鞋狠狠蹬在地面,踩起尘烟扬舞,身躯再于晨光中冲出。
  另一边,白衫中年人须髯飘飞,腰间佩剑无声滑出,身躯亦是倾斜晃荡,化作道白色匹练,便撞碎晨光杀来。
  与那乞丐,接连杀来!
  “这瞎子力量极大,似乃天生武夫,但以一敌二,我们上风!”
  乞丐怒喝,手中的直刀继续劈下。
  白衣中年人冷着脸,身形快,手中的剑更快!
  乞丐竖劈,他的剑便径直朝着方澈心窝捅来,阴辣无比!
  方澈深吸一口气,斗笠下的面容样子,沐浴朝阳,感受到了刀竖劈下的杀心,剑刺来心窝的狠意。
  一点活路都不给,涉及撞镖,出手便要人死。
  这便是行镖人。
  方澈不想死,得全力了。
  “老驴!”
  方澈轻喝。
  “嗯昂!”
  老驴怒喝,摇曳的丰臀下,一双驴蹄子迅如疾雷般踹出。
  挥刀力劈下的乞丐尚未反应过来,瞳目刚瞪圆,便被驴蹄子踹了个结实,艹了一声,被踹飞了出去。
  以一敌二?
  但,瞎子有驴!
  方澈攥握黄竹竿的手愈发攥紧,一根根青筋自手背上腾起,那每日作画储存于身躯中的热流轰然涌动。
  这几日运转《天地气》,汲取汇聚丹田的一股气团顿时压缩,宛若形成了一个气丸般,被方澈推送到了攥握黄竹竿的掌中。
  而方澈渡了气丸于掌心后,黄竹竿猛地高频率颤动。
  嗡吟之声炸响!
  长街生大风!
  风起,枪出。
  逐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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