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唤醒

　　“智慧核心重启完毕，尝试第三次唤醒。”
　　“生物核心模组一切正常，目标生命体征平稳，意识融合度93%未见下降趋势，开始脑电波刺激。”
　　黑暗的空间里没有声音传出，但一场注定成功的神经肌肉电刺激手术已经完成了。
　　“唤醒成功，测试模组已准备就绪。”
　　......
　　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复苏的意识终于逐渐掌握了躯体，黑暗中，一双眼睛艰难的张开。
　　“欢迎您回归，领航员。”
　　动听的女性声音响起，带有细微的滋滋的电流声。
　　随着声音，一抹光亮在黑暗里浮现，在那双刚睁开的眼睛正好看得见的地方。光亮的来源是一串汉字，内容是:欢迎您回归！领航员。
　　黑暗中嘴巴一开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仿佛长时间没有掌控身体，已经忘记了说话这种能力。
　　“不用紧张，领航员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生物核心模组的人工智能，上一任领航员把Luna作为我的名字。据《安全航行条例》，在正式接任领航员职位前，您需要回答几个必须回答的问题。”
　　伴着电流的灵动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却没有要留出时间给刚苏醒那人恢复的意思，像是没有考虑到他这状态能否理性思考。
　　“请问您知道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黑暗中的嘴巴仿佛终于受到了意识的掌控，好一会儿才有声音传出，那声音仿佛两个金属铁棍摩擦产生的的一样，却不是对问题的回答。
　　“路小姐是吗，这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姓。你的声音真是好听，如果不是你说你是人工智能，我已经在想象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了，哪怕它带有那种电流声。”
　　“领航员先生，很庆幸您能在刚掌控身体的虚弱期开这种玩笑，您刚才的脑电波特征表明，您没有经过过度的思考就组织了这样的语言，这表示您很放松，这对您接下来的恢复有帮助。”
　　这声音顿了顿，然后又响起。
　　“至于我的名字，您接任领航员后是有权利重新命名的，或者直接叫我BT47，而我声音中携带的电流音是不能改变的，根据《安全航行条例》，我声音中携带的电流音能让领航员清楚的意识到我并非一个生命体，这有利于您在以后的航行中不丢失自己的意志。接下来，请继续回答问题”
　　这位领航员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之前躺在一张光滑的石床上，旁边没有任何仪器，活动着双手，他思考起这个问题。
　　记忆中，他是一位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在社会的红利里接受了教育，颠沛流离过完青春，摸爬滚打到了22岁。如果社会是一台戏剧，那么他就是台下沉默的观众。一切尽在他眼里，又与他无关。他本以为会平凡的过完这一生，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发现一则招聘广告：
　　招聘星际领航员一位。包吃包住。
　　？？
　　这则广告无论怎么看都显得突兀，不管是他招聘的岗位还是开出的待遇。但记忆里围观的人们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仿佛这就是一个待遇优厚的工作，在考虑着要不要拨通那个预留的联系方式，而有的人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他这位未来的领航员也最终拨通了那个电话。而他好像丢失了站在旁观角度思考的能力，没有发觉其中的突兀。
　　后来便是加入两段选拔，稀里糊涂的过了第一轮，成为第二轮留下的5位候选人之一，然后便是岗前培训，告知什么真相，比如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只是为了培养他这位领航员，只有他是有血有肉的真实生命，其他的存在都是为了创造特定的情景。然后要他记住自身灵魂和血肉的真实，在他看到那则广告之前，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源于自身意识的催发。再然后，他记得他通过了第二阶段，被营养液保存了起来。
　　想起这些，这个问题便有了答案。
　　“因为我信了一个该死的招聘广告。”
　　“下一个问题，请问您是如何超越其他4名竞争者，获得最后的名额的。”
　　记忆里他是靠消化真相后的种种得分超越了其他4位，但是他能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
　　“因为领航员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我准备的，就算我最后什么也不做，也还是我通过。”
　　仿佛预料到了这个答案，带着电流的少女音接着响起：
　　“最后一个问题，您的名字是？”
　　这个问题让这位领航员呆愣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环顾四周，望向了空间内唯一的光源，那是几个宋体汉字：欢迎回归！领航员。
　　“我是林汉。”
　　那是在那个据说是虚假的世界里陪伴他22年的平凡名字。
　　“您的评测通过了！您正式接任领航员职位后，星轮将开启第二模式，领航员模式。对您的一切引导，心理暗示，生物电信号催眠，脑电波干涉等都会停止，航行里的一切信息都会以您能理解的形态和方式向您传递。智慧核心会赋予您更高的权限。”
　　“如果您已经做好准备，拿起出现在你左手边的那个指环。”
　　林汉看着那个指环，刚才左边的墙体像抽屉一样伸出，那个指环已经在他手边。银色的指环布满发光的金色纹路，他刚用手去触摸，指环就变成了一摊水状，细看仿佛是无数个细小的机器人，沿着他的手指爬满他的全身，宛若一件衣服。
　　而此时，这个空间也开始了改变，四周的墙壁也冒出了那种细小的机器人，他们不断运动，重新咬合，链接。坐下的石床变成一把座椅，一个个投影出现在四周，是林汉能看得懂的文字和数据，仿佛是整个飞船的各种指标和状态。更远一点的地方透进星光，星子闪烁于他的眼前，璀璨的星河仿佛流转在他的脚下。
　　尽管他知道这只是外景模拟加强后的效果，真实的星空不会美得那么夸张，但此刻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的他，还是感到心旷神怡。心里的压抑扫空大半。
　　这些变化完成后，带着电流的灵动声音终于又响起：
　　“恭喜您成为星轮号恒光纪第五任领航员，我代表星轮文明全体生命，智能，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林汉眼前的一块投影屏幕闪着光，像素组成的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能让林汉联想到一个身穿长裙的少女。像素闪烁，仿佛少女正虚提裙摆，微微屈膝，向他致意。
　　“预计在您的任期中，您将带领星轮文明完成四次跃迁，并到达最终目的地。星轮号将完成他的使命，您的功绩将被传颂，与星轮文明的历史同长。而现在，领航员先生......”
　　说到这，带着电流的灵动女性声音顿了一下。
　　“您的伟大从此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