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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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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回头看去,正是早霞丽初日,清风消薄雾。煌煌朝光透射过云层,映出其后的巍然峻峨,清风西来扯下了附着其上的面纱,一座高山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堂上之人一时间都震惊于这突然出现的莫名高山,心智都被这盘纡茀郁,隆崇嵂崒所夺。一时间朝堂上落针可闻,然后便迅速的嘈杂了起来。
  “许詹士,我没看错吧,这真是座山?”一位官员向相近的官员出言确认。
  “是有座山,看位置大概在城外羡湖附近。”那官员答道。
  二人互相确认不是自己一时老眼昏花后,意识到了真有一座山立在了那里。怎么能有山立在那里呢?难道此人不是江湖骗子,那岂不是真有天地倾覆的灾难要降临了。其余官员大都是相同的心路历程,此刻不信齐亚飞的大臣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在这其中还有自己催眠自己不要相信的,比如说那位御史,他现在是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在心里一直默念这不是真的。
  确认了事实后,众大臣便都转身看向了齐亚飞。这时的齐亚飞反而收起了刚才的戏谑,换上了一脸的严肃。看着众大臣有些期盼混杂了恳求的表情,齐亚飞说道:“此时此刻,我也很希望自己是个江湖骗子,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妖言惑众,不会有妖魔,也不会有灾难,更不会生灵涂炭。但是,很可惜,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时齐亚飞故意停顿了一下,好的演讲者要给观众留出反应的时间。
  “观众们”也很配合,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恳求齐亚飞出手了。“求齐先生救救我们。”“齐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为了天下百姓也要出手啊。”“齐先生,这黎民苍生不能没有你啊。”“齐先生,你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全力满足。”
  等等求援的声音,不一而足。
  齐亚飞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大家放心,我是肯定不会撒手不管的。既然我们的山门已经重现世间,就代表我们一定会保护大家。”
  听到这句话,大臣们的心这才稍稍安定,好歹是有希望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力有穷时,只靠我和秦先生是万万不行的。我需要朝廷的帮助。”齐亚飞说完,转头看向正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
  大臣们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了皇帝,皇帝明白这是要自己打配合了,于是说道:“齐先生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为了天下苍生我一定尽力满足。”
  大臣们听完纷纷开口高呼:“陛下英明!”
  看到大臣们的表现,皇帝看明白了这朝堂诸公,都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转向了齐亚飞。顿时觉得意兴阑珊,于是斜倚在龙椅上,看着诸位“爱卿”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齐亚飞的身上,就连平时总爱给自己挑刺的御史,都没人出来指责自己仪态不端了。
  齐亚飞此刻没空管皇上的心理健康了,现在紧要的是把这帮大臣忽悠瘸了,好让他们帮自己办事。于是便开始把之前和皇帝谈好的条件,一一提了出来。
  “首先,需要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服务其他隐世之人的衙门,就叫潜龙司吧。由这个潜龙司来雇佣、管理仆役,采买物资等等相关事宜。”
  “朕允了。”皇上说道。
  “陛下英明。”百官赞颂。
  “第二,隐世之人一应所需,都由自己付款,需要为其准备专门的钱币用以支付。并且,宗门会回收这些特制钱币,朝廷可以用这些钱币购买宗门的宝物。其中有益寿延年的天才地宝,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驱邪避灾的开光符箓。除此之外,种子、粮食、丝绸、铁器,也都可以买。以上种种,只为一件事,需要朝廷为此铸币。”齐亚飞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
  “朕允了。”皇上说道。
  “陛下英明。”百官赞颂。
  “第三,大乱一起,天下各地俱会有妖魔现世,因此需要朝廷派人坐镇一方。因此,恳请皇帝陛下将皇子、皇女或者亲信之人外派,震慑宵小。”齐亚飞接着提了第三个要求。
  “朕允了。”皇上说道。
  “陛下英明。”百官赞颂。
  “第四,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古之奸臣,现今忠良。恳请陛下,不计过往,擢拔奸臣,辅理朝纲。”齐亚飞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第四个要求。
  这次陛下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思考了一下。现在朝堂之上,心向自己的大臣已经不多了,自己已然被架空了,无论自己答不答应,这满朝文武已经都成了奸臣了。那就没必要再按原先的方式来,让自己平白受辱了。于是说道:“着吏户兵工四部尚书,辅理朝纲,代朕行权。”
  这四位尚书正是之前被带到飞来峰上吹山风的四位,此时听到皇帝发话,也是向前一步,齐声说道:“臣领旨谢恩。”
  这时的大臣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在夺皇帝的权嘛,这皇上还能同意?皇上还真同意了,皇上这是怎么了,一反常态啊,会不会是做做样子?虎口夺食,谁敢真接下来啊,不怕秋后算账啊。这四位还真接下来了,难道这四位早就和齐先生串通好了?
  齐亚飞现在倒是没空揣测大臣们的心思,因为接下来就要到重头戏了,要让皇帝公开表示以后当个昏君。有史以来,能让皇上公开承认错误的人,都少之又少,更何况让皇上公开表示做昏君的人了。今天,齐亚飞就要做这个开创者了。
  “请陛下为天下计,做个不理朝政的昏君。”齐亚飞心里也是十分忐忑,怕这场大戏到了最后一步,皇帝不演了。
  群臣现在都懵了,前面的各个事项好歹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皇上可以下的来台。现在这时干什么,不演了是么,一点脸面都不给皇帝留啊。那这一会咋站队啊,也没个领头的,不敢动啊。
  皇帝斜倚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齐亚飞又说了一遍:“请陛下为天下计。”然后看了一眼群臣。
  这时四位“奸臣”按捺不住了,毕竟他们是知道内情的,这戏得演下去啊。于是跟着开口道:“请陛下为天下计。”
  皇帝还是斜倚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这时群臣心里直嘀咕,四位尚书已经跳出来当奸臣了,开始逼宫皇上了,自己要不要跟呢?这枪打出头鸟,万一自己被皇上记住,以后清算还能落个好下场吗?再等等看,看有没有愣头青出来给大家探探路。
  此时心理压力最大的并不是齐亚飞,毕竟当自己找到皇帝的时候,结局就已经定下了,皇帝当昏君是必然的事,只不过可能效果不好,所以他只是忐忑,并未慌乱。压力最大的也不是皇帝,他早已下定了决心,为天下百姓当一个昏君,他不过是在等一个好时机而已。压力最大的更不是四位“奸臣”,他们知道内情,也早已经决定了抱齐亚飞的大腿,现在没有公开羞辱皇上,已经算是留后路了。换句话说,这四位已经认命了。
  那此时心理压力最大的是谁呢?是那位开口辱骂齐亚飞的御史,虽然齐亚飞并没有在注意他,也没打算报复他。但他自己吓自己,已经有点神经质了,终于在四位“奸臣”站出来逼宫时,他的理智的弦就崩断了,一下子从全面否定齐亚飞转到了全面肯定齐亚飞。于是他在此刻站了出来,成了那个愣头青、出头鸟,说道:“请陛下为天下计。”
  群臣一看有人带头,也开始有人出声:“请陛下为天下计。”
  重复几遍后,众人的语调终于统一,朝堂上的大臣们异口同声地高呼道:
  “请陛下为天下计。”
  这次皇帝终于开口了,说道:
  “朕允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太监高呼:“退朝!”也紧跟着皇帝离去。
  群臣则是怀疑起了皇帝,是不是陛下也早就和齐先生有过沟通,达成了默契,不然如此一场逼宫行为,竟然如此顺利的成功了。
  不过齐亚飞对此并不意外,就算没有之前的交易,皇帝也是一定会宣告自己以后只会是一个昏君的。
  因为看似毫无理由、不留情面的逼宫发言中,早已暗藏了皇帝无法拒绝的条件,请陛下为天下计。毕竟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至此,一场大戏终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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