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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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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位上的日暮山主没急着拿出举办此番宴会的五种美酒,而是介绍起了自己。
  “老夫乃是这日暮山修炼有成,得道成妖,想我为山之时,便仰慕人世繁华,人道昌盛……”
  侯阳恍然,难怪他一直看不透这日暮山主,无法分辨其真身,原来其竟是死物修炼成妖。
  而倘若真如他所言,乃是日暮山修炼成妖,却是非凡之妖。
  自古以来,死物成妖都要比兽类成妖难上千百倍,细数古往今来的所有妖类,也没有几个死物有灵,最终修炼成妖的。
  但死物成妖,一旦修炼有成,其妖力强大,远超寻常妖邪,在妖王之中,亦是难有敌手。
  侯阳也算是了解到一点日暮山主的底细,不再之前那般抱有疑虑。
  因为在他看来,妖邪虽妖法诡谲,但只要有迹可循,就都算不得什么。
  莫说是死物成妖,就算传说是传说中的神器成妖他也无惧。
  只要能知其底细,便可抓住弱点一击必杀。
  而日暮山主渐渐说到动情之处,幽幽一叹,怅然若失道:“老夫自修成妖后,便离开日暮山去往人世,追寻我一直所向往的人道,我这一生经历甚广,追忆往昔,多有遗憾。”
  “我曾拜在孔子门下学习,却始终不得老师真意,无法成为老师那样的圣人,老师死后数年,在面对我的好友墨翟叛离儒家,并如其它突然蜂起的百家学说一起反对儒家,感到无能为力。”
  “此后我多年苦修,也曾一度以为自己已达真儒,可却在稷下的论道中,败给后学之辈孟子,而后又路遇庄周,闻其梦蝶之说,道心尽碎,遂重返日暮山,自甘堕落,放弃了老师教我的礼,成了如今这么一个将死之人。”
  说罢,他一拍手,主座后面帷幕一闪,一个个玲珑娇美衣着暴露的女妖逶迤走出,随之在刮起一阵迷人的香风。
  女妖的手里都端着一个玉盘,玉盘上摆着五杯酒,随后在日暮山主的示意下,女妖们来到了宴会的每一个宾客座前站下。
  这些女妖皆巧笑嫣然,眉目多情,甚是妖娆妩媚,大多男性宾客见此情形都为之一震。
  日暮山主在一切都如自己安排之后,方才道:“当年我虽为庄周的梦蝶之说乱了心神,但他也启发了我,既然无法超脱,难逃一死,何不在梦中长生,做那梦中永远的的蝴蝶,而入梦之法甚多,我独辟蹊径,选择了酒,无念无求,放下一切,以酒醉心,入梦长生,从此为那酒中之仙。”
  说起酒,他又道:“数年来,我以妖力为为引,辅之各类天材地宝酿酒,欲酿造入梦长生之酒,先后失败四次,如今将死,第五次终于酿造而成。”
  随后,他介绍起了玉盘中的五杯酒道:“那红玉杯中的为烈酒,饮之虽如烈火焚身,却也痛快异常,可使人三日无眠,不知疲惫。”
  “碧玉杯中的为寒酒,饮下后,虽一时周身便寒,如身临堆积万年的冰雪之中,但却也使人内心清明,一日之内肉身不知痛苦。”
  “黑玉杯中的乃是杀心酒,一旦饮下,心头莫名惶恐,数日内一旦入睡,必惊惧而醒,但恐怖亦是造化,修为当得精进。”
  “紫玉杯中为美酒,饮之身心将无比顺畅,飘飘欲仙,所思所念皆至眼前,但梦幻终有尽,一切俱成空。”
  “而那白玉杯中的为醉心酒,此酒便我所说的长生之酒,若心中真的放下,无欲无求,饮下此酒,必能醉心入梦,只要不愿,此后便可不醒,于梦中长生。”
  待日暮山主介绍完五种酒,宴席内一片哗然,众人无不激动,不管真假,恨不得当即便饮下一杯,一探究竟。
  这时,日暮山主却给众人浇了一盆冷水道:“只可惜这五种酒相互排斥,不能同饮,无论是人是妖皆只能取一杯饮之,不然便会如老夫一般,消耗大把寿元,而老夫正是因试酒之故,不日将死。”
  但他话音方落,坐在大魏游侠儿相邻桌案的未央便有动作,他起身从玉盘中拿来一杯醉心酒,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做了第一个饮酒之人。
  在场众人皆屏气凝神的看向她,都想一窥这长生之酒的虚实。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未央毫无变化,既没有醉,也没有入梦。
  未央不解的看向日暮山主。
  日暮山主则解释道:“唯无欲无求,放下一切者,方可醉心入梦,小友心虽迷惘,却执念太深,难以醉心。”
  日暮山主对此也颇为遗憾,他举办这场酒会便是想要在身死前,寻几个可以醉心入梦之人,一同在梦中长生,以至不那么孤独。
  未央薄唇轻咬,沉默片刻后,背起其乌铁剑匣离开了宴会,显然她早早听到消息,就是为了这醉心酒而来。
  只可惜,失望而去。
  无欲无求,放下一切。
  这八个字也点醒了在场众人,他们之前太过兴奋,却忽视这关键的一点。
  世上的人有千千万,又有谁真的能做到无欲无求,放下一切呢?
  一众宾客便大都放弃了醉心酒,选择了其他四种美酒饮下,其效果果然如日暮山主所言。
  当然却仍有人不信邪,去饮醉心酒,可最终也都如未央一般,未能醉心,入梦长生。
  可饮下一种酒,就再也饮不了其他的酒,他们无不大呼自己糊涂。
  就在众人欢饮,饱尝美酒滋味之际,日暮山主单独对南宫禹道:“如何?”
  南宫禹却不为所动,并没有要饮酒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挣脱不了身上的束缚,不可能无欲无求,放下一切。”
  “身虽死,于醉梦中不灭,纵是真神仙能耐你何?”日暮山主很是希望这位好友能放下身上背负的许多枷锁,能与自己共赴长生之境。
  南宫禹拒绝了他,但却要了一壶醉心酒道:“有些事,总归是要试试的。”
  日暮山主无奈道:“但愿你我还能在梦中相见。”
  而侯阳在确认这五种酒没问题后,看了一眼身边的饮了美酒大魏游侠儿摇摇头,早已不饮酒的他起身离开了宴会。
  于醉梦中长生,一个不错的想法。
  可是,到底是身死梦在,还是身死后的世界本就是梦呢?
  他不得而知,世人也无人能知。
  同时,饮下美酒的大魏游侠儿似陷入一片虚幻境地,见到他梦寐以求的信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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