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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赌鬼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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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庸一手举着证件,等对方看了片刻,另一只手点了点塑封硬卡纸表面。
  “再看看防伪。”
  他调整着证件的角度,等看到对方眼里倒映出的防伪图案,便收起证件。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隔一天来找我一次,我带你跑货。没有工钱,但是每天有肉。”
  “二是,我现在就送你去我知道的一个贼窝,赌手,赌脚,赌眼珠子,什么都能赌,让你一次赌个够。”
  每说一个身体部位,吴庸的眼神便随之转动,盯着对方的手脚眼珠。
  亦真亦假的威胁,果然拿住了刘长光。
  他上身缩了一下,眼神惊恐,直愣愣盯着吴庸,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说:
  “我跑货!我跟你跑货!”
  吴庸缓缓点头,回头看了王婶一眼,在对方诧异的注视下,回过头在刘长光耳边近乎无声地说:
  “记得嘴严一点。安全局派了无数个我这样的干事,去全国无数地方维稳,如果因为你泄露我的身份导致这里局势不稳,你懂的。”
  刘长光赶紧点头,异常乖巧。
  吴庸直起上身。
  “明天早上7点,来礼堂找我。要是过了时间没来,我不会去叫醒你。”吴庸邪邪一笑,“直接打晕你,送到到赌手赌脚的赌坊,他们肯定会抢着,把你……分了。”
  刘长光想象着自己作为赌资,被一群人你分一条腿、他分一只手的场景,不由冷汗直冒。
  背上真的起了一层冰凉的白毛汗。
  他见过人吃人。
  此时不由得反胃,太阳穴直跳。
  在吴庸冷漠的注视下,刘长光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满意于刘长光此时的态度,吴庸转过身朝王婶点了下头,便快步离开这简陋的屋子。
  他刚离开,王婶尚未离开的关头,一个年轻的妇女急慌慌地跑进屋子。
  她伸手抓住王婶的胳膊,作势就要跪下。
  “王主任!王主任,别带走小妹,别带走小林!我一定好好教训长光!真的,真的,真的……”
  说着眼泪便顺着眼睛内侧砸下,仿佛没有酝酿感情的过程。
  这不是表演。
  而是哭得太多,轻则不哭,哭了便是心痛得厉害。
  “起来,你先起来。”王婶使出浑身力气,一把一把地将妇女往上拉着。
  但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的母亲,浑身没有力气,哪里搀得起来。
  “好了!”
  刘长光在吴庸走后,终于回魂。
  看着年轻时候便跟着自己的妻子对人下跪,忍不住声音哽咽地吼着。
  他猛地起身,一把穿过妻子的腋下,将她用力地托着,抱着。
  “不赌了!我不赌了!”
  他用力地说着。
  “再赌,我就死!再赌,就死!”
  呜呜恸哭的妇女愣住,但泪腺尚未反应过来,泪水仍然涌出两缕,在脸上晶莹的泪痕滑下。
  她惊异于丈夫一改往常的态度。
  王主任已经来过家里很多次了,次次劝说,甚至威胁丈夫,都不见效果。
  没想到今天从丈夫嘴里听到了如此狠的话。
  她一时不知该感谢王主任,还是先怀疑自己男人。
  王婶轻声安慰了一句“没事了,你们在家”,转身走了。
  妇女的泪水已经止住,对丈夫的气愤终究抵不过担心。
  “怎么了长光,怎么了?”她回想起进门时见到的吴庸,摇着男人的肩膀,“是不是小吴?是不是那个吴虞说要打死你?”
  “瞎说什么!”男人眼眶微微泛红,瞪了妻子一眼,不愿意弱了气势,“我是要跟人家一起干活。干活,知道嘛?”
  “哦,干活。”妇女愣愣地重复着,一时想不清楚其中关节。抹了把眼泪,带着鼻音嘀咕,“干活好,干活最好……你……”她终究没说出怀疑的话,也没继续追问。
  “你在家,我回去上工。”
  “嗯。”
  刘长光闷声应着,思绪混乱间注意到屋子里多出来的东西,才想起还没给对方跑腿的工钱。
  一阵回想,又是一阵后怕,只好默默无语,如同木雕。
  ……
  之后的日子,吴庸很是忙碌。
  一边要早晨、夜晚各修行一次,一边接着各类委托——偶尔跑腿,最多的还是捕猎异兽。
  刘长光在他的“高压”下,也没敢溜号。而且并不是只跟着跑货,打猎也得去。
  这种人,对他心存一丝怜悯,就会逐渐被他撕开一个大口子,再次回到原来的老路上。
  于是,枫林镇的人便见到了惊奇的一幕。
  每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壮硕无比的小吴就带着懒汉小刘从礼堂跑步出发,有时候往水塔那边去,有时候往水塘大路那边去。
  经过他们的时候,小吴状态悠闲地跟他们打招呼,那懒汉则像死狗一样,没跑两步就满头汗,但也低眉顺眼地冲他们点头。
  真是奇了!
  懂感恩的人,已经无比感谢吴庸的到来,让他们在冬天之前用上了自来水。现在又把镇子里出名的懒汉带着干活,仅仅这两点变化,就给枫林镇带来了无穷的活力。
  今天是带着刘长光干活的第十五天,此时两人正跑在水塘北边的大路上。
  吴庸一步能迈出一米多接近两米,属于慢跑。刘长光则双腿不停倒腾,频率要快不少。
  “怎么,今天不用我放慢了?”
  吴庸的呼吸较平常微微加快,几乎没有区别。
  刘长光两步一呼两步一吸,咽了口唾沫,再呼吸两次,回道:
  “不用,我今天挑战一下。”
  吴庸笑了起来:“可以啊。那你加油了。”
  “嗯。”
  重新回到规律十足的呼吸,刘长光闷声回应。
  刚开始的时候,刘长光久不活动的身子,简直比吴庸那个时代的大学生还不如,跑了没到五百米就气喘如牛,流汗黏糊糊地粘在额前。
  吴庸怒其不争,如果这赌鬼不做出改变的话,冉小妹和小林的未来暗无天日。
  那是唯一一次,他动手揍了对方一顿。
  本以为事后对方会暗暗怀恨在心,没想到刘长光倒是硬气,挨完揍像是有气没处撒,狠狠地跑着,勉强跟着吴庸跑了一趟。
  他不知道的是,刘长光的确怀恨在心。
  但当天回到家,见到他的惨状,妻子和两个孩子都哭了。
  毕竟是丈夫,毕竟是叫了“爸爸”这么久的人,再怒其不争也还是会心疼。
  那晚,刘长光第一次感受到作为父亲的责任和受到的尊敬。
  大灾前他和妻子也有孩子,但每天上班回到家,累得如死狗却还是要振奋精神,指导孩子功课,听妻子唠叨。
  家人也不知道他的工作内容,偶尔问起公司的情况,他自己也没有倾诉的欲望。
  而现在,每天的工作——跑腿,家人都能真真切切地看到,有多辛苦,有多拼才能跟得上老板小吴的步伐。
  这份来自家人的心疼,他受得心安理得,甚至骄傲。
  更别说从第二天开始,虽然每天依旧累得想放弃,但每天傍晚提着肉回到家,孩子崇拜的眼神,妻子全身心的安慰,就让他又有一种马上出门再去跑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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