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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向着各自的远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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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勇一路上跟着徐音召,悠悠哉哉地向着北方前进。
  沿途路过徐国的一座小城——丰谷县,柯勇叫唤着肚子饿,于是他们便停下马车去往城中。
  城中到处都是百废待兴的混乱模样。不过至少已经恢复和平,所有人都忙碌着想要将它恢复往日的安宁。
  据守城将领所说,镇守徐国东部广袤种植区的永安王徐定淮挥师西进,他用兵如甚、勇猛无双,一路披荆斩棘如入无人之境,不过五日便杀到了都城符离,将纠结势力占领符离城的反贼尽数坑杀,周围城池拥兵自重的势力纷纷倒戈投降,没有一点犹豫。
  自此徐定淮众望所归,自立为徐国新王,改都城名安淮。
  就在他们到达丰谷县前一日,新王徐定淮所派驻军刚刚抵达。与一路杀往符离城时寸草不留的风格相悖,倒戈投降的诸侯、地主们纷纷受到招安,钧被赦免叛乱时所犯罪行。并派使者向其昭示最新律令,服从调遣安排者一律视其作用封官入爵。
  “这小子倒是有手段,先杀鸡后怀柔,下面这些蠢驴还真以为能转变身份?”
  偌大的城守阁里,只坐了徐音召与柯勇两人。徐音召手持密保自言自语,柯勇则在旁边飞快地往嘴里旋着吃食——屋中二十座的巨大会议桌上呈满的瓜果糕点。
  这会儿柯勇是真心把卡利恰利当做好朋友了,自己渐渐爱上了这迷人的味觉。
  “卡利恰利好开心!”
  多亏了卡利恰利,柯勇才能够真正地品尝美食。这种感觉,比他过去人生仅有记忆的五六年中的任何经历都令他满足!不过这些美味的瓜果给他带来的体验倒不是那种从无到有的感觉,而是怀念,是失而复得。好像在他的记忆中,封存着关于这些东西的味道和口感。
  不管了!再吃一块!
  一直到实在塞不下去,柯勇才躺在桌上,揉着滚圆的肚皮,长长地打了一个饱嗝儿。
  跟着音儿姐真好!
  “呆子,你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徐音召并不惊讶柯勇对吃的执着,这在到达丰谷县之前,柯勇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不过那会儿柯勇更多地是执着地尝试各种不同的食物,并未像现在这样疯狂进食。
  “跟着姐姐,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顿顿不重样~”徐音召托着腮帮子,趴在桌上看着柯勇,见他又伸手摸了一颗浆果塞进嘴里,笑着说:“好啦别吃了,吃撑了可长不高,我就不喜欢你了!”
  柯勇连忙将口中吃了一半的浆果吐了出来,翻身坐起,这才想到询问徐音召:“音儿姐,这城守咋就这么听你话?”
  “因为我是他们的王啊~”徐音召慵懒地说出了这句话,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没有一点说服力。不过柯勇对她所说的话照单全收,压根儿没有怀疑二字。
  “那咱们是要回符离城吗?”
  说出这话时柯勇有些期待。毕竟除了最近的经历,他人生中所有的记忆都在那座安宁和谐的城市。
  “你是想回去,还是跟姐姐走?”
  没料到徐音召抛出了这样一个选择题,柯勇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姐姐你是徐国的王,符离城是徐国都城,你不回去吗?”
  “俗世间的权谋政斗、王朝更迭早已与我无关,我是这徐国的王,但并不想坐在那皇宫大殿里碌碌无为。”徐音召说完对着柯勇俏皮地眨眨眼,接着道:“不过我得回去修理一下徐定淮那个小王八蛋,你要是真想留在徐国,那宝座姐姐就送给你啦~”
  “我可不要,当皇帝死得快!”柯勇立马反驳,想赶紧打消徐音召的想法,这举动让徐音召捧腹大笑了许久。
  嗯...自从上次分别之后,音儿姐的脾气好了许多,真好!
  柯勇很开心,因为与徐音召相处对他来说是件十分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她如今已不像初见时那样性情不定。
  至于觉得当皇帝容易死,则是在他们慢悠悠地离开康国时,徐音召的手下传来密报:“康国君张愈讳于长庚城金殿遇刺,皇宫被不知名巨兽摧毁,药师仙谷仙师齐出成功剿杀巨兽。刺客奉文于事发后逃离,我部已遵诏协助其逃离。目前康国已被药师仙地接管。”
  在徐音召的指示下,探子汇报时并未顾虑柯勇的存在,柯勇听说奉文一切安好时,便不再担心。
  又过了两日,他们的马车终于赶到了符离城。
  柯勇自从进了符离城便开始四处观望。
  城中到处是残垣断壁,过往的人群大多奔忙于房屋修葺。不过一路穿行直至内城,他也没能寻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进了内城,城墙边堆放着许多残石碎瓦,这应该是当日巨大火球破坏遗留。柯勇向前望去,只见原先符离城的中央大殿早已消失,反倒是旁边出现了一座更大的宫殿。宫殿飞檐龙首高耸,崭新的琉璃瓦上闪烁着刺目的光辉,雕梁画栋之间点缀着金碧辉煌的装饰。
  用徐音召的话来说:极尽奢华,毫无底蕴。
  柯勇很惊讶于如此恢弘的建筑是如何在短短十数日内建成,徐音召的答复则很简单:大批矩国的工匠早早便做好了准备,而徐国本土的工人,也在那日之前就被召集起来躲入符离城的地宫内。
  “那符离城的百姓呢?”
  柯勇问完便后悔了,这是明知故问。他想起了上次徐音召谈论这个问题时的神情。
  徐音召似是明白柯勇突然低头不语所谓何事,于是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看着他眼睛说道:“没关系,能救的我都救了!”
  看着徐音召温和的笑容,柯勇也不再自责。
  紧接着两人晃悠着走进了新建的大殿。与外表的富丽堂皇不同,内部装饰并未全部完工,徐国的新主人徐定淮此刻正站在大殿之中,指挥着负责内部修缮的高级工匠修改图纸、确认细节——他对自己未来指点江山的殿堂有着说不完的奇思妙想。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徐音召刚步入大殿,就撇着嘴轻声念叨了这么一句,殿中意气风发的徐定淮似是心有所感,倏地转头向门口看来,满脸愤怒。
  不过他自知根基尚浅并未直接发作,眯眼隔绝殿外刺目的光线仔细再看,忽就浑身一颤,表情僵硬。
  门口的徐音召也不言语,抱着双手歪着头,撇着嘴哼哼了两声。
  可别小看这随意地两声哼哼,它仿佛是天神降下的法旨,惊得这徐国的新王脸色煞白,赶忙将殿中工匠、护卫摈退,并命其召及所有人退至内城门。
  其间还有两位楞头侍卫誓死不从,一心要在这大殿内护卫新主,结果被恼羞成怒的徐定淮打了个半死,由其余众人带走退出内门。
  待到众人远离,徐定淮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大喊:“姑奶奶饶命!”
  柯勇见他的脸上早已湿透,压根儿分不清是眼泪、鼻涕还是汗水,十分滑稽,丝毫不见帝王模样。
  徐音召则是砸吧着嘴晃到徐定淮面前,抬起腿来,一脚把他的头踩在了地上,甚至还用力碾了碾,丝毫不理会徐定淮声泪俱下的告饶之语。
  见徐音召脚下用力越来越狠,徐定淮终于醒悟:或许是自己的告饶声过于聒噪,扰怒了这位姑奶奶!
  于是他立马噤声,只在徐音召十分用力时哼唧一下。
  徐音召见这厮还算听话,这才从脚下留情,让他起来听训。
  徐定淮犹蒙大赦,立马站起身来,恭敬地侍立在旁静候姑奶奶训话,期间还不忘赶紧将脸上秽物擦净,生怕再将这位祖宗惹得不悦。
  “你小子挺横啊~啊?!”徐音召歪头撇嘴说出了这句话,这让柯勇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即使曾经自己觉得她是个疯女人,但也从未见她展示过如此...流氓的状态!
  徐定淮听到这话一脸错愕,但只愣了一瞬间便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啊啊啊不敢不敢,姑奶奶我不敢啊!您大人大量别计较,有什么我做的不对的您说,我立马就改!”
  “是谁让你擅自更改国都名字的?”徐音召拖着长音痞里痞气地说出这句话,见眼前伏地之人浑身颤抖,心里更是来气,弯腰一把揪住他的发髻将他的脸掰上来,咬牙厉声问道:“你明知道,那是我母亲的名讳!”
  柯勇听到这句话,立马跑到侧面,弯腰看了一眼徐音召的脸——已经没有了痞气,只有愤怒。徐音召发现了他的举动,立马回头看向他,笑着眨了眨眼。
  嗯,真棒,爱变脸的她又回来了!
  其实更改都城名字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怪罪到徐定淮头上。徐定淮出生在徐音召指定的徐氏嫡系,徐氏则凭借她的关系坐稳了十三国议会的第二把大椅。家族内部高层各个都清楚徐音召与其生母不和,不对,不能说是不和,而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命令禁止宗族内公开谈论此事,生怕万一惹得这姑奶奶不悦。
  所以徐定淮便动了歪脑筋,使了小聪明。
  作为正统嫡系,他自然知晓这徐国自打建邦以来,便凭借得天独厚的条件主抓农耕,国境内从无大灾,国家也无苛捐杂税,百姓衣食充足安居乐业,君不庸民不燥,实属“安徐之国”,故而定名徐国。
  于是他决定都城得改名,取“安徐之国”中未用的安字,加上自己以国境内最大的河流“青淮”命名的淮字,组成“安淮”,实在是寓意饱满,无可挑剔!顺便还能在天下百姓面前刷刷存在感!说实话,能取出这样优秀的名字,他甚至感动了自己!
  不过这一切都掩盖不了他贪功冒进的愚蠢——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乐符离早已脱离徐国将近百年,这徐国的掌权者在徐音召的眼皮子底下换了一茬又一茬,怎么就没人像他一样聪明,把“符离”二字撤掉?
  徐定淮此刻已是心如死灰。他明白自己这是犯了大忌讳,不说眼前的姑奶奶是否处置,但凡这位祖宗的心思让宗族知晓,那这徐国便会立即换上一位新王。甚至族中历来支持他的长辈,也绝对不会有人出声替他说话。
  “呐,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徐音召此刻又无缝切换回流氓状态,松开抓着徐定淮发髻的手,在他仍然坚持昂着的脸上拍了拍,说:“把名字改回来,怎么解释你自己想!城东旻山的庙,你亲自去监工重建一下,庙下边儿封好不准让人进去,听见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徐定淮听闻此言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如捣蒜,恭敬态度毕现。
  “还有啊,把神像修一下,那是我祖宗!你祖宗的祖宗!等哪天我过来看了,要是修得不好,哼哼...”
  说完这句话,徐音召并不理会面前伏地之人的反应,转过身去拍拍手,像是觉得手上有些脏。
  然后,坏笑着对柯勇说:“你想不想打他一顿?考虑一下,他可是徐国的王哦~”
  片刻之后,两人,乘坐马车向着北边驶去。
  柯勇已经下定决心跟随徐音召离开了,毕竟这符离城里,无论是人还是城,已经没有他熟悉的一切了。
  马车之上,徐音召正在为柯勇揉着手,嘻笑道:“你小子打得这么爽?不过你得练练了,打个废物差点没把自己伤到~”
  柯勇则有些不以为然,天真地回答道:“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机会!”
  “哈哈哈哈”
  徐音召花枝招展地笑着,顿时看呆了柯勇。
  她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嗔道:“糊涂心思等你长大了再想~”
  “不过,我想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母亲给我真名,乐韶儿”
  “哦,听说你不喜欢她,我还是习惯叫你音儿姐”
  “好吧,那就不管我母亲了,我就叫徐音召”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咱们去远方那座山,那后面有一个好玩儿的地方~”乐韶儿打开车窗,指着远处高耸的山峰。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抚照她多年未现的如花笑靥。
  她看着远山笑了许久,然后转过头来,对柯勇说:
  “那里才是我生活多年的家,带你去见见我师父,那里呀,还有些你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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