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

　　催收的短信、电话不断地让手机震动起来。李牧翻身拿起手机，眯眼一看，8点31分。己经有3、4条消息未读，他点开其中一条“李牧，多次通知您无果，鉴于你知情而故意拖欠，法律文书将寄往户籍地居委，届时带来的不良后果将由您自行承担，已还忽略【快乐贷】”。他将手机一关，扔在一旁，回到被窝中，将被子蒙头盖了起来，但睡意都云消烟散了。
　　被子缝隙透进来的光越来越亮，李牧突然想起今天9点30分要和瘦猴去一个在城南的客户家安装监控，他赶紧起床穿好衣服，一把冷水洗脸，胡乱刷了牙就出了门。
　　李牧租住的是城北一个城中村单间，邻居大多是来临江市打工的青年男女。今天是周六，楼梯间比较安静，应该大多人还是睡觉。
　　李牧出了大门，骑上电驴，钥匙插进锁孔，一拧连通电源，车向城中驶去。
　　2016年7月，李牧结束了大学生涯。随后参加两年的事业单位、公务员考试，都落榜了。就和爸妈商量了下，走自主创业的路。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决定开一家电脑器材店。来回在省城和东辰市调查了几次，决定到隔壁的临江市开店。2018年8月，他揣着爸妈给的7万块钱来到了临江市，在电脑一条街的中间位置租了个20平的铺面，租金一年四万五，简单装修了下，就开干了，店名起名叫“星空科技”，老板、收银、销售都是自己，还好有大学同班同学在省城干了两年多的电脑配件批发，也把关系铺到了临江，带李牧认识了当地的批发销售商，可以先拿货，后结账，把进货钱省了下来。
　　店面在电脑一条街的中间位置，遇到的客户大多是精打细算的主，大多是女客户。很多大主顾和游戏“发烧友”都在街的两头被拦截了，到店的客户主打一个砍价，最后到手的利润也不多，交了房租后，没剩多少钱。
　　很快到了店面门口，李牧一头扎进旁边的“天诚科技”，看见瘦猴正趴在桌上组装主机，刚把一块内存条塞进去。抬头看见李牧进来说道：“沐王爷，现在才来，店也不开，心真是大！收银台上有豆浆、包子，还热乎着，垫吧两口，准备出门了。”坐在收银台的小娟赶紧把包子、豆浆递了过来，他拎起早饭来到自家店门口，拉起卷帘门，独自吃了起来。来的路上，手机一直有电话、短信进来，回复了2个客户要组装电脑，一个客户安装监控的电话。正好有一个电话进来，他接了起来，
　　“请问是李牧先生吗？”
　　“是！”
　　“李牧先生，你在阳光小贷上的借款已经3个月了，你啥时候还？”
　　“现在没钱，有钱自然就还了。”
　　“你和家人说明没，会影响征信，以后贷不了款，孩子上学也有影响！你和朋友借了没有？再不还，我们要走法律程序，向法院起诉你。”
　　“不要废话，你们爱咋咋地！快点起诉！”
　　李牧挂断电话，抬头看到瘦猴挎着工具包站在门口看着他，便骂到：“死猴子，偷听我打电话！”
　　“走啦！懒驴上磨屎尿多，我才懒得听你打电话。”
　　李牧走到店外，将地上的一个纸箱放在电动车的踏板上，让小娟看着店铺，一人一台电动车，和瘦猴向城南驶去。从电脑街到城南客户家，大约15分钟的路程，由于年底省运动会在临江市召开，城里好多路都在修补，钻孔机、挖掘机在敲打路面，装载机将石块、土块倒进渣土车中，整个城市到处都是轰轰的施工声，路上拥挤不堪，喇叭“滴滴”的响个不停，他们在车流中左拐又绕的，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外。城外的路很宽，一边是永清江，一边是新建的经济开发区，路边都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和香樟树，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树上唱的正欢。
　　这一路上，李牧的手机不停地响，铃声、短讯声不间断。瘦猴斜眼看了看李牧，开口说道：“牧哥，我这里有3万多的闲钱，也用不着，你拿了凑去还了。”
　　“不要！这个钱我不能要！再说也还不完，40多万，不多不少，拼三年还的完！”
　　“我看银行天天打电话给你，网贷也是，信用记录怕是遭啦，3万你拿走，多少还进去些。”
　　“猴子，哥谢谢你！但真的不用，你不是要把旁边的铺子盘过来，正是花钱的时候，不要乱搞了！我在想办法呢，东辰那个单子我再去找下发小，让他加把劲，搞定，不就有钱了。”
　　“可是……”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李牧一看来电是省城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请问是李牧先生吗？”一个女声问道。
　　“是的，有什么事？”
　　“你欠快乐贷的款啥时候还？已经过了两个月了，你啥时候还？李玲是你什么人？我们要到你户口所在地去走访。”
　　“我暂时没钱还，现在很困难，有钱一定还的！”
　　“困难也得还，我们联系李玲一直没联系上，她是你什么人？”
　　“是谁和你没关系，我有钱就还的！”
　　“不还钱还这么牛，我们要起诉你……”
　　李牧直接挂断电话，吆喝着瘦猴向客户家驶去。
　　客户是一个木材加工厂，面积不大，老板不想请保安，让自己老爹兼职干保安的活，坐在门卫室看看监控，就想在厂区一共装了6个摄像头。李牧和瘦猴爬高上地忙活到下午3点多才完工，客户检验后结了款，两个人都累趴下了。瘦猴抬起自己的大水壶，咕咕咕的喝了几大口：“牧哥，回到店里休息下，晚上去农家菜喝两口，解解乏。”
　　“难得呀！瘦猴也有请客的时候，今天晚上，我可要多吃点，宰你一顿。”
　　秋末的阳光不那么炙热。回家路上，李牧看着永清江的的水正在不紧不慢的向东边流去，河床上的石头露了出来，灰的、白的、黑的石头散在河床上。这些石头被裹着泥沙的江水把棱角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