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精锐

　　弘予有了一个新计划——“二十人精锐部队”。
　　赤瑶：弘郎！你可不要打姐姐的歪主意哟！
　　弘予：这事还得你老牛出马不可！
　　赤瑶：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可靠的样子？有话请讲，趁你还没说肉麻的话求我……
　　弘予：我需要你去一趟风晦的军营，就说你来找他们军营里的第一战力，别的什么都不要讲。
　　赤瑶：就这？
　　弘予：没错。
　　赤瑶：不去。
　　弘予：啊，拜托。
　　赤瑶：你怎么不去。
　　弘予：QAQ我这个主公当的……也太没存在感了……
　　赤瑶：硬的不来来软的是吧？我只是怀疑你在搞鬼。
　　弘予：我们现在需要把联军各个势力的第一战力集中起来。环顾咱们整个营地，能靠得住、有分量且有分寸的人，就是你了。而且上回咱不是也跟风晦并肩作战了吗？也算是有交情，你又是个女士，这么一来他断然面子上挂不住，就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赤瑶：主公为何不去。
　　弘予：我也不是闲着，我也得去联络其他营地，从灵开始搞外交，忙不过来。另外，精灵我不知道哈，人类都有从众心理，如果你能成功啃下来风晦这第一根骨头，那么今后我的外交谈判有了无形的筹码就会容易得多。
　　赤瑶：有点道理哦！行吧，我这就出发。
　　弘予：一路顺风。
　　赤瑶洋洋洒洒地迈出几步，突然好像有什么事情笼上心头，脸色一变，反应也激动起来。
　　赤瑶：不行，我不能去，主公，你还是派别人去吧……泠未！泠未妹妹那么乖巧，又是战争舞女出身，定然不会出差池……
　　弘予：怎么答应的好好的，突然反悔了？
　　赤瑶：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悔……总之，赤瑶不能去！赤瑶不能去！
　　弘予：啊……脑壳疼。
　　赤瑶：主公，你要是强迫我去，我就去盟主那儿告发你！
　　这一番争执，惹得泠未、黑猫、白猫，还有其他人前来劝架。
　　这时，叩叩也来凑热闹，三两下就把围着的人都挤开了，弓着腰，低着头，看了看，一边是弘予，一边是赤瑶，都是自己喜欢的人，而他们两个在吵架，叩叩左看看，右看看，没了主意，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屁股不要紧，好家伙，地面都颤了三颤，可见这位【巨人神兵】的分量。
　　而且这一屁股，也给本来争执不下的弘予和赤瑶提了个醒。
　　弘予：要不你带上叩叩一起去？
　　赤瑶：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弘予：都依着你。
　　于是赤瑶再次化身为“古董鉴定师老牛”，坐在叩叩的肩头，朝风晦的营地走去。
　　要去风晦处，首先还是要穿过菊颜城白衣军的营寨，然后再通过其营寨正门出去，可谓麻烦之极。碰巧，赤瑶要出去的时候，营寨的门正好打开，原来是漪淅和漪澌两兄弟回到了营地，跟赤瑶打了个照面。漪淅正在气头上，漪澌则丝毫不以为意，骑着自己的坐骑，洋洋洒洒地进了营寨。漪淅心烦意乱，看见叩叩，知道是弘予的手下，至于其肩膀上驮得是什么人，也就没管那么多，嚷嚷着赶紧关营门，召集参谋们召开会议。
　　赤瑶一边走一边想，风晦本也是白衣军啊，同样效忠于菊颜城的漪渐大人，可为什么他的军队则要跟漪淅大人分开驻扎呢？莫非是派系不和睦，或者兵种不一样，再不然就是漪渐大人另有安排。
　　叩叩能溜达出来散散心，别提多高兴了，一路上时而小跑，时而跳跃，时而原地转个圈，时而拨弄路边的花草，时而跟对面而行的士兵们打招呼，活脱脱像个顽皮的孩子，或者像个超大型护卫犬。赤瑶对这个大个子也是非常宠溺，一边骑着叩叩，还不忘一边用扇子柄给叩叩挠痒痒，捉虱子，掏耳朵，还编了一个大花冠戴在叩叩头上，俯身河堤一起看水面上的倒影，做着鬼脸，怪不得叩叩那么喜欢她。
　　一路光阴，来到风晦的营地门前。
　　这风晦的营寨，相比其他部队那可是简陋许多。其他部队，再不济，也会修建有一些木栅栏，矮石墙，鹿角围杆铁丝网之类的，圈定一个区域。而风晦这里，就是孤零零几十个小帐篷，整整齐齐地围着一个大帐篷。也就这个大帐篷还算不那么寒碜，三面用石头和泥土砌了一下，另一面是帆布的大门，此时虚掩着，而帐篷的顶端并不完全封闭，呼呼地冒着烟。
　　这里的士兵们，显然都认得叩叩，刚到营门的时候，丝毫没有阻拦，有些还在跟叩叩打着趣。但叩叩对这些士兵，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发出不友好的声音。
　　赤瑶拍拍叩叩的耳朵，指着中间最大的帐篷，让叩叩往那个方向走，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士兵拦住了。
　　士兵口中吹了个口哨：别靠太近，会挨揍的。
　　叩叩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还有些忌惮。
　　赤瑶突然想起来，早在队伍刚来到拉多陨石山的时候，叩叩就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乱军驱使着到处搞破坏，莫非那伙乱军，真就是风晦的手下？如果真是的话，那个人……
　　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风晦：啊！赶日不如撞日，人算不如天算，什么风把弘予兄弟的二当家吹来了！还骑着……这个根本没有人能降服的坐骑，多么的……威风……潇洒……
　　只见风晦从一个小帐篷里走出来，全身披挂，腰悬宝剑，手里端着皮带，好像正要出行动一般。
　　赤瑶没想到自己精心的装扮，一下子就被识破了。
　　有几个脸熟的白衣游侠，曾打过照面的，也看穿了赤瑶，有几个在一旁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冲这边指指点点；有几个若无其事地一边手里磨着刀，一边嘴上也叨叨；有几个还赤裸着上身一边拿毛巾擦着身体，一边跟旁边的士兵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说上次跟魔鬼大将东依沙摩战斗的时候赤瑶是多么地傲慢跋扈。
　　但这个时候如果不把戏继续演下去的话，就显得自己完全一败涂地了，更何况大部分的低阶士兵是不认识赤瑶的，反正你们也不认识我，我又何必让你们看我的真面目呢？
　　赤瑶这么想着，就用江湖术士老牛那颤巍巍声线跟风晦打招呼。
　　赤瑶：风晦当家的，别来无恙啊？
　　风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里估摸着不知道弘予和赤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徒呈口舌之能无益，不如顺坡下驴，带入角色。
　　风晦：一向腿短，少拜望，上一阵受伤之后一直在修整，反倒劳您大驾了。不知您老远道而来，亲自登门，有何贵干？
　　赤瑶：客气客气，这回主公派我来非为别事，就一句话，奉命来找贵军营里的第一战力的。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嘈杂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擦身体的流水声，就连埋锅造饭木柴的噼啪声都停止了。
　　风晦的表情也有点微妙。
　　这时，在中央最大的帐篷里，一声清脆的磨刀声传出，刀身发出嘤嘤嗡嗡的共鸣声，穿透着耳膜。
　　接着，一把刀从帆布帐篷从中央伸出，将一边的帆布门垂掀起，从里面钻出一个上半身赤裸的军官来。
　　是他！
　　就是他！
　　赤瑶的心，一下子像是要蹦出来似的，从那天起，自己就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微微一笑，薄薄的络腮胡在嘴巴的一张一闭之下浅浅地抽动着。
　　那个男人：你好啊，小狐獴！好久不见！
　　……
　　郑文诸这边，菊颜城和芷兰城的领主们先后离开，正想稍事休息，然后去收拾裁教酋长们那个烂摊子，结果白衣军官又来禀报。
　　白衣军官：报，盟主大人……
　　郑文诸：就不能让人歇会儿吗？这次又是谁？
　　白衣军官：是教导会的侯爵，汲明大人。
　　郑文诸：汲明大人？这位精灵与我素无往来，如今突然拜访莫非是跟比湮有关？
　　默西的教导会大致分为三个派系：
　　氵吕池三世是默西的王，不过这是从事实上来说的，从法理上讲，他只是继承了氵吕池一世的王爵，但没有经过大精灵的盖章。他掌握的教导会有权执行任何一座精灵治下的城市除了领主以外任何精灵官吏的任免工作，权力相当之大。可偏偏他这个王，却没有受到大精灵的正式册封，真可谓是一个相当讽刺别扭的笑话。也许这也是称其“司隶”而不是“司吏”的原因吧。他这一派被称为【实权派】（Government）。
　　比湮是芷兰城的城主，他以自己的威望来实际统治芷兰城以及周边各地区，尤其是掌握兵权，但并不刻意与实权派争夺权力与资源，被称为【让步派】（Yield）。其成员多是一些老成持重的精灵与传统的人类家族，保守且谨慎。
　　而这位汲明，则是第三派【才能派】（Talent）他们主张应该唯才是举，任职唯贤，打破精灵垄断相应职位的特权，同时也反对比湮这种比较僵化的治理模式，主张政治向经济倾斜，尤其对庞大的军费开支嗤之以鼻，每次争论都要大肆抨击一番。
　　另外还有一些小的派系，难成气候，但在政治上也能发挥一些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
　　郑文诸知道汲明大人的政治背景是比较激进的，所以此次不请自来，定然需要妥善会见，不然很容易陷入被动的形势。
　　郑文诸这回赶忙换上了一身新的军装，端坐在座位上，深吸一口气，响亮地说道。
　　郑文诸：有请！
　　帐门掀开，郑文诸马上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错了，和想象中优雅伟岸的精灵完全不同，从帐外走进来一位个子矮小，皮肤暗淡，满头卷发的商人模样的精灵——如果还能称之为精灵的话。只见他的卷发蓬松且渐变，脑门油光发亮，小胡子左右两撇，耳朵上戴着大大的珠宝环，把本来就分瓣儿的耳垂拉得挺长，且每一瓣耳朵上都有亮晶晶的坠饰。再看身上，黑色衬衫套着网格马甲，袖口也发着亮光，在戒指上巨大的宝石上反射着缤纷闪耀。褐色的裤子笔直修长，一双尖端微微翘起的皮鞋更显得俏皮与不安分。最令人记忆深刻的要数他怀里抱着的那本硬皮书，或者是账本，宝典一类的册子，上面居然挂着三道锁，每一把锁上面锁孔的形状都不一样，且镶嵌了珠宝，琳琅满目。也许，这本册子如果不小心丢了，再找到的时候，被拿走的会是这三把锁，而不是这三把锁所锁住的东西。
　　汲明：初次见面，敬爱的精灵与人类联军的盟主，郑文诸大人。
　　与尖酸和枯槁的外貌截然相反，汲明的声音和语调，中气十足，不慌不忙，每一次发音，都好像是在口腔里做了一次“预备发音”的循环共鸣一样，让听众听见之后，耳轮中的感受非常的舒服，甚至只顾得去听他讲的每一个音，却无瑕将这些音对应的字连成句子。
　　汲明：在下是芷兰城教导会的汲明，非常荣幸能在这个风和日丽日子，在这个威严整饬的帐篷内与您会面。
　　郑文诸忙不迭地回答：同样荣幸与您相识。
　　汲明：恕在下冒昧，为了提高交流的效率，降低沟通的成本，在下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听说贵军与在下的“政敌”比湮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合作。于是，为了寻求将来芷兰城的和平与公平，在下肩负着使命前来与贵军会晤，希望也能就现在的局势，寻找与贵军合作的契机。
　　郑文诸：还真是开门见山呀，那我也不客套了，您觉得我们双方能达成什么样的合作关系呢？
　　汲明：在下所处的派系，虽然被称为【才能派】，但事实上，我们不过是一群惺惺相惜，抱团取暖的书生罢了。我们一没有实权，二没有军队，只是怀揣着拯救水榭大陆和惠济黎民百姓梦想，在前人知识的基础上与现世供需的方向上，坚定不移、孜孜不倦地前进着罢了。目前，整个水榭大陆都进入了战争状态，一切资源都向军队倾斜，以至于民众的生活遭到极大的冲击。在下听说，前些时候在半山亭上一次集会，魔鬼的使者向联军也是向所有的爱好和平与正义的生物释放出一个毁灭性的消息——繁殖诅咒。当过去的生活没有幸福的记忆的时候，当现在的生活没有生存的保障的时候，当未来的生活没有后代的希望的时候，人类和其他有限生命，还能够沉下心来面对这一场艰苦又残酷的战争吗？
　　郑文诸：不能。那么汲明大人，针对这一危如累卵、的局势，你又有什么高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