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同人

　　第二天清晨，林河像往常一样起了一大早，开始洗漱。
　　望着镜子里那张俊秀的面容，他吐出嘴里带白沫的刷牙水，嘴角扬起露出雪白的牙齿。
　　前身的长相和曾经的自己十分相像，但在细节上更加完美，面容白净，五官立体，下颚棱角分明，直接让他的长相从略微出众变成人群焦点。
　　这让林河刚开始很不适应，毕竟在大街上走两步就会有女孩子来搭讪的白日梦场景，现在真实的发生在了他身上。
　　但人的适应能力远比想象中要强大，这一个月下来，林河对自己这张脸倒是习以为常了。
　　他暂时对恋爱没有打算，而且以他生活的环境，比起少女，更加概率会招来卖假货的大妈们......
　　走出房间，天虽然还没有亮，但超级大楼内的恒温日灯时刻保持着照明，看了眼时间他开始在社区广场小跑锻炼着。
　　等到时间差不多，早上五点二十，空轨列车的第一班车在二十分钟后将到站。
　　他乘坐电梯来到大楼第200层的候车平台，前去等候着列车的到来。
　　这个时间点商场的大部分店铺都还没有开门，只有零星几家早餐店挂上了招牌。
　　林河熟门熟路地来到其中一家早餐店，和头戴白巾，正在忙碌的早餐师傅打了声招呼。
　　“来咯，两个大肉包子，第一笼新鲜出炉的！保管让你学业高升！”
　　付了两块钱后，林河开心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包子。
　　用力吹了几口包子上升腾的热气后，浅浅咬了一口。
　　包子用料很扎实，皮薄肉厚，林河不停咂嘴避免被烫到。
　　感受着充满肉汁香气的鲜香味道充满口腔，脸上露出幸福的味道。
　　同样是两块钱，果然比起那该死的营养膏，这才是人吃的食物啊！
　　早餐师傅名叫高响，是和林河住在同一层社区的大楼居民。
　　尽管住在工业区大楼的人大多位于城市底层，教育文化缺失，但也因此格外注重抱团。
　　第200层的商场，除了那些大公司的连锁店外，其他店铺和地摊基本都被本地人把控，按照不同层的社区划分，层次分明。
　　外地的流动人员想在这里经商卖货，往往会遭到严重的排挤，难以生存。
　　林河因为和高师傅算是邻居，得到优待，在其他店里卖两块五的包子，这里只卖他一块，可以说直接解决了他早餐的困扰。
　　否则以他每月的生活费，估计就得考虑放弃早餐这个选项。
　　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他每月生活费仅1000，房租400，空轨列车一趟5元，一天来回就是10元，每月通勤220，这都是固定开支，也就是说他只剩380元来解决一个月的三餐，水电和其他杂项费用。
　　吃不起饭还真不是玩笑话。
　　好在现在终于能改变了，林河吃完包子后和高师傅道别，来到空轨列车的等候区。
　　座椅旁边的一处空地那里，此前帮林河从大妈那脱身的大爷正拄着拐杖，把一件件衣服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挂上准备好的衣架，等着过会售卖。
　　在他身后还有一名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女孩正手脚利索的帮着忙，让大爷能够不用弯腰麻烦。
　　林河见状也上前帮忙，争取在列车到站前，和女孩一起把这里的衣服摊子给支起来。
　　大爷倒也已经习惯了，没有说什么，站在一边活动着腰椎，看情况搭把手。
　　和高师傅类似，这位大爷也在林河刚搬入这里，什么都不懂时提供了很大帮助。
　　这栋大楼的秩序远比他想象的要混乱，建立在车站的巡察所名义上负责整栋楼，但实际上只管这一层，其他楼层基本不管。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社区黑帮，本地团伙把控着管理的权力。
　　从明面上的物资运送，水电供给，设备维修，再到暗地里的毒品，卖淫，甚至人口贩卖等等，外来的林河刚来时就被盯上过！
　　好在得到了大爷的提醒，林河避开了那些黑帮的人手。
　　尽管秩序糟糕，但公共场合作案和入室绑架这种越界行为，黑帮还不敢实施。
　　这些事情都是林河在大爷聊天时知道的，按大爷本人所说以及周边邻居往日的闲聊中，林河了解到大爷也姓林，过去正是混黑帮的。
　　那时候据说还辉煌过，能一口气连砍几十层的混混，往那一站就把其他帮派大佬吓得不敢吱声。
　　但后来出了意外，腿被人打折，唯一的儿子死了，儿媳妇跑了。
　　现在金盆洗手带着自己孙女，靠着在车站卖点衣服维持生计。
　　林大爷除了在车站卖衣服外，也经常帮助来这里的外来人口，让他们避免受到黑帮的伤害。
　　用高师傅的话讲，这老头前半生造孽，现在是在赎罪，不然死后怕是得被抓进地狱滚下油锅。
　　林河并不清楚林大爷的过去，但既然就在边上的警察都不管，那还轮不到他去干涉，更何况他受到的帮助是实打实的。
　　帮林大爷支好摊子后，空轨列车到站的提示声也响了起来。
　　在大爷的挥手驱赶下，林河和身后的小女孩一同进入列车内。
　　时间够早，第一班列车内只有零零散散几人，林河和女孩坐在相邻的位子上。
　　没有扶手的连排沙发座椅靠着有些发硬，但比起站着人挤人还是舒服太多。
　　林河把目光投向身边小小一只的女孩。
　　柔顺飘逸的黑色长发下是带着几分稚嫩的可爱小脸，身上穿的是清凉的夏季校服——类似水手服款式的白色短袖衬衫配百褶裙，黑色的衣领下系着粉色的大蝴蝶结。露在外面的白嫩小腿再搭配上小白袜和粉系运动鞋，将女孩青春可爱的气息完美彰显。
　　林河还能够闻到对方传过来的淡淡清香——其实就是洗发水的气味，他自己身上也有，只是免疫了所以闻不到。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女孩微微歪头，朝他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新学期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为了避免尴尬对视，林河努力寻找起话题。
　　“同学都还是熟悉的那些，老师也很照顾我，哥哥不用担心。”女孩礼貌地朝他点头。
　　过了一会见到林河没有再询问后，女孩才把头转了回去，继续乖巧地坐在位子上等待列车到达目的地。
　　林河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脸，他实在不擅长和女孩子聊天，哪怕是还没长大的女孩。
　　毕竟前世今生，他都没有类似的经历。
　　尤其是当对方是那种超级文静，基本不怎么主动开口的类型。
　　林河和她一起坐了一个月的早班列车，说过的话加起来也就十来句，基本就是他问候一句，女孩回一句，然后宣告话题终结。
　　女孩之所以会和他一同做早班列车，是因为她上的是市区内的小学，出于安全考虑，只能大清早起来坐第一班人少的空轨列车，避免拥挤的风险。
　　放学倒不用担心，小学会提前放学，避开下班高峰期。
　　事实上大楼内是有自己的社区学校的，毕竟几万户家庭住在那里，可以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
　　社区内只有极少数的家庭会把孩子送往市区，学费高昂，交通不便，成绩要求，家长身份等等等等，有无数道门槛让他们望而却步。
　　但林河觉得林大爷扛着压力把自己孙女送往市区的小学是件无比正确的决定，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终究只是文人墨客笔下的美好愿景，现实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是常态。
　　大楼内的社区学校，与其说是学校，倒不如称它为少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