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寿宴

　　八月二十五，甲辰日，冲狗，戊戌煞南，宜作灶，祭祀，余事勿取，忌诸事不宜。
　　可是今日的平阳城却热闹非凡，一大清早大街上就来了许多持刀佩剑，身着各样打扮的江湖中人。
　　这些人虽然是奇装异服，各种各样的打扮都有，而且还大多佩戴着各种兵器，持刀挎剑，好不威风！
　　可是这些人手中大多都还拎着礼盒，又或是背着鼓鼓囊囊的大红包袱，像是去祝寿送礼。
　　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要去的是城东的程府。
　　今天是开山拳馆的老馆主，有着平阳城第一高手之称的“五丁开山”程文耀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之日。
　　也是他趁着寿宴群雄到贺，打算举行金盆洗手大典，正是退出江湖，归隐山林，不问江湖世事的正日子。
　　“诸位里面请，感谢诸位江湖同道的大驾光临！李前辈，刘帮主，里面请……”
　　一大清早，程文耀的二弟子“开碑手”曹瑞就领着程府的下人和开山拳馆前来帮忙的弟子们在门口迎宾。
　　“李兄，刘兄，多谢赏脸能够拨冗前来给程某这份薄面，今日一定要多喝几杯，痛饮一番！”
　　身着紫袍团服寿字服的老寿星程文耀则是在门下弟子的陪同下，站在二进院的大门里侧。
　　不断拱手道谢，来迎接招待各路前来给他祝寿和捧场观礼的江湖同道。
　　由于开山拳馆的大师兄“开山手”许斌近日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心休养，不宜操心费神。
　　所以，今日程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由程文耀的二弟子曹瑞负责安排，寿宴中的一切也由他一应操排处理。
　　“开碑手”曹瑞此人三十多岁，一向精明强干，在江湖上论武功名声虽然比不上他大师兄许斌。
　　可是在这迎来送往，待人接物的人情世故上却是行家里手。
　　之前都是他在一直帮程文耀打理开山拳馆的大小琐碎事务。
　　而大师兄许斌这个七品高手负责的更多的则是教拳授艺，比武打擂之类武力上的事情。
　　真说起来，曹瑞的能力比他大师兄许斌那个只知道一心练武的武痴要强得多。
　　故而将今日程府寿宴中的一切事物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各路前来捧场祝寿的江湖豪杰也安排得颇为周到。
　　到了巳时二刻左右，程文耀觉得金盆洗手的时辰差不多快到了。
　　也觉得前来给他捧场祝寿的江湖同道也来得差不多了，便返回了内堂，准备接下来的金盆洗手事宜。
　　接下来招待府中的客人的事情则由门下弟子按照之前已经交代过的章程自行处理安排。
　　将近午时，这程府之中就有不下五六百位远客近友流水般涌到。
　　也就是程府的院子占地极广，够大够宽敞，要不然还真容纳不来这么多前来祝寿观礼的宾客。
　　除了屋里摆了二三十桌之外，就是院子里也摆了三十多桌。
　　一些身份地位较高的人能坐到大厅甚至偏厅中饮宴，一些实力身份较低的就只能在院里的席位上就座。
　　看这院中许许多多的人，多为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个个虎背熊腰，双目炯炯有神，佩剑悬刀。
　　看他们的气度举止，就可以知道他们的身份武功如何，绝非泛泛之辈可比。
　　尤其是正厅在座的这些人中既有平阳城内各帮派，各大小势力的头面人物，也有平阳城周边左近的江湖同道。
　　这些人有的之前互相熟识，交情不错，有的却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所以要亲近结交一番。
　　一时间不论是屋里还是院外，招呼引见之声不绝，寒暄交流之声大作，热闹无比。
　　梁玄和董平他们今天也都如约前来捧场，只不过他们不是一起来的，而是分了一前一后两拨。
　　梁玄还是秉持着一贯的低调，是和杨飞燕以及苏柔一起来的，仅是代表私人前来祝寿观礼。
　　而董平则是和凌雁秋以及神捕门的一众捕头一起，是代表神捕门衙门前来捧场观礼。
　　毕竟程文耀现如今还顶着神捕门客卿的名头，以前又为神捕门出过不少力，神捕门的人今日当然得给足他面子。
　　梁玄他们没有坐到正厅的席位上，而是为了清净，特意让杨飞燕专门选了一张位于偏厅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们刚坐下不久，程斌，戴康，凌楷，张涛他们四个就一同凑了过来，也在这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他们四个现在今非昔比，已经是平阳城第一大帮城管会的主力骨干大头目。
　　不是在城管会里担任副龙头就是大护法，位高权重，身份地位仅在大龙头铁金刚张江一人之下。
　　这次他们四个是跟“铁金刚”张江代表城管会来给程文耀前来捧场观礼的。
　　刚才见到梁玄几人选择坐在这个相对偏僻清净的角落，知道梁玄一贯不喜热闹，喜欢清静，自然主动过来陪着。
　　一方面是将这桌上的其他位子都占住，避免不长眼的人过来打扰到梁玄，顺便保护梁玄的安全。
　　另一方面也是许久不见梁玄，难得有这个单独和梁玄一起坐在一起吃饭交流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亲近一番。
　　程斌他们坐下没过多久，董灵儿拉着他哥哥董缺也在他们这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梁玄的这张桌子就全部坐满了，而且在座的几乎都是自己人。
　　凌雁秋和董平他们因为身份特殊，代表的是神捕门前来祝寿观礼，自然不能跟他们一样坐在这边的角落。
　　不过也抽空过来打了一声招呼，寒暄几句就坐到正厅中的主桌上去了。
　　当前来说，他们二人如今的身份都是平阳城神捕门衙门的总捕头，一把手。
　　代表的是神捕门的脸面招牌，程府自然不敢怠慢，所以将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了主桌之上。
　　本来以梁玄如今在平阳城的身份地位，也应该是被安排在主桌那边的。
　　他现在身份地位太过非同一般，不仅是神捕门总捕头董平的把兄弟，还是平阳城第一大帮城管会的实际掌权人。
　　更主要的是他现在是这平阳城内鼎鼎大名医术绝顶的第一神医，尤其还是大师兄许斌的救命恩人。
　　只不过，他现在的情况特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眼睛有问题。
　　所以程府的主事之人在听说他喜欢清静，不喜被打扰之后，才没有勉强。
　　而是任由他自行选择了这个极为偏僻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不过，程府中的管事之人也特别关照过，不让其他客人来打扰梁玄。
　　所以梁玄他们坐下之后，才一直没人前来打扰。
　　别的桌子上的人都是呼朋唤友，喧哗热闹，唯独梁玄所在的这一桌极为的安静素净，更多像是在吃饭聚餐。
　　即使众人之间相互交谈也是轻声慢语，守礼斯文，不似其他的人那样兴高采烈，喝酒猜拳，举止粗鲁。
　　噹！噹！
　　两声锣响，喧哗热闹的程府顿时为之一静，在座的武林群豪都知道典礼要开始，正主要出场了！
　　一身紫色团袍寿字服的“五丁开山”程文耀走到群雄身前，满脸堆欢，抱拳作揖请各人就座。
　　群雄纷纷还礼就座，仆役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开始上来给每桌的客人献菜斟酒。
　　程文耀站在院中抱拳施礼，朗声说道：“众位英雄豪杰，江湖同道，各位亲朋好友，武林同仁！
　　各位今日能够给程某这个面子，拨冗前来捧场观礼，程文耀一介老朽实在是脸上有光，深感荣幸。
　　程某感激不尽，无有他报，只有浊酒一杯，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在座的武林群豪一听程文耀如此说话，都高声叫道程老前辈，太过客气了云云，整个院子顿时又喧哗了起来。
　　双手一压，待安静下来，程文耀接着说道：“老朽今日恰逢七十整寿，已是古稀之年，老朽不堪。
　　侥天之幸，一辈子虽有坎坷，但终无大碍，得享这十多年的清净。
　　如今年老体迈，精力不济，自然要退位让贤，把事情和位置交给年轻一辈打理，我也是到了该享享清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