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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至此，侯阳不再多言。
天下，或可尽归于秦，或者真的能得一统。
但这都只会发生在未来，无关眼下，无关险峰之上侯阳的下一步动作。
此时此刻的侯阳眼里不掺杂一丝异色，目光所至，只有一人，即是白玉。
而他心中唯有一念，那就是杀死白玉。
然而盖聂却一个纵身，掠至白玉近前，将他护在身后。
他虽瞧不上白玉，但二人同为大秦的伟业奔走，况且白玉与秦王关系匪浅，亦师亦友，他决计不能让他死在此处。
但面对侯阳，盖聂却迟迟没有出剑，反而说道：“事情真的就没有缓和的余地，先生难道就不能退让一步，非要杀他不可吗？”
侯阳道：“他这样的人，以他现在的他的身份地位，若任他活着，这世上不知还要死多少无辜之人，我既然遇到了他，他又一味挑衅，那他便该死在此地，他死，天下会少死很多人。”
“我这样的人。”白玉闻之一愣，说道，“我倒也很想知道我在先生心中是怎样的人，如果我这样的人若是该死，那各国的君王，天下的一切上位者，便都该死。”
侯阳不想同他逞口舌之快，对方已被自己重创，一身功力受损，无法调动施为，想要杀他，顷刻便可做到。
如今最大的阻碍，便是挡在他身前的盖聂。
侯阳看向盖聂，人如剑，剑如天地万物，无形之中，总像有剑意在其周身环绕。
他遂暗暗庆幸自己提前制住了白玉，没有真的自负等等着盖聂赶到与白玉联手，倘若二人当真联手，自己纵然武功盖世，在精神与现实的双重进攻之下，必败无疑。
但这场未发生之败，也只会出现在他与白玉交手之前。
现在，他已摸清白玉的底细，有了防范。
他脑内玄光汇于一点，至刚至强，无限无极，所有的精神力量都攻不破，侵不入。
侯阳没有理会白玉，盖聂却接过话来，说道：“天下一统的过程本就是无比痛苦的，注定会死很多很多的人，这不是先生杀他的理由。”
侯阳冷笑一声，问道：“你真的了解他吗？”
盖聂还未开口，侯阳却已继续说道：“就像你真的了解你背后秦国吗？你只因秦国势大，统一付出代价小些，你便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秦，你忽视许多重要的东西，你从未考虑过统一之后是怎样一个天下。”
他说到此处，忽然指向白玉，沉声道：“白玉就如秦国，他们都是天下这一局棋的执棋者，天下一统，只是棋局的走向，却非终局，在执棋者的眼中，他们为的是仅仅是自己王权霸，天下一统，只是过程而已，视自己为高高在上执棋者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天下无数棋子的命运，除非那个欲致太平的人，本就是棋子。”
白玉忽然发出笑声，身死身陷险境，生死操于他人之手，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大笑道：“东侯君此言暗含我墨门至理，不愧是先门主子钦的至交好友，想来东侯君杀我，也是不想墨门百年的侠义之名毁在我手上吧。”
侯阳正视盖聂，说道：“现在，你还要阻我杀他吗？”
盖聂垂眸，长舒了一口气后，说道：“先生的话确有几分道理，但仅凭一番话，是无法动摇我内心的想法。”
说罢，只听嗤的一声，寒光乍现，长剑应声出鞘。
剑气如风，卷落叶于空。
叶碎，风止。
碎叶飘零，剑气却势头正盛。
盖聂将剑与臂连成一线，指向侯阳，剑意激荡，似光晕流动，恍惚间，剑气化做应龙伏在剑身之上：“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昔年无敌江湖近一甲子的东侯君究竟有强，当真是一代江湖人无法逾越的大山，还是如侯粟说，是俯瞰世人的天渊。”
盖聂剑意之强，剑气之磅礴，乃是侯阳生平所遇的头一遭。
但侯阳却无半分惧色，他自有自己的骄傲，纵然他荒废武功多年，招法运用已远不如当年巅峰的自己，可他此刻却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从未败过。
他一步迈出，眨眼跨越数丈，直抵盖聂身前，欲先发制人。
可是盖聂却料敌于先，不待侯阳出招，竟先一步出剑。
长剑一挺，径直刺向侯阳右臂肩胛处，而这正是侯阳侯阳下一步欲出招发力之处。
这一剑来势甚凶，速度奇快，剑刺即至，侯阳御在身前的护体真气更是被冲的粉碎。
一抹剑光不由分说的贯入侯阳肩胛，然而惊奇的却是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下一刻，侯阳身体散去，竟是一道残影，他的真身已经越过盖聂，起手便是刚猛一掌，掌力如惊涛骇浪，掌风所及，吹得白玉睁不开眼睛，无法直视侯阳。
值此危机时刻，盖聂身形一转，回手一剑横在侯阳掌前，一剑似有万剑，竟有七七十九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各有不同气机。
顿时，密密麻麻的剑光如洪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天地，飞天而去。
侯阳的掌力不仅被尽数破去，一时还漏出了破绽，而盖聂剑招未尽，趁机向他袭来。
剑光连成一片，浮在眼前，侯阳只觉得无比刺眼，随后便被剑光笼罩，目眩神迷间，恍若天旋地转，生死也悬于一线。
侯阳收气于腹，然后猛地长啸一声，身若擎天之巨人，朝天怒吼，一身内力由声音、毛孔、五官、四肢、身体一起奔涌而，如此伟力之下，晴空凭生一道霹雳，一切剑光招法尽数破灭。
当侯阳周身神异散去，看清周围的场景时，险峰已经是另外一番模样，满地狼藉，皆是他适才内力爆发所至，一处处坑洼裂痕宛若遭遇刀砍斧劈，天雷劈落。
而且，险峰上也已经没有了白玉和盖聂的身影，显然是盖聂以剑光牵制住他后，带走了白玉。
令侯阳意外的是，他将五感放大到极致，却感知不到白玉与盖聂的气机，让他根本无从追起。
侯阳心中猜测：“莫非是望气之法的原故。”
相传，望气之法不仅可观天地之气，生死之气，亦可隐气藏真，遁世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