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乱絮

　　“说说。”
　　“我有一支骑兵可入北牧腹地。”
　　“狼骑？”
　　“我有八千狼骑，有狼性悍不畏死，无需补给，入北牧扫荡北牧各部落，斩杀牲畜污染水源，……逼其与我决战。”
　　“住嘴！”
　　殿中妃嫔宫人惊恐，年龄小的皇子皇女听到，把头埋进身边母妃怀里。
　　“最近哀家受不得憋闷，各位随哀家去园子里走走。陛下政事操劳，哀家也不久留了。”
　　“哦，儿子告退。”
　　殿里的妃嫔宫人随太后出去，皇帝也离开，殿里只剩赵芫洛与姜明。
　　“跪下。”
　　姜明当即跪下。
　　“我没想到，你竟变得如此残忍、嗜杀。”
　　姜明低头幽幽道：“非我族类杀之无罪。”
　　“你还是我那个一腔正义热血，有着少年凌云志，心有烈火的孩儿么！为何几年间，竟变成这样！”
　　赵芫洛抓着心口仿若刀绞，许久之后叹气道：“你可知嗜杀者必亡于杀戮，你入西境时不过十三岁，我知道你一路上的事后，从你手染了血我便开始担心。之后你以纛旗收兵权，征回鶴屠族灭种，别人都赞你不负先辈威名，少年多智善决断，我却忧思不能寐。
　　当你用回鶴少年练兵，残忍剜去舌头使他们不能言，用手段摧毁他们的神志，使他们成为一群只知听从号令，只知杀戮的兵刃。你可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吗，我问你你还能够回头吗！”
　　靖安公主赵芫洛拍得桌案，砰砰作响。
　　“还有，去年有人入京上告，凉州刺史与凉州司马等人，贪污朝廷拨下修筑城防，治河等款项，收受贿赂插手制造冤假案件…圈占土地的罪行，致使凉州大部分官员被革职流放，这些官员家眷流放路上被灭满门可与你有关。”
　　听到母亲质问，姜明低头眼中神色幽冷。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按律法他们罪行本就该斩。”
　　“你。”赵芫洛指着姜明，一腔怒气终究“罢了！”
　　“母亲您也曾领过兵，战场上往来如风，也曾亲手斩过异族头颅，双手也染过血，也曾是一位杀伐果断的一军主将。祖父说您是真龙错投了凤胎。怎么如今竟让儿子，见了您小女儿姿态。”
　　姜明跪着移到赵芫洛跟前，头趴在她的腿上：“母亲给我十年时间做完我该做的，十年以后我让灵轩去西境，我从此侍奉在您膝前尽孝。”
　　赵芫洛别回头不看他，摆手道“去吧，我拦不住你。你祖父与你父亲的事，你始终放不下，于情于理我不该拦你，去吧！不用再见我了，在你放下之前，我们母子也不用再见了，从此我会日日为你祈祷。你走吧！”
　　……
　　“传信给秦撵，如果他能带五万人投军，我让他当一军主将。”从宫里出来跨上马：“回国公府。”
　　张伯收到消息姜明回京，一早便带着府里人等着，听到马蹄踏在青石上声音，立刻迎上去。
　　“老奴恭迎小公爷回府。”
　　从马上下来把缰绳递给一旁亲兵，把张伯扶起。
　　“张伯快起，咱们府里不兴这个。”
　　张伯站起来抹着眼角“我这是高兴，看着小公爷回来，老奴高兴。”
　　“辛苦张伯了。”
　　“小公爷一路上颠簸，又去参加朝会，定然辛苦快回府休息。”
　　“无碍，回京一路坐船，路上还算平静不觉困乏。”
　　“公爷您回来，是否搬到老公爷的院子里去，那里地方宽敞，处理起公务也更方便。”
　　“不用了，我还住明晖阁。”看了一圈，姜明向张伯问到：“怎么不见静姨娘，还有灵轩灵栀？”
　　“回公爷，静夫人和少爷小姐，三年前就随夫人，搬去长公主府了。”
　　静姨自小入宫就跟着母亲一同长大，后来又随母亲入了定国公府，母亲产下他之后，母亲就让父亲收了静姨。
　　在记忆里父亲在外素有英武之名，可是在私下里对待母亲，有一种发自内心尊敬，为此我还曾问过祖父，祖父说母亲是真龙错投凤胎。
　　母亲与父亲相处方式是相敬如宾，父亲与静姨相处起来倒是轻松一些，不过母亲也不在意，静姨凡事都听母亲的，静姨在父亲和母亲两人之间，似乎更依赖母亲。
　　“去便去了吧。”
　　回到明晖阁，里面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样，安排人换掉一些东西，衣物也都收起来，毕竟三年前的东西现在用已经不合适了。
　　脱去蟒袍金带坐在榻上，透过窗看着天边的余晖，浑身瞬间被孤独感充斥。
　　“别总皱眉运气会变差。”
　　“沐姐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还待在这里。”
　　沐姐揽着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轻轻把眉揉开。
　　“回去过了，他们现在很好，似乎并不需要我回去，不想待在那里就回来了。”
　　“这里就是沐姐的家。”
　　闭着眼闻着淡淡的花香，精神逐渐放松，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
　　“你要利用我的孩子，去为你整肃江湖！？”
　　“太祖当初争夺天下，祈圣阁曾有过相助之功。为表祈圣阁的功绩，御赐其统领江湖，定下誓约朝堂永不插手江湖。可是后来发现江湖太广了，有人拿起刀兵杀了人，言称是江湖人，律法就动不得。江湖中的高手派系太多了，有甚者占据城池赶走官员，奴役百姓当作私产，只奉门规不尊律法。”
　　“地方灾祸稍不如人意，便是替天行道杀官济民，可是有多少事是因为江湖人的作为，将灾祸绵延更广，去年济州蝗灾，长史入地方寻查受灾情况，在最严重的汶县，长史与当地官员尽数被杀，后续救灾无人处置，至使汶县大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相似情况这百年来数不胜数，而那些江湖人又负了什么责。
　　就算是我这个皇帝，在那些江湖人眼中话里，动辄便要杀入京城，取我项上人头。”赵元统苦笑。
　　赵芫洛面无表情“江湖乱象已久，太祖晚年时，便想治理江湖，于是立下镇武司，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成功，江湖势力反而越来越壮大。”
　　“朕现在看到了希望，三年前定国公与世子的事，肯定和江湖脱不了关系……”
　　“于是你就利用我的孩子，去整肃江湖！”
　　“我在利用他，而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呢，姐姐你的孩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是我们大夏的定国公。
　　即便我不利用他，他就不去追查当年的事么，皇姐你阻止不了我那个外甥，他流的是定国公血脉，况且他还流着我们赵家的血，他的骄傲是刻进骨血里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我会支持他，我会成为他复仇路上最大的助力，只要这次征伐北牧胜利，天下有谁不知定国公姜明……我煌煌大夏百万大军，怎会镇不住这个江湖！”
　　“那我的孩儿呢！又该去哪？”
　　“皇姐你姓赵，流得是皇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