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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偷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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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人走了之后,周继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等了一个小时,确定对方是真的走了之后,这才动身离开。
  现在这情况,家是不能回的了,虽然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但也打草惊蛇了,张刚必然会在家附近安插人手。好在他把父亲搬出来吸引视线,目前来看,张刚的注意力暂时还不会集中在他身上。
  周继很想知道张刚下一步会怎么做。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父亲留下的那件东西。
  虽说重建后的社会机关松散,约束力不足,但杀害一名区负责人级别的觉醒者,仍然不是一件小事,这种事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栽进去。
  但为了那件东西,他们不惜铤而走险,可见那件东西的重要性。
  能让人冒极大风险的的东西,要么就是能给他们带来极大收益的东西,要么就是威胁到他们生命的。
  在这一点上,觉醒者也不例外。
  尽管父亲看不惯张刚三人,但和他们并无交集,也并无冲突,所以,他们杀了父亲,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杀人夺宝。
  那件东西,必然对提升觉醒者的实力大有帮助。那么,父亲会把那件东西放在哪里呢?
  周继回忆起父亲生前的种种行为举止,但却未能找到什么线索。而且父亲平时忙于公事。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这样看来,线索似乎就更少了。
  横竖想不出来,干想也不是办法,得先找个地方落脚才是。
  周继想了想,绕远路来到一座坐落在张刚家附近的荒废楼盘。
  这楼盘的门窗早已腐朽破损,大部分的玻璃已经破裂,只剩下几块残留的玻璃片,在不时吹过来的夜风中颤抖。墙面上的石灰也脱落了不少,漏出来的砖石缝里,青苔正幽幽的生长着。凭着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些阴暗不起眼的角落里,结着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
  灵异事件成片爆发以后,每天都在大规模的死人,人死得多了,很多地方也就被荒废了下来,就比如周继现在来到的这栋名为海景明珠的楼盘。
  虽然这楼盘如今是这般凄凉光景,但里面的人可不少,仅仅是一楼,一些不算太潮湿的屋角,背风的房柱后,过道边,都有人或躺或坐在那里。
  这些人形容憔悴消瘦,衣着破烂,借着月亮照射进来的微光,周继可以看到他们空洞麻木的眼神。
  很明显,他们是从卫星区里偷渡过来的人。
  社会重建后,因为资源有限,每座城市在吸收了一定的人口之后,都不会再向外开放。因此,剩下的那些人只能留在城市外的卫星区里讨生活。
  但在卫星区里生活实在危险,这些人要面对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的鬼,但仅仅是这样还好。混乱、缺少资源的环境下,其实,人要比鬼更恐怖。卫星区里不乏有死在鬼手里的人,但死在自己同类手里的更多。
  所以,偷渡者就出现了。
  偷渡进城里,被发现的话也不过是被赶回卫星区,最多也就是奔波了点,除了运气不好遇到非常残暴的负责人,不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在城里,鬼出现的概率相对较低,虽然也要忍饥挨饿,但不用像在卫星区里那样那么提心吊胆。
  更何况,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在城里待久一会。
  这些人看到周继进来,神色都很紧张,但看到他一脸疲劳,浑身又脏又臭,脸上的紧张之色很快又消失了。
  周继知道,他们是在害怕有人来驱赶他们。
  楼盘很高,还有很多层,不过他没有往上走,只是看了看这些人,又看了看这里的大致环境,找了一处偏僻但近窗可以通风的地方,放下手中的袋子,靠墙坐下,闭上了眼睛。
  周继自然不敢熟睡,他只是在闭目养神,他虽然年纪不大,阅历不算很多,但深谙世事,很了解人性,做事从来都是小心谨慎。
  一旁,有几个男人看着周继的袋子,眼珠子转动了好几下,然后他们又看向了对方,做了几个眼神。
  可能是眼神无法准确的传递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在挤了几个眼神之后,他们聚在了一起。
  这些,周继都看在眼里。
  他闭上眼睛,不动声色。但他毕竟是忙了一天,多少有些疲惫,怕自己眼睛闭着闭着就睡着了,他偷偷掐住手心。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半夜,周继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往他这边来,他迅速睁开眼睛,只见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身旁,正要打开他的袋子。
  周继一把抓住这手腕。
  “嗯?”和想象中的不同,这手腕光滑光滑的,而且很小,似乎是一个孩子的手。
  “啊”的一声传来,接着只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疼、疼!”
  小女孩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还是吵醒了不少人。挨饿的情况下,能睡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被打破了幸福的他们看了一眼周继这边的情况后,眼中的愤怒消散,继续闭上眼睛睡觉,期望能够重新连接幸福。
  无他,只是因为周继的身材高大,一旦爆发冲突,吃亏的是他们,而且还浪费体力。下一顿没有着落的时候,贸然浪费体力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周继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小女孩,并不是刚才那几个鬼鬼祟祟偷看他的男人,但他没松开手,而是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光一直注意着那几个男人。
  “大哥哥,你弄痛我了,能不能先放开我?”小女孩有点瘦,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太清真实模样,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这一块那一块的,衣服上的污渍也是如此。
  周继听到这话,握住她手腕的手松开了些,但并没有将手放开。
  直到余光里看到那几个男人神色中的庆幸,这才打算放开她。
  这时,一个女子匆忙跑了过来,猛地一把拉过小女孩,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这女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穿着宽大破旧的衣服,看不清身材,头发很脏很乱,有的已经粘成了一团,垂在脸前,令人看不清脸蛋,只能透过发间里的缝隙勉强看到她黑兮兮的脸。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她,打扰您睡觉,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起。”她的声音很沙哑。
  周继看着她说道:“没事。”
  见周继没有追究的意思,女子偷偷呼出了一口气,又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会好好管教她的,不会有下次了。”
  女子有点低三下四,又有些庆幸。他一旦追究起来,会很麻烦,更不用说她只是一个女人,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还不快走,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可以偷别人东西?”女子拉过小女孩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对她说道。
  她的语气有点重,听得出来,她既生气,又在为小女孩担心。
  “可是姐姐,我好饿啊。”小女孩委屈的说道。
  小女孩这个年纪,她听不懂姐姐跟她说的那些道理,也不知道什么是偷,她只知道饿了就要找吃的。
  女子一听这话,刚张开的口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一样,急匆匆的脚步也顿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睛有些发酸。
  尽管她们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清楚的传进了周继的耳朵里,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小女孩注意不到这些,她见姐姐的手松了些,便挣脱姐姐的手,跑到周继身前,仰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问道:“大哥哥,我饿了,你能给我点吃的吗?”
  说着,她低头看向周继放在地上的袋子。
  姐姐的口袋那么小,但里面却有不少吃的,这个袋子大大的,鼓鼓的,里面肯定有很多很多吃的。
  她想着。
  小女孩的话一响起,楼里刚才还在睡觉的人都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向周继这边。
  袋子里确实如小女孩所想的,有着一些食物,但周继看着小女孩期待的眼神和摸着肚子的小手,还是平静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吃的。”
  小女孩不信,还要说话,女子一把抱过她,慌张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慌张地说着的同时,她抱着小女孩跑着离开,因为慌张,她被绊了一些,好在没摔倒。
  夜风吹来,带来微寒的同时,也将女子穿的宽大的衣裳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月光下,周继看到了她清瘦的身形,如同一根竹竿。
  一时间,他的思绪有些复杂,直到女子跑远,他才收回目光。
  ……
  张刚家。
  光洁的瓷砖铺在地面和墙边,映射着天花板的散发着金灿灿灯光的大吊灯,整个客厅看上去一片金碧辉煌。
  用鳄鱼皮精心制作而成的沙发上,张刚正坐在那里。
  他正吃着夜宵,不过这夜宵似乎并不合他的口味,金丝楠木材质制成的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些精致烹饪的菜,但他只是随便的吃了几口,就让仆人倒掉了。
  “难吃死了,倒掉!告诉那死厨子,下次做菜还是这么难吃的话,小心我扒了他的皮!”他很心烦,抬脚就要踹桌子,但想到这是金丝楠木制成的,老贵了,这才忍住,把脚放了下来。
  仆人唯唯诺诺的回复,跪伏在他脚下收拾着。
  张刚没踹出来,不解气,又正好见到一旁的仆人,于是连踹了她几脚,又骂了一堆难听的话,这才消了气,挥手让她离开。
  见他气消得差不多了,一个男人才走了进来,表情恭敬,态度谦卑地说道:“队长,我们挖了周正远的墓,但里面只有一副空棺材。还有那电话是在观江路旁边的电话亭里打的,我们赶到时,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这么说,周正远是真的还活着?”张刚摸着鳄鱼皮制成的沙发把手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他家那边查了没有,周继那小崽子怎样了?”
  “那边也派人去了,我们翻遍了那屋子,没找到那东西。周继的话,他今天好像没有回去。”
  “不过我已经让人盯住了,他一出现就会有人立马上报。”
  张刚摆摆手:“就怕他不出现了。”
  “没想到周正远竟然没死,不过这样也好,他活着的话,我就不用费尽心思找那件东西了,找到他,东西自然也就找到了。不然靠着王子睿那老东西和李志杰那毛头小子,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人总比东西要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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