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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咋还没醒？你之前不是说通个电就行了嘛。”
“说明书上写的是，休眠舱会在检测到生命体征后自动打开舱盖，这盖子都还没动静，要不再等等吧。”
两个人正在说话，他们谈话时身处的是一处奇异的空间。形容这片空间最贴切的词就是“空白”，既空又白。边界仿佛就在身前，但又没有幽闭的感觉，感受不到墙壁、地面、天花板的存在，没有窗户也没有灯，但却十分明亮。在两人身前的是他们正在讨论的休眠舱，而处在休眠舱中的人听到他俩的谈话声，有了苏醒的迹象。
正在交谈的两人注意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其中的较为年长的陈希璋对旁边的年轻人李舒望说：“李工，他刚才手指是动了下吧？”
李舒望回答道：“是的陈工，刚才他右手小拇指动了下。”
“这还不算有生命体征？”
“可能机器判定比较严格？”
这时躺在休眠舱的人睁开了眼。
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有些懵，缓了一会儿，正在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觉得不太对劲，自己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赶紧猛捶面前的透明舱盖。
外面的两人本来在他睁眼后就停止了谈话，正在观察着他，发现事情不对的老陈赶忙指挥小李：“快，快打开舱盖！”
小李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双手一捏，然后一拉，一块屏幕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上面内容为：是否强制打开休眠舱舱盖，确认请用右手食指点击“确认”按钮。小李迅速翻转右手，点击了确认按钮。从这一连串动作的流畅度上来看，小李应该是经常进行类似操作。
舱盖立即打开，休眠舱也迅速立直，里面的人几乎是被抛了出来，没准备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还好老陈和小李两人一左一右扶住了他，这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谢谢啊。”他也是表达了谢意。
三人站好后，中年人先说话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是谁，我叫陈希璋，这位是我的同事。”陈希璋摆手指向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接话道：“你好，我叫李舒望。”等李舒望说完后陈希璋接着说：“我们隶属于奇合娱乐公司，主业是开发和运营游戏。”
听到这原先休眠舱的人忍不住打断了陈希璋：“啥公司？游戏？我为啥会在这？”
“我知道你现在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下面我会尽量消除你的困惑，不过可以先请你介绍下自己吗？”陈希璋说道。
“我叫齐亚飞，我倒是挺喜欢打游戏的，你们找我来是有试玩活动吗？”
“不是试玩，找你来是让你当我们游戏的主策划的，你非常契合这个职位，你一定能干好的。”陈希璋这话说完，齐亚飞就急了。
“等等，等等，等等，”齐亚飞急切地表示反对，“我咋就契合了，而且我也没答应你们啊。”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说着陈希璋换成一副端正的态度接着说道：
“尊敬的齐亚飞先生，当您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意识清醒后，您法律意义上的监理人将拥有对您的相对支配权，在监理人履行完告知义务后将自动生效。”说完这句后陈希璋看着旁边的李舒望问道：
“流程没错吧？”
“没错，陈工。”
得到肯定后的陈希璋转向齐亚飞接着说道：“其实我内心也是不支持一些做法的，不过法律就是法律，乐不乐意都得遵守，现在的现实就是你得为公司完成工作才能获得公民权。”
“那我不成奴隶了，不是，你们这是哪啊，制度也太落后了。”齐亚飞听完后，立刻出言抨击。
“别这么说，星宇联合在法律上是不承认有奴隶的，任何使用奴隶的行为都是重罪，是要被执政庭严厉打击的。”陈希璋小小的解释了下。
“公民权都没有了，我还不是奴隶，那我是啥？”齐亚飞反问。
“你在法律上是物品。”陈希璋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还不如奴隶呢，我连人都不是了！你们这不就是改个定义吗？”齐亚飞一脸的悲愤。
“虽然你说的这种掩耳盗铃的现象确实存在，但对你来说不是这样的。你是星宇联合的执政庭委托给公司代为监理审核的，公司判断你无法完成工作或者有危害星宇联合的行为，固定证据上交执政庭后，才能而且只能剥夺你的生存权。所有权在法理上，一直是在你自己手上，只不过没激活。”陈希璋比较诚恳的向齐亚飞解释。
“这有区别吗？”齐亚飞问道。
“有的，比如你现在受伤了，公司没有在法律上是没有义务向之后获得公民权的你赔偿的。”
听完陈希璋解释的齐亚飞更觉愤怒了，不过转念想到考核不过人就凉凉了，还是决定忍了下来，先听听他的工作究竟是什么。
“那咱先别聊法律了，快跟我说说我非常契合的工作，还有哪些行为会危害星宇联合。”关系到自己的小命，齐亚飞立马换了个态度。
“工作内容就是开发游戏，至于哪些行为会危害到星宇联合，这个不用担心，你很弱小，基本没可能做到。而且这不是还有我和李工嘛，我俩会提醒你那些事不能干的。”
“我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自己的弱小，那赶紧给我讲讲工作内容，咱们马上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有为公司创造价值了。”齐亚飞一副积极向上的表情，不过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很正常，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小命。以前的工作被剥削的那点钱，相比起现在的直接生命权都掌握在公司手里来说，真的只是身外之物了。
“齐先生不用太着急，审核期有三年呢，而且第一年还是保护期，只要三年里能体现出价值基本都会通过审核的，在我看来你通过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接下来我将按齐先生你的来历，公司的来历，你的工作，我俩的工作的顺序来介绍相关内容可以吗？”
齐亚飞感觉在这种情况下，这应该不是询问而是告知，于是回答道“陈先生叫我小齐就好了，就按您说的来。”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在未来几年里都会是同事，共同完成项目的开发。你的来历是源自于星际联合时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那个时候正处在‘黄金时代’，钱多的没地方花，提出一个项目就能收获大笔的投资，大水漫灌之下，总有些奇葩的项目昙花一现，《漂流瓶》就是其中之一，在当时那个还没有亚光速航行能力的时代，就有了可以获取到光锥之外的信息的能力，简直是划时代的构想，可惜就是有几个缺点，漂流瓶能放出去但去到哪无法控制，能放出去但能不能收回无法确定，能放出去但什么时候能收回无法确定，于是在放了三次后就从一个科研项目变成娱乐项目了，其中还有一部根据在你们星球回收的漂流瓶创作的影视作品，现在还有不少人在看。”
“我大概明白了，你们用一个装置获取了我的信息，然后把我造了出来，是这样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事情已经很久远了，记录你信息的漂流瓶是几万年前发出的，而回收是前几年，也就是我们公司有那个技术能力可以处理这种古老造物。”陈希璋说
“那个休眠舱也是？”齐亚飞对刚才差点憋死自己的休眠舱印象很深，便提了一句。
“那个不是我们公司的产品，生产它的公司早在几千年前就倒闭了，我们公司只是有相关产品的数据而已。”陈希璋连忙否认了此事。
旁边的李舒望见状补充道：“该公司是因为后期产品出现了太多难以推卸责任的技术故障，难以承担赔偿倒闭的。”
“哦，那别说它了，讲讲咱公司吧。”齐亚飞现在很有主人翁精神，归属感很强。
“公司在性质上类似于国企吧，是奇合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主要也是承接母公司指派的项目。不过这次的项目因为你的加入比较特别，是作为公司的重点项目立项的，我们项目组的自主性是很高的，项目的收益、预先划拨的资源使用是不需要审批的。代价就是我们承担了公司甚至集团的创新指标，还有高层的关注，最新进度都是要汇报的。”
“有权有资源，还有高层背书，项目前景感觉不错啊，只用埋头做事，挺好的。就是这个创新，这好搞吗，有啥硬性指标吗？”齐亚飞总结了一下，还有些疑问。
“哦，这个创新的问题之前一直是我们公司行政办公室操心的文学创作。不过真有创新公司也是有奖励的。”陈希璋也是有些调侃的意味。
“那再详细讲一下咱们的工作内容吧，这个比较关键。”
“这次的项目其实是以你为主导的，我和李工是作为辅助的来帮你构建游戏的。”
“还真是让我当主策划？”
“对，你是主策划，游戏的内容，运营方式，盈利点这些都需要你来考虑，最关键的是要让下面星球的至少百分之三十的人参与到游戏中来。”齐亚飞有些惊讶地打断了发言：“星球！百分之三十！得多好玩的游戏才能让一整个星球百分之三十的人都玩。”
“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不是开发游戏服务他们，他们是作为游戏内容构成游戏，用你们的话来说他们是NPC。”
“呃，我不太好评价，他们也是法律上的‘物品’？而且为什么还一定要他们参与其中？”齐亚飞神色纠结地问道。
“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是囚犯，你可以简单理解为这是对他们的劳动改造。”
“难道一整个文明都犯法了，还是说他们是战利品。”齐亚飞提出了一个假设。
“因为他们向来调停他们和其他文明战争的飞船开火了，被执行了文明重启。结果最近又出现了侵略战争行为，相关部门再次给判定为丁级文明，进行最后的考核，看能不能归化进星宇联合的体系中来。这个项目是总公司竞拍得来的，而我们公司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能参与到星宇联合社会体系中并且能产生价值，不然有侵略性、有敌意、没价值，就要被基因清除了。”
“那要是失败了呢？”齐亚飞问出了这话，带着一股对这个星球上生命的哀悯。
“这个不用担心，在这个问题上的余量很大，这种等级的星球我们还有七八个。”陈希璋想让齐亚飞放宽心，不过这情况明显不是齐亚飞想见到的，甚至比他设想的还要糟糕，于是他又发问失败的结局：
“误会了，我是想问这个基因清除是物理层面上把他们全清除掉吗？”
“紧急情况下确实会直接把这个行星系都抹掉，不过和平年代手段还是很温和的，一般是绝育，等个一二百年问题就解决了。而且星宇联合还是比较少使用暴力的，只要不是这种拒绝沟通的文明，保底评级都是在丙以上的，经过正式的外交沟通后一般评级都会在乙级。”陈希璋能感觉到齐亚飞对星宇联合的误解，稍稍多解释了几句。
“那这沟通就不会出现问题吗？我的意思是不同文明间交流就没歧义、误解的问题吗？”齐亚飞又有了疑问。
“那你觉得我俩现在是在怎么交流？我说你听这种方式吗？”陈希璋在说这句话时是闭着嘴的。“我们的交流都是通过我们所在飞船的智能中枢‘超相’来中转的，他让我们想表达的意思，毫无障碍的传达给彼此，这样就不会有歧义和误解。”
不过齐亚飞因为有刚才那一茬，心里对这话并不赞同，不过也没再表示质疑。
陈希璋还补充道，“还有一些其他的辅助功能也是通过超相实现的，这个你以后会知道。”
李舒望打断了陈希璋：“陈工，你说辅助功能他是无法认知的。”
这时陈希璋发现齐亚飞已经呆楞住了，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停滞。带着抱怨的口吻说道：
“我说辅助功能也不行？”
“不在于你说什么，而在于他会想到什么。”在技术问题上，无疑是李舒望更有发言权。
“我这刚说的交流无障碍，结果自己给自己制造障碍，行吧。”说完，陈希璋一个响指，齐亚飞又恢复了正常。
“你俩聊啥呢，接着讲工作啊。”齐亚飞的脑子里这段时间被跳过了，留下的信息只有陈、李二人在聊天。
“工作刚才基本都介绍完了，大致就是你来决定游戏内容、运营，指标就盈利和百分之三十人口参与其中。”陈希璋决定顺着齐亚飞的话往下说，转移他的注意力，省得又被定住。
“那么我的KPI是啥？哪个指标比较重要呢？”齐亚飞还是对与自己小命切身相关的工作更关注。
“你要这么问的话，那就是都重要，盈利是项目存在的意义，百分之三十人口决定了项目是否可复制。一个是母鸡能不能下蛋，一个是蛋能不能孵出母鸡。至于KPI嘛，归化百分之三十是基本，必须要完成，而盈利的难度倒是不高，比我们投入的成本高就行。”陈希璋还运用了比喻的手法给齐亚飞解释这事。
“那成本是多少，能举个直观点的例子吗？”齐亚飞觉得在这种事上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
“不多，也就大概刚够买下脚下这颗星球吧。”陈希璋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
齐亚飞想说脏话，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其实这也是他当局者迷了，能随便从物理层面抹除一个行星系的文明，购买一个星球的成本不会太高，这点之后他也是想明白了。
“您接着说吧。”齐亚飞说道。
“那接下来我带你看看这个星球的基本状况吧。”说完陈希璋打了个响指。
齐亚飞环视周围宇宙，远处的恒星，脚下的被云层遮盖的星球，有感而发，“渺小啊！”
“是啊，是有点小。”陈希璋说着虎口一张，视角也随之被迅速拉近，定格在能看清大陆板块这个尺度上，接着陈希璋左右一摆手，遮挡视线的云彩也全部消失，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
“这个星球主要有两块大陆，这块大的叫太华大陆，比较小的这块亚契大陆，两者之间还没有往来，现在爆发战争的就是太华大陆上的两个国家，刚统一了环境比较恶劣的西大陆的白国，就来进攻耀国了，两国正在蒸云海边上对峙拉锯，这就是大致的情况。”
齐亚飞在听完介绍后，有了些想法，说道：
“我在剧情上有些想法，咱把玩家出生点放到耀国，然后设定白国阴谋挑动了耀国内乱，和国中奸臣合谋架空了皇帝，迫害皇帝的继承者，然后再让玩家遇到这些继承者，帮他们挫败奸臣的阴谋，平定内乱，打退白国的入侵，登上象征权力的黄金王座。这剧情可行吗？”
“听上去很不错啊，很王道正统。”陈希璋给出了他的评价。“符合规章吗？”陈希璋问了旁边李舒望一句。
“可以评9+。”李舒望言简意赅。
“那就好，我是觉得一开始剧情上还是别整啥花活，哪怕幼稚点，以后再慢慢创新，长线运营嘛。”齐亚飞得到赞同后又接着说道。
“长线恐怕不行，我们的牌照决定了游戏运营时间最多可以续到三年，一年一审，最好做好当年完结的准备，和第二年的剧情梗概。”陈希璋说明了受规章限制，这里的游戏和齐亚飞玩过的游戏在运营上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不能创新创新？”齐亚飞还想再争取下，尽量能靠近自己曾经玩过的游戏。
把之前自己玩游戏踩的坑、遇到的氪金点统统加进去，好好学学那些狗策划，不对，是好好致敬那些“好老师”，将前人们的智慧全部融合，让异世界的玩家感受只有用“薪”才能创造快乐
“步子迈太大容易出问题的。而且拿法规搞创新，很容易成为别人创新的材料。”陈希璋隐晦地解释了下。
“懂了，那第一年就到新皇登基，第二年剧情不还有个大陆嘛，就写它了。我们再讨论讨论玩法，我在玩法上搞盈利点那是深有心得，什么机制拆分，数值设限，玄学强化，花样抽奖。”
“这些具体的工作内容，可以明天再讨论，今天主要是唤醒你，然后通知你成为我们游戏的主策划。”陈希璋打断了明显开始兴奋的齐亚飞。
“行吧，那我现在也醒了，也上任游戏主策划了，接下来该干嘛？”
“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就睡一觉，闲着没事可以和超相聊一聊，你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我俩就不打扰你了。”陈希璋说道，不过这话总让齐亚飞感觉像是医生在对重病患者做临终关怀。
“行，我没问题了。”等齐亚飞说完，陈希璋和李舒望就消失了，休眠舱也消失了，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标准的单人宿舍，于是他坐到床上，开始整理思绪。
在齐亚飞所处的房间之外还是那“空白”的空间，而李舒望和陈希璋正看着单人宿舍里的齐亚飞闲谈。
“陈工，你说他信了吗？”
“他信不信重要吗？”陈希璋反问道。“再说了，不是还有蒙昧兜底，我们流程没问题，出问题也不是我们的问题。行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超相吧，执政庭的人明天就来了，咱俩还有一堆签收前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完呢。”陈希璋明显对这个问题不甚在意，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他了，利害关系也跟他讲清楚了，信不信由他去了，工作能做好就行。
“也是，那咱走。”李舒望也是赞同道。
“你去确认下飞船自检的流程，我下去做一下资源核查。”陈希璋如此安排到。
走的时候陈希璋又看了眼齐亚飞，他还在低着头思考着什么。然后注意到了铺在床上的条纹床单，“还挺素净。”陈希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