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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晨，怎么一下长这么大了？快让妈看看。”
刚刚醒转的老人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原本苍白的脸庞因为激动染上了一抹红晕，站起来拉着许白看个不停。
许白一时没弄清楚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间的三个卧室他进来时大概扫了一眼，这里没有一丝男性生活的痕迹。
除了老太太这间，其余两间卧室位于房间右侧。
其中一间干净整洁，床头放着两本纸质书，墙壁上贴着一张西部片的海报，两件一模一样的荒坂学院女式校服整齐地挂在旁边。
另一间就比较杂乱了，床上趴着一个等身大小的毛绒玩具熊，各种毛绒公仔和内衣乱七八糟的丢在附近，床单皱巴巴的。
从家中陈设的照片来看，老太太床头这个是唯一一张有小男孩的，其余都只记录了一对姐妹成长的轨迹。
更何况男孩的长相和许白一点也不像。
犹豫了一下，许白还是决定先说明身份。
“老人家，你大概是认错了，我是你隔壁的邻居，我叫……”
老太太还没听完就急了。
“你这孩子，怎么连妈都不认识了？”
“昨天妈还领你去买衣服，路上你还闹着要买《大战海伍德》，那会你才这么小……”
老人家用手比划着高度，回忆着，露出慈爱的笑容。
她回头看着许白，又有些疑惑，小声嘟囔道：
“就是……就是……怎么都长这么大了……”
“老……”
“什么老，叫妈！都跟你说别和街上那群帮派里的孩子玩了，你看看你弄得这一身灰！”
几乎没给许白说话的机会，老人家挥起手帮许白拍打起刚才沾染在身上的灰尘和血迹。
许白没再说话，默默地配合着老人的动作，就像自己小时候在外面疯玩回家后配合妈妈一样。
老人家一边拍着，一边还不忘唠叨：
“你要多学学你二姐，别就只顾着玩，等妈手头再宽裕点，就给你买《大战海伍德》，别再和那帮野孩子玩儿了，好不好？”
待许白全身上下都被拍过一遍，本来只沾染了少部分血迹的衣服已经快没眼看了。
老太太停下动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骄傲。
她欣赏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抓着许白的手把他拉到洗手池前。
“快去洗手，今天不吃那些垃圾食品了，你二姐带回来的西红柿和人造鸡蛋，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番茄炒蛋！”
说着，她在不存在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便向记忆中的灶台走去。
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的许白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又在想刚才自己应该更早一些站出来……
可惜，在超级摩天楼里，绝大部分公寓都是没有厨房的，这里也一样，只有一台用来加热的微波炉，但是旁边有一个类似电磁炉的装置，甚至还有个小砧板。
看着老人鼓足精神颤颤巍巍地翻弄着冰箱，许白快速地把手冲洗干净，走过去将老人扶到沙发上，说道：
“老……您先坐，我来！”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干什么活？让妈来，你好好休息。”老太太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许白笑着阻止道：“也让您尝尝我的手艺，番茄炒蛋嘛，我拿手！”
“好呀，儿子长大咯！”老人家笑得很开心。
许白打开冰箱，两个番茄和一盒人造鸡蛋躺在冰箱一层。
从第二层往上，摆满了一瓶瓶的各种药剂。
许白拿出一瓶打开的，看了看瓶身上的标志，心里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
那赫然是生物技术公司出产的止疼药：疼痛灵！
动漫前传中萨沙的母亲正是因为长期服用而失去了生命！
妈的，真该死啊！
这种药镇痛效果好，很多饱受疾病折磨又治不起病的人都靠这个来度日。
但是这种药具有很强的副作用，甚至不需要服用太多就能导致慢性神经系统退化。
而这就能解释老人家表现出来的这些症状：肢体僵硬、动作不灵活、阿尔茨海默症可能还有脑缺血……
许白深呼一口气，先放下药瓶，拿起食材，走到砧板附近。
“儿啊，记得仔细检查一下过滤器，这里水不太好。”老太太不放心地又提醒了一句。
“诶！好！”
许白一边答应着，一边有些犹豫，这毕竟是别人家，自己哄老太太开心没问题，但是真的要动人家东西……
这番茄虽然捏起来梆硬，但毕竟是真的蔬菜，应该蛮贵的吧……
嗯？这是？
许白注意到，砧板附近放着两份手稿，这年头见到最多的“手写”的东西是几乎遍布城市每一堵墙的涂鸦，能用笔专门写在纸上，大概是很重要的内容。
拿过手稿略微翻了翻，看起来应该是摘抄自很多年前的两则新闻：
圣多明戈饮用水遭严重污染，夜之城水务局建议市民只饮用瓶装水。
荒坂公司某位中高层领导的继承人在圣多明戈做慈善时被残忍杀害，凶手下落不明。
难怪……
第二则新闻许白没有印象，但第一个他知道。
在游戏内，玩家会接到圣多明戈中间人“老船长”的名为“代客泊车”的任务。
从和老船长的聊天中可以得知，荒坂的工厂从2061年开始就在往地下水里排放有毒废料了，只是很多人都不清楚那到底有多严重……
当时很多人都得上了怪病，癌症、风湿、小孩儿关节炎跟七十岁老头老太一样，都是因为一杯水。
而这种情况甚至到2077年还仍旧存在……
看来老太太的病应该是那时候沾上的。
许白拿起番茄和鸡蛋，脑子里却在想别的。
从房间的布置来看，两个姐妹中还有一个去了荒坂学院，老太太自己肯定已经失去赚钱能力了，以荒坂学院那样高昂的学费，恐怕那两个清道夫说的是真的……
姐姐为了妹妹的前途和母亲的病……
想想那两个杂碎口中的姐姐的遭遇，许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妈的，这傻X世界。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委托人回来了？
许白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
于是他左手鸡蛋，右手番茄，转身对来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