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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价百万的富婆至少不会在闹市区杀人放火，她眨巴眼睛，画风很像二次元，声音很脆，换个人来，估计只会觉得可爱。
凌壹伸手将卡片扯出来，笑着点头，装着觉得她十分可爱。
言语是种无声的交锋，对手肆意妄为，那就是，她对你没有半点所求，甚至都懒得想着万一以后做个朋友。
总之，这个HR今下午是吃定自己，随便吧，他看着那俩大汉，认命抱着电脑起身，只要房间里干的不是从入职到入狱的勾当，都可以。
进去看看，不耽误。
杨回瘫回椅子上，拿起刷子继续涂着她的指甲，看都没看凌壹：
“快着点，我约了人奶茶，要不是你，我早下班了。”
“fine。”凌壹转向左，走了几步刷卡，门往两边裂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架子，和墙壁隔出一米宽的通道，
人看不到架子后面是什么，得左转顺着通道走到头，才能真正进到屋子里。
“因因，有人来干活儿，你接一下。”
凌壹听到杨回在说话，并没有大声喊。
这里没有信号，不知道她是在用什么东西沟通。沙发到门口的距离，屋里人肯定听不清。
凌壹抬脚进去，通道走了一半，尽头处冒出个女生。
金丝眼镜，浅蓝色连衣裙直到脚踝，搭了件短小开衫在身上，中长发松松扎在脑后，素面朝天，相貌文雅恬静。
特意看了下手腕，没有任何配饰，不能确定是个穷鬼，至少是个喜欢简单点的人，这种人相处起来更舒服。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在脑子里抱怨了声：见了鬼了，业务岗还是女的。
看见凌壹，她停住脚步，微笑着打招呼：“你好呀。”很是轻柔。
“你好。”
“你是来面试的对吧，进来吧。”
凌壹点头上前，到了尽头先看向屋里，大小和刚才客厅差不多。依然四面都是墙，尽头处是落地玻璃窗，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几个半封闭隔间。
虽然有几块玻璃是活动门向内打开着，他仍盯着窗户处数了几秒，看天上云彩没有重复运动，才基本确认这应该是真的窗户。
那个叫因因的女生笑着催：“进来啊，我带你熟悉一下。”
凌壹点头，抬了下手机，还是没信号。
走了几步再看房间里有点乱，柜子桌子电脑椅子，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国内有国外，不知道在干啥，谁也没朝自己看一眼。
最里墙角处有个特别奇怪的椅子，上面悬着一个头盔，头盔上连着几十根五颜六色的电线。
旁边女生道：“我叫咎因，追咎的咎，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上班啊。”
“嗯？”凌壹确定自己暂时还没打算要来这鬼地方。
女生应该是会错意，扶了一下眼镜，笑道：“很少见是不是，是有点特殊。每次我跟人家说，都要特别解释一下。
他们说是上古传下来的，商朝有个宰相叫咎单，这个字寓意不好，后来他的子孙有些改作昝，在下面的口字添了一横。
也有没改的，像我祖上，一直是咎。”
凌壹没作解释，省了更多拉拉扯不完的寒暄，扬了扬手机笑道：“这里手机为什么没信号，我有急事需要处理一下。”
“刚才回姐没跟你说吗？这里屏蔽信号啊，因为我们工作内容需要保密。平时我们有专用手机，你刚来还没有，很急吗？不然你先去处理一下。”
“也没那么急”凌壹摇头道：“所以工作内容是什么，杨回没跟我说。”
咎因指着墙角椅子笑道：“就是那个，我们的主要工作项目，你上去试一下。”
“试什么？”凌壹站着没动。
“嗯...生物电流，要解释的话，说来话长，你坐上去就知道了。”
她这么一说，凌壹更加不敢轻易上去，奇怪盯着她看。
咎因哈哈两声道：“你想什么呢，这是一个科研项目，不然..”她看了看四周，指着一个隔间，道：
“你去茶水间，我们坐过去说，我把项目资料拿一些给你看。”
“好。”凌壹求之不得，抱着电脑往隔间去，路过窗边时特意往下看了看，地面有两三个行人，蚂蚁大小，过了街道就再没出来。
这是真的窗户，他长舒了口气，往隔间坐下，不多时咎因抱了一叠文件过来笑道：“因为你没有正式入职，我不能把电子数据给你。
这边纸质的有点乱，估计要看好久。
我是无所谓，不过回姐可能走的早，你们还有别的事聊吗？
如果有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坐上去试一下，这样了解更快。”
凌壹接过东西边翻边道：“不然你长话短说试试，我理解能力很好。”
“你喝什么，这里有果汁、水、和咖啡。”咎因转身往饮水机拿了个两个塑料杯子。
“凉水。”
“你叫什么名字啊。”
“凌壹。凌厉的凌。”
咎因将一杯水放到凌壹面前，自己拿着另一杯坐下，笑道：“啊，这个姓好少见啊，我以为我的姓就很少见。”
“跟你差不多，凌就是冰。”凌壹手指停在文件一行字上：生物实验数据，抬头看她水杯里也是清水，笑道：
他们说，是古代周文王姬昌的后代，以官职做姓氏，看冰块的，叫凌人，周礼有记，凌人掌冰。
所以...”他将那页纸正对着咎因，指着那行字道：“我们这究竟是干什么的？”
“你知道生物电吗。”
“仅限于高中学渣水平。”毕业六七年，只记得生物电是在生命活动过程中在生物体内产生的各种电位或电流。
“够了。”咎因笑道：“就是这个，我们在做生物电流规律研究，目前的进度，在味觉上。”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凌壹将纸张放回文件堆里，从桌上推回给咎因：“我既不是生物专业，也不是物理专业，完全搭不上边。”
五百万听起来很多，但如果没有长期效应，也没有行业可持续发展，那不如在美鲜集团继续混。
最多五年，自个儿也能拿到这个价，比在这地儿舒服的多。
“啊...我不太知道公司用人的标准，回姐还没给到用人通知，我不好说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那你是什么专业啊。”
凌壹看向门外，随口道：“计算机，科学数据。”
“哦，那你应该是我的搭档。”咎因喜道：“是我缺一个算法大佬，我昨天才提诶，没想到你今天就到岗了。
公司找人的标准很奇怪，都是HR去网上挑意向者面试，不公开招聘的，我还以为要等很久。”
凌壹回头，这才正式打量了一下眼前人，手轻指了下屋外道：“你别说话，听我先说。
我不知道这里是干嘛的，我到现在都有点搞不明白我为什么来面试。
外面那个女的，感觉脑子有点问题，当然我不排除她家有钱，所以性格缺陷，总之没有一点专业度可言。
我对于跟这种人打交道，半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麻烦你尽快说清楚一点，公司的业务方向是什么，运营情况如何，我最关心这两点。
你刚刚说的生物方向，可能确实需要程序狗来搬砖，但是两万块的月薪可以去大街上喊一打来，我不太明白有我什么事。
面试是双向的，如果咱们聊的不愉快，不要耽误彼此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回姐她....”咎因往外看了眼：“我..我以为你们已经聊好了，我们目前的工作就是解析细胞活动电流规则。
我们想，记录电流数据，实现数据重复利用。”
“说的明白一点。”
“那个。”咎因侧身指着门外那个椅子：“那个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举个例子，你吃草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甜，酸，多汁，这些信号是怎么传递到大脑的？
它是你的味蕾，再往底层说，是你的味觉细胞受到刺激，感受器变化，传递给味觉神经中枢，然后你的脑子就告诉你，啊，我吃到草莓了。
我们在研究，如果直接往神经中枢输入电位信息，能不能欺骗人的大脑，在没有吃到草莓的情况下，让人体产生正在吃草莓的错觉。”
“所以，产生了吗？”
“我觉得产生了，等下你可以去试试那个椅子。
不过，我们模拟的整体效果还不是很好，只能说，你觉得你在吃草莓，但你...”她蹙眉想了想措辞，笑道：
“你能很明确的分辨，那是假的，就像做梦那样，这是目前的数据不够全面准确导致的。
人体的味觉数据量，实在太庞大了。
他们说，一个人大致有十万个味蕾，每一个味蕾，又有40-150个味觉细胞，这些细胞各司其职，各有喜好。
每一个细胞都是单独的生命体，会死亡，会新生，甚至会有细胞记忆，具体的原理我没有办法解释的很清楚。”
咎因侧脸往左边探了探头，指着隔间外一个身穿湛蓝连衣裙的中年妇女道：
“那个是赵兰琴赵姐姐，她是生物神经学的博士，她旁边那个是她老公，美国人，生物物理双博士，他们俩是我们这的实验专家。
负责实验观测细胞的活动记录，我的工作就是把他们的实验数据整合写成程序，可以输入机器复用。
然后再通过机器再输入给大脑，尝试模拟味觉细胞活动。
但是现在的技术手段，是没办法精确到活体细胞电位监测的。
所以，能够直接使用的数据，只有他们在显微镜下做的单个味觉细胞测试。
一旦涉及到整体实验，出来的数据大部分无法直接使用，你必须要分辨哪些电位信息是味觉细胞，哪些可能仅仅是口腔细胞。
这里就需要数据清洗，分离建模，在这块内容上，我的工作能力有限。
所以我跟回姐说，需要一个数据相关的算法专家来，如果你的专业是科学数据的话，大概，就是我接下来的搭档了。
你看起来....”咎因顿了顿，抿嘴笑道：“有点年轻啊。”
可能怕凌壹生气，她忙不迭找补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也才毕业不久，以后我们就要合作愉快啦。”
“我没说我要来，你计算机的，凑这个热闹做什么。”凌壹垂头看了下时间，四点五十七，不快点回去要撞上早晚车流高峰期了。
对面坐着的还算是个正常人，他也客气了些。
“啊，你不来吗？”咎因小有吃惊，顿了顿，手拢在唇边身子前倾低声道：“他们家工资好高诶，回姐没跟你说吗？”
“你不来没关系，我还是要跟说清楚点。”
她退回身子：“你那会在大厅应该看到右边门了吧，那里面是实验室。还有一个人...”
说到这伸长脖子环顾了一圈，不好意思道：“他不在这，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负责信息安全，我们所有实验内容和产出都要求严格保密，目前业务好像没有面向市场，所以也没有KPI。
其他几个人是琴姐和他老公的助手。整体来说，我觉得这份工作很轻松，前景也好。
我毕业校招的时候，也有想过去大一点的公司，为了以后发展什么的。不过体验了一下那个设备，就觉得这个更有意义。
你要不要多考虑一下，也许有一天，可以出成果，说不定能改变整个世界。”
“呵。”凌壹不以为然：“能改变什么世界。”五百万年薪能改变自己是真的。
他彻底放松开来，拿起桌上杯子喝了口水：“我还没有决定，今天就到这里吧，具体要不要来，我回去考虑之后会给答复的。”
咎因稍有失望，挽留道：“你都过来了，你去试试嘛，真的很有意思。你都答应了回姐，现在说不留下来，我还以为是我哪里讲的不周到。”
“首先，我没答应她。”凌壹举手示意道：“其次，不要把你的任何后果归因到我身上，我拒绝承担这个责任。
我可以去试一下，能不能请你先告诉我，那玩意儿究竟能改变什么世界？”
他说话口气不算友善，但咎因没什么情绪，反而开怀道：“可以啊，你现在就可以去试。
我觉得改变世界，是.....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很少有零食吃。
如果真的可以用计算机程序去给人类味觉编码，那..”
她略歪着脑袋看凌壹，声音很温柔：“我可以写很多程序，把世界上好吃的全都写出来。
吃不到糖的人，也可以感受到甜味。”
凌壹咬了下牙，勉强没笑出声。
他转头从窗户里看了看那个占地至少一平米的黑色椅子，以及那个比科幻电影里还要复杂的头盔线路...
所以买不起糖的人，就应该去自动售卖机兑换十个硬币，像儿童抱着奶瓶，玩摇摇车那样坐在椅子上感受所谓的甜味。
耳边是：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他一直怀疑自己有超忆症，具体表现为联想思维过于丰富，且无法自控，不强制转移注意力，根本走不出来。
总而言之.....凌壹抱着电脑起身，笑道：“行，那我们去试试吧。”说完走到门边拉开门，极绅士示意咎因先行。
“买不起真的糖，就想办法让ta吃到假的....
您可真是个大善人。”他夸奖的语气十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