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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再次幻化，回到了402的屋中，破旧的木桌上正摆放着一份合同，一份保险合同，老太太认字不多，所以她找人给她讲解了合同上的内容，终于搞明白了这份意外险的意思，只要她因为意外身亡，那么她的儿子就能得到一百万的赔偿款。
她此刻就坐在了合同旁边的椅子上，眼神却没有看桌子，而是透过窗户看向远方不知道什么地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她的脸上竟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许久，她终于站起身来，来到了老旧的电视旁边，拔下来电源的插座，然后拿起破盒子中的螺丝刀，没有丝毫犹豫，插入了电门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徐莽心中大惊，他想要冲过去救人，可是此刻的他不过是个过客，甚至他隐约的明白，一切都是过往，不能改变，无从改变，他的视线在老太太抖动的身躯之中，逐渐模糊了起来，窒息感重新传了过来。
不过，这窒息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某些事情，而那团血肉聚合的怪物，也仿佛知道了他的懂得。
蠕动之间，徐莽被怪物吐出了身躯，而此刻，情绪管理局的几个人已经都带伤退到了楼梯口处，无法击败的怪物，让他们决定在这楼里展开逃亡，直到耗尽时间再做打算。
徐莽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在极近处，望着那道宛若大雁形状的印记，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你的执念，就是回家吗？”
他挥动手中的扳手，从左至右挥舞，竟然扬起淡淡的微光。而那血肉怪物则像是配合他一般，带有纹身的那一块肉奋力凸起。
一击，即断。
雁形纹身脱离开血肉的束缚，化作灰雾消散而去，原本血肉聚合的怪物，也开始分崩离析，眼前的一切开始崩塌褪色。
在诧异、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情绪调解所的人们化作光芒而去。徐莽也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晕倒在了地上。
睁开眼睛，老旧斑驳的楼道映入眼帘，与情绪空间不同的是，一缕阳光自窗户洒进来，陈旧而温馨，像是回忆的味道。
徐莽站起身来，拍打了身上的尘土，望着402的房门，心里涌起一种微微酸楚的感觉。
他不知道所看到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么所谓的核心不过就是属于老太太的执念罢了。
他看到了很多关键的节点，可是却难以评判对错，老太太的儿子固然太好面子，有些自私，可是努力活下去的样子却像极了太多人。
而老太太为了自己的孩子，做了太多剜肉刮骨般的事情，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哪怕徐莽知道那份保险金恐怕最终还是不能赔付成功，可谁又能说她的固执有错呢？
那不过是爱，哪怕偏执。
恍惚间，徐莽明白了血肉怪物恐怖外表的来源，只是他不清楚的是，自己所做事情的结果是对是错。
还记得自己好像完成了情绪核心的‘愿望’，已经崩解的情绪空间似乎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对于楼下2楼和1楼住户的情绪鬼怪，他却在失控中直接将它们击杀，而这好像也是情绪调解所一直所用的方式。
只是结果呢？
看了看恢复正常的手机，早上8点多了，他带着深深的疲倦感向下走去，刚到二楼就看见一男一女一起打开房门出来，日常女人总是不离口的恶毒埋怨与咒骂消失不见，轻轻挽着男人的胳膊，男人也一改往日的愁容，脸上带着淡淡的甜意，甚至都没有点上一根‘解愁烟’。
“去上班？”男人少见的对他打了个招呼。
“嗯。”徐莽笑着点点头，来到了一楼。
101的老大爷正在清理楼道内的废品，往家里挪动。
“收拾一下？”徐莽主动打了招呼。
大爷停下手中的活，笑着说：“之前总放在楼道里，弄的大家都不方便，其实你们心里抱怨我也知道，之前就是觉得这一层就我自己，放一下怎么了？纯属犯倔，不过想通了，放家里一样，大家走路也方便，楼里面也安全。”
徐莽点点头，离开了楼，心里却愈发迷茫了，如果说消灭情绪鬼怪，和完成情绪鬼怪的执念，效果一样，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两种不同的方式呢？意义又是什么？
他不清楚的是，仅仅两天两夜，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接受了情绪空间的存在，甚至开始认真的思考，哪怕他还只是一个‘新手’，才刚经历了一个任务。
走到小区门口，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小伙子，来套煎饼不？”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徐莽抬起了头，只看小区门口一个早餐车旁，站着一个粗壮的大汉，穿着围裙带着套袖。
“韩歌？”徐莽傻眼了，说真的，他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硬汉形象的人，拿着摊煎饼的铲子会是怎样一个画面。
不过从眼前看来，多少有些像是手持凶器的歹徒。
“你这是……”徐莽问。
一摊手，韩歌笑着说：“看不出来吗？卖早饭啊，来一套不，不收你钱。”
“来一套。”徐莽打量着韩歌，看着他竟然无比熟练的倒出来面糊，摊开、翻面，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他问道：“韩哥，你不是应该……”
韩歌手下不停，压低了声音：“晚上属于正职，白天是兼职，我可是有两个女儿要养呢！”
“话说，你就不累吗？”徐莽带着深深的疲倦问到。
“累？”韩歌有些不理解：“进入情绪空间的不过是我们的意识，有什么可累的。”
徐莽的眉毛颤了一下，好似自己又变成了大冤种一般：“不过你怎么跑到这里卖早餐了？”
韩歌把摊好的煎饼装袋，眼神四处打量一下，看没有其他人过来，才低声说道：“其实是上级给了任务，让我盯着你。”
“我？”徐莽愣了，感觉自己像是个嫌疑犯一样：“为什么？”
“主要还是你昨天的表现不太正常，可是调查你的背景却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索性就列为观察对象，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准备拉你入伙。”
“话说……哥，你就这么都说了，真的好吗……”徐莽接过煎饼，咬了一口，绿豆香、薄脆香、酱香混合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淡淡的羊肉香混合着生葱的味道在味蕾上跳舞。
“真好吃！”他惊讶道，看着韩歌露出来与形象不符的温暖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