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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再回争天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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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冰玉身娇肉嫩,哪经得住曹可仁一通抓纂,手臂上早已红成一片。西门长恨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似乎心底深处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赶紧翻了翻衣袖,找出一瓶专治外伤的良药,递于颜敏,撇撇嘴,示意颜敏给林冰玉敷用一下。
  王师远打趣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帮她敷药,好事做到底嘛。”
  西门长恨脸不由一红,将药瓶重重往桌上一放,转过身去。王师远朝颜敏点点头,颜敏也是忍住笑意,拿起药瓶,拉过林冰玉,将她衣袖挽起,帮她轻轻涂抹药膏。
  王师远碰碰西门长恨的肩膀,低声道:“什么情况?忽然舍不得了?”
  西门长恨叹口气,没看王师远一眼,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师远也不逼他,转过话头道:“屠天罡和曹可仁必是为了易空剑而去,一旦他们追上段兴城,必有一战,要不要赶过去看看?”
  说到这个,西门长恨又来了兴致。等颜敏为林冰玉涂抹好药膏,几人匆匆结账下楼,骑上马匹,追了上去。
  追了不到十里地,王师远便远远看到了屠天罡和曹可仁。曹可仁似乎也是刚刚追上屠天罡,二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忽地加快了速度。王师远一行便远远辍在后面,幸好出了镇子,一马平川,视野极佳,便始终保持着两里地的距离。
  就这样狠狠地追了半日,直到太阳西垂,屠天罡终于追上了段兴城。
  王师远一行在后方也瞧见了段兴城,眼见他们两拨人就要相遇,便远远绕了开去,藏到了侧方的一片灌木丛中,静静地看着前方。
  屠天罡与段兴城交过手,知晓他的厉害,但因有曹可仁相助,他心中亦无惧,便骑马上得前来。近了才发现,原来段兴城并非一人,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相貌堂堂。
  屠天罡与曹可仁相互瞧瞧,发现均不认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但看他与段兴城站在一起,忽而拥抱,忽而大哭,忽而大笑,不禁愣在了当场。
  就在屠天罡和曹可仁发愣的当口,王师远也瞧清了场中的情况。他看到那个年轻人也是一呆,口中喃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颜敏也看清了那人,不禁低声惊叫出来:“段无涯?”
  这个与段兴城相拥的年轻人,竟是段无涯。
  一时之间,王师远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段兴城与段无涯同一个姓氏,眼下又如此亲热,必定关系非比寻常。若他们真是祖孙,那这个关系便变得很复杂了。
  段兴城被摘星楼囚禁多年,必定怨恨在心;他亲手杀害了西门霆,又与西门山庄仇深似海。但同时,摘星楼之变时,段无涯却给了王师远诸多帮助;他也一直将段无涯视为至交好友,要他因段兴城而迁怒于段无涯,他又万万做不到。
  西门长恨与段无涯并无交情,他的心里倒是没有负担。段兴城是西门山庄的生死仇人,西门山庄必定要报此大仇,段无涯若是从中阻挠,必定也将是西门山庄的仇人。
  场中,屠天罡和曹可仁终于来到段兴城近前。段兴城从摘星楼出来后,初见段无涯,心中正自高兴,见到屠天罡他们倒也没有立即动手,反而招呼道:“怎么?不服气,找帮手来了?”
  屠天罡毕竟也是当代高手,气场丝毫不输于段兴城,道:“段兴城,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抢我的剑?”
  段兴城笑道:“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剑乃是摘星楼破土动工之日自地下发掘,要说是摘星楼的剑倒还说得,你跟摘星楼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说是你的?”
  屠天罡一窒。曹可仁见状道:“既然你也认同此剑乃是摘星楼之物,那我便代我师兄讨回宝剑如何?”
  段兴城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又是何人?”
  曹可仁自认在少林学艺多年,若不是因为涉足江湖机会少,他也早已名动天下了,当下不禁昂头道:“在下曹可仁,林长青乃是我的大师兄。”
  段兴城讶异地看了曹可仁一眼,没想到他竟与林长青扯上了关系,便道:“说到林长青,倒是要感谢他,要不是他放我出得摇光楼,我到现在还在下面待着呢。”
  曹可仁听他语气,似乎对林长青颇为认可,心中一喜,便道:“既如此,那我代我师兄讨回此剑,更是合适不过了。”
  段兴城叹道:“其实,老实说,这剑,不管是你们谁的,终究也不是我的。要给你们也可以,但我最近要去办一件大事,等我办完这件事,再将此剑亲自送往摘星楼如何?”
  屠天罡与曹可仁互相瞧瞧,见段兴城不似玩笑,心中诧异,难道,他还不知道林长青已死吗?若他将此剑送往摘星楼,到时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王师远,他们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当下,曹可仁舔着脸道:“不知段兄要去办什么大事,有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段兴城见他为了易空剑,竟开口称兄道弟起来,心中好笑。他要去的大事,自然非比寻常,若是有他们相助,想必能够减轻他不少负担。再加上,他也知道屠天罡和曹可仁都是当世有数的高手,他初见段无涯,心中欢喜,若是能一路之上,让段无涯跟他们两人多多请教一番,想必受益良多。
  念及此处,段兴城便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二位有心相助,我倒也不矫情了。若你们能帮我办完这件大事,易空剑我双手奉上。”
  屠天罡和曹可仁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欢喜。曹可仁不禁多问了一句:“还不知段兄,要办的,是怎样的大事?”
  段兴城哈哈一声大笑,翻身上马,道了一声:“杀一个人而已。”
  屠天罡和曹可仁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段兴城修为极高,即便是屠天罡加上曹可仁,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他去杀什么人,竟连他都感到棘手么?
  两人来不及细想,赶紧飞身上马,跟着段兴城和段无涯跟了下去。
  一旁的王师远几人因离得过远,虽能看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却无法听见他们的声音。见他们只是简单聊了几句便纷纷上马同行,心中均是困惑不解。
  按理说,屠天罡和曹可仁都是为了易空剑而来,而如此神兵利器,段兴城万万没有双手奉上的道理。为何寥寥数语,屠天罡和曹可仁不但没有跟段兴城动手,反而还跟随他而去?
  王师远不及多想,拉上颜敏,赶紧上马追了过去。
  就这样,段兴城一行四人在前,王师远一行四人在后,始终保持着两里地的距离,默默跟随着。
  只是,越往前走,越远离人群,王师远他们为了不被发现,不得不放慢速度,保持着两里半以上的距离;渐渐的,王师远一行发现,他们竟进入了一片山林。
  北方多山多树,但此地入口却极为隐蔽,要不是有段兴城带路,他还真不一定找得到这里。进入树林后,王师远一行驱散马匹,踏步前行,缓缓跟随,所幸段兴城他们也放慢了速度,倒还跟得上。
  再往里走,段兴城似乎也迷了方向,隐隐还能听到他们在讨论着什么,过得片刻,便见他们又朝一个方向走去。
  段兴城往前走一段,便停下仔细思索一番,似乎在脑海中回忆这条路的走向。只是,地上落叶纷纷,哪有什么道路,便连一条被人踩踏过的痕迹都没有。
  再往前走一段,遇到一片山崖,段兴城往前凑凑,拨开山石上的藤蔓、落叶,仔细瞧了瞧,灰心地再往前走,绕过这片山崖。
  自从王师远踏入这片树林开始,便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是一直说不上来。直到绕过前面那座山崖,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来到了争天谷的外围。
  王师远心中大惊,将此事低声跟西门长恨讲述了一遍,西门长恨也是听得呆了。
  争天谷是封尘和徐书婷长大的地方,他们的一身修为都是谷中的老人所授,一身修为可谓惊天动地。段兴城被囚禁摘星楼十余年,他究竟与谷中的老人是何关系?
  他说要杀一个人,就是要杀这个老人吗?
  封尘和徐书婷是否还在谷中?
  李克敌和颜烈是否在谷中?
  云飞儿也是从这个谷中走出江湖的,她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与段兴城又是否有关?
  一时间,王师远脑海中思绪纷繁复杂。争天谷,一个江湖中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却不声不响之间,诞生了封尘、徐书婷这样的绝世高手,就凭他们二人在江湖上的武功修为,虽仅两人,便无人敢小觑争天谷。
  但是,段兴城偏偏来了。
  果然,绕过前方的山崖,便见到林中不知何时、从何地飘起了白茫茫的雾霭。众人正自心中忐忑之际,段兴城却哈哈笑道:“看来离目的地不远了,这茫茫白雾,除了这老东西欲盖弥彰,还有谁干得出来?”
  屠天罡环顾一周,见他们已被白雾包围,并且雾气渐浓,前方三丈开外已不可视目,顿时心中萌生一股退意,道:“段兄,这是些什么东西?我们该往哪边走?”
  段兴城叹一口气,道:“这地方我二十年前来过一次,当时可没这些东西,你要问我,我却也不知道。”
  此时,段无涯倒是显得最为冷静,道:“我们还是背靠背紧贴在一起,缓慢前行,同时注意树上、脚下,小心有毒物。”
  段兴城他们暗赞一声,纷纷聚集到一起,面朝四个方向,统一向一个方向慢慢挪动,同时紧盯着脚下,生怕突然冒出个毒蛇、毒虫。
  他们这边遭遇浓雾的同时,王师远四人也不例外。王师远回想当初和封尘来到此地时,是由封尘长啸三声,通知主人,再由主人散去浓雾的。若是没有人通知,谷中的人一俟得知有敌人闯入,势必会另有安排,将他们杀死在此地或是逼迫他们退出山林。
  段兴城一边轻微挪动脚步一边大声喊道:“老东西,有本事出来大战三百回合,躲在窝里放浓雾算什么本事?”
  段兴城内力雄厚,这话在山崖之间四处回荡,及至声音袅袅散去,却是无人应答。
  过得片刻,终于,似乎回应一般,从远处传过来阵阵笛声,那笛声似远似近,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段兴城一愣,急切道:“不好,这老东西定是有后招,大家小心。”
  果然,段兴城话刚说完,地面上便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轻微摩擦声。众人目不视物,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有大量毒虫毒蛇一类的毒物正朝这边爬过来。
  忽地,“呛”的一声,茫茫白雾中亮起一道白光,竟是段兴城将易空剑拔了出来。屠天罡和曹可仁虽看着易空剑眼热,但都知晓眼下不是分心的时候,只得专心对付毒虫毒蛇;他们俱都内力深厚,寻常毒物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再加上段兴城长剑挥舞,不少毒物纷纷死于非命。
  只是,他们内力虽深,却也架不住毒物实在太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毒物仍然不见减少,但他们却是渐渐力不从心。
  段兴城喊道:“别停在原地了,我们往前走。”说着,一马当先,易空剑开道,劈飞一批毒物后,带头往前闯去。
  屠天罡和曹可仁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密密麻麻的毒物,倒似是故意走进别人设下的陷阱一般,要不是看在段兴城跟他们一样狼狈的份上,他们少不得要怀疑是段兴城故意设的套了。
  段兴城不愧是顶尖高手,竟单凭一柄剑,带着屠天罡等三人硬生生地从茫茫雾海中闯了出来。等他们重新看到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一刹那,仿佛经过了人世的轮回,刚刚从死亡的边缘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回过头来,看着尚未散去的浓雾以及浓雾中游走不定的各类毒物,心中一阵后怕;正在他们发呆歇息的当口,却见又有几人一身狼狈地走了出来。
  段兴城一见他们,不禁讶道:“原来是你们。”
  其实,自从段兴城在吴老二的酒铺与王师远一行分别之后,便时常感觉身后有人一路跟随,谁知后来竟遇上了段无涯和屠天罡。
  段兴城一开始以为之前跟随着的人便是他们三人,谁知之后的一路上,他仍时常感觉有人在一旁窥伺,及至进入此间密林,遭遇迷雾以及各类毒虫,听到后方同样传来阵阵声响,他才确信有人跟踪。只是他一直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并且总以为他们会丧生于此间迷雾和毒虫之中,因此一直未予理会,谁知走出迷雾的几人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王师远一行虽然修为也不低,却较之段兴城他们差了许多,因此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了点伤,所幸伤口都不深。他们顾不上与段兴城答话,在距离他们数丈远的地上坐下,调理内息,恢复伤势。
  这时,段无涯也看到了王师远和颜敏。他本来是从少林寺中出来四处寻找颜敏下落的,无意中得知了段兴城的消息后立马前往相认,后来便一直跟随段兴城来到这里,本来还对颜敏心存愧疚,这下见她已和王师远重逢,便放下心中的不安,来到他们身边,静候他们调息完毕。
  那边段兴城见段无涯与他们似乎极为相识,便带着询问,瞧了瞧屠天罡和曹可仁。屠天罡和曹可仁不知段兴城和王师远他们相识的经过,便将王师远他们的身份讲述了一遍。
  段兴城听说王师远乃是摘星楼王破军之子,西门长恨乃是西门山庄西门霆的长子,哪还不知道他们接近他的用意,听得他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便在这时,王师远、颜敏和西门长恨纷纷调息已毕,只有林冰玉修为较低,还在缓慢调息。王师远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的几人,再看段兴城的脸色,知道他已知晓了自己几人的身份,便也舍去小心谨慎,反而大方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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