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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马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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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平阳公主进京,其实是与她的父亲做最后的诀别。
  公元前141年,47岁的汉景帝刘启病逝,15岁的太子刘彻即位,改元建元。封母亲王娡为皇太后,祖母窦漪房为太皇太后,三个亲姐姐,平阳公主、南宫公主和隆虑公主封号不变,但是食邑都得到了增加。平阳公主的食邑由原来的八百户,增加到了1200户。
  这对平阳公主来说,是一件又喜又悲的事。喜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当了皇帝,自己和母亲妹妹们不用为今后的安全与生计发愁,可以继续安享荣华富贵。悲的是,一向很爱自己的父亲没了。
  回想起自己未嫁的日子,自己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因为母亲与父亲的感情深厚,所以自己比其他后宫皇妃所生的男孩子还幸运,能够得到父亲的爱抚和亲近。
  平阳公主的母亲王娡,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女人。说她身份特殊,并不是她有多么高贵,而是在她没有嫁给汉景帝刘启前,曾经嫁给一个叫金王孙的男人,是个屠夫,还生了一个女儿,名叫金俗。是平阳公主的姥姥,从一个姓姚的算命瞎子口中,得知自己的这个女儿有生太子的命,竟相信了。于是硬生生的从金王孙手里,把女儿抢了回来。托关系送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刘启府上。可见这个王娡长得有多美,又是多么的富有心机。
  王娡嫁给刘启不久,就生下了平阳公主。虽然这时候刘启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但是出于对王娡的喜爱,刘启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儿,甚至把她当男孩子一样看待,出生就给了她封号和封地,以及食邑等皇家待遇。每当刘启来到王娡这里,还要抱抱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逗她玩。所以平阳公主和其他的公主不同,她是和父亲有着深厚感情的。
  在一系列繁缛的礼节中,汉景帝走进了历史。也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在给父亲料理后事的这段时间里,平阳公主与他刚登基的弟弟刘彻相谈甚欢。他再也不是那个跟着她屁股跑,追赶着她要东要西的彘儿,他已经和卫青一样,长成了一位英俊的少年,英姿勃发,浑身散发着男子汉迷人的气息。
  “阿姊,你就留在京城吧?朕在这里给你和驸马,建一个大大的府邸,这样朕和母后,和你,就能在一起了。”刘彻洋溢着一张朝气蓬勃的脸,上面有几颗晶莹的粉刺,樱桃一样长在他的鼻翼,随着他略带撒娇的口气,一上一下地蠕动着,有几分调皮。
  “我呀!当然想留在京城,陪伴你和母后,可是朝廷有律例,皇子皇女必须得住在封地,这个规矩是不能破的!”平阳公主嘟着嘴,故意挑逗她的弟弟。她想试试自己这个弟弟的胆气,因为想做一个好皇帝,气度这一关必须得过硬,否则自己就是真的来到京城,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还不如就住在平阳,当一个地方的太上皇舒坦。
  刘彻听了姐姐的话,哈哈大笑,撩起身上的袍子,从榻上走下来,挥舞着宽大的袖子,面对苍天,大声地说:“什么律例?规矩?还不都是人订的?你是朕的亲姊,朕还怕你和吕后一样擅权不成?朕这就颁旨,给阿姊兴建府邸,你和平阳侯想回平阳,就回平阳,想来京城,就来京城,来去任由阿姊,不受任何人节制。”
  平阳公主听了大喜过望,连忙跪地谢恩道:“喏!平阳谢皇上。”
  在平阳公主与京师的亲人们团聚的日子里。卫青与跟随她前来共赴国殇的随从们住在青云驿,这里坐落在长安的西郊,三十里外即是巍峨的终南山。白天,卫青仍旧骑着马儿外出牧马,晚上照旧睡在马棚。通过这次经历,卫青感受到了马的力量。它是造物主赋给它的神奇,也是造物主赋给人类的福祉,如果人类能够与它平等相待,熟悉并掌握了它的性格,它将是人类智慧与力量之外的最大帮手,将会帮人完成更伟大的使命,甚至有可能创造奇迹。
  所以卫青决定给平阳公主的这四匹座驾取一个好听的名字,那匹白色的,叫做“追风”,枣红色的,叫做“赶月”,青色的,叫做“踏雪”,黄色的叫做“烁金”。有了名字,卫青感觉自己和它们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就好像自己多了几个朋友一样。想说话了,就叫着它们的名字。
  “追风,你不可以这样啊!一样的草料,干嘛你要去赶月那边去抢?”追风听了,就抿起耳朵,乖乖的把嘴收回来,认真的吃自己面前的草料。赶月在那边打了一个响鼻,卫青马上又批评起赶月来。“赶月,你这么做也不对,大家都是一个槽子里的战友,生死与共,怎么可以嘲笑追风呢?”赶月也似乎听懂了卫青的话,将脸向追风这边贴了贴。
  一日,驿馆里的更夫巡夜,听马厩里有人在说话,就提着写有“驿”字的气死风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见小马倌卫青正躺在草堆上,对着马儿喃喃自语。心中好奇,道:“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怎么一个人和马唠得这么热络?”
  他刚要走,躺在草堆里的卫青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敏捷的从草堆里跳了起来,一个健步窜到更夫面前,将一把雪亮的环首刀横在了更夫脖颈上。
  更夫吓得浑身颤栗,磕磕巴巴的说:“我是更夫,来巡夜的。”
  卫青笑了笑。没有吭声,把刀收了回去。这时更夫看到了卫青的脸,不由惊讶的说:“小哥,你可是个贵人,将来会封侯的。”
  卫青这回是真正的笑了,说:“老哥,吶观察你好几天了,刚才是故意和你开个玩笑,吶说吶将来会封侯,不知这个侯有多大?是大马猴,还是小毛猴?”
  更夫把灯笼插在马厩的门楣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酒葫芦,佯装生气地说:“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不信你白天打听打听,在这方圆百里京城,提起贾真人谁不知道?”
  卫青摇摇头说:“吶就不知道!”
  更夫说:“你不是京城人。”
  卫青:“那吶站在哪里?”
  更夫:“我指的的户口。”
  卫青笑道:“如此来说,你就是贾真人喽?”
  更夫的脸色一讪,指指终南山的方向,说:“我当然不是贾真人,贾真人是神仙,住在那里,不过我得过他的真传,你的面相,将来绝对能够封侯,等着吧!”说完,更夫从门楣上拔下灯笼,哼着小曲走了。
  卫青听着他渐行渐远的哼唧声,自嘲地摇了摇头,回到草堆里,望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斗,却再也睡不着了。
  汉朝的历史绝对是一部奋斗史,从汉高祖刘邦带领樊哙这些屠狗之辈占领咸阳,登上统治地位,就给后人们留下了无限的假想与遐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雄伟誓言在陈胜那里破产,却在刘邦这一干人的身上得已实现,所以这才有了王娡母亲这类人的冲刺。作为侯府中的人,卫青不可能没听过老侯爷曹参的发迹史,也不可能没有梦。毕竟他还青春年少,初生牛犊不怕虎,生出角来反怕狼,勇气与力量,最属于他这个年龄阶段。
  “如果有机会,吶也要到战场上去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卫青想起那日与山贼搏斗,开始血液还有些汹涌奔腾,后来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因为他从那日的战斗情形中发现了玄机。“这伙山贼太鲁莽了,依仗自己人多势众,完全忽略了战略战术问题,如果他们事先选择好地形,在这里进行伏击-----”卫青从身下的草捆中,拽住几根草,插在地上当做敌我双方,推演起来。
  这一推演,惊出卫青一身冷汗。如果这伙山贼不是采取群团作战,一哄而上,而是在周围的几个点上,用弓矢袭击,那么自己这一方就会完全被他们的矢力所覆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这时卫青想起父亲郑季在草原上教他的兵书,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场战斗的胜利,己方取胜的关键就在于这几个字上。一是对方没有利用好地势,二就是己方的人和,人人奋勇,临危不惧。
  卫青从自己的推演上,看到了曙光。他仿佛看到了西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也仿佛看到了淮阴侯韩信四面楚歌。“将在于谋而不在于勇”。他从身边抓起环首刀,从槽头牵起追风,嘴里喊了一声“介”。追风嘶鸣一声,奋起四蹄,冲出驿站,向月光下的终南山奔腾而去。
  这是一个极其雅静的夜晚,原野里除了虫鸣,没有一丝风流浪。所有的草木都默默伫立,仿佛在等待青帝的检阅一样,肃穆庄严。只有追风的身影,犹如蛟龙,在月光与沙土间游移,拖动着一条长长的魅影掠过草木。清脆的蹄音响彻山谷,震撼着大地的神经。
  卫青没有催赶追风,追风却懂得卫青的心意一样,纵着自己颀长矫健秀美的腰身,龙腾虎跃。一直跑到终南山的脚下,它才停止下来,回身看看卫青,那样子好像是说:“哥儿们,你是要来这儿吧?”
  卫青跳下马,用脸贴了贴追风的脸。追风伸过嘴巴,将热乎乎的鼻息喷洒在卫青脸上,痒痒的,带着一股草木的芳香。卫青在追风的屁股上轻轻拍打一下,柔声的说:“老伙计,你打打尖,吶练一会儿刀。”
  卫青挥舞起环首刀,在空气中挥舞劈刺。刀刀透着力量,既稳又准又狠,却不伤及周围的一草一木。
  “你这刀法,是师娘教的吧?只配杀猪宰羊。”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天空的方向传来,吓了卫青一跳,立即收起刀来,警觉地伫立片刻,立即朗声笑道:“不错!小可的刀法只是家父所传,还望名师指点!”言毕向天空里打了一躬,垂手肃立。
  “哈哈哈!”天空里发出一阵朗笑,声音犹如古涧中的溪水,清澈幽远,沁人心脾。接着看见一个黑影,枯叶一样从头顶黑皴皴的树冠上飘然而落。站立在卫青不足两米远的地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见他一身素袍,白发银须,手里执着一柄鹿尾拂尘,满脸微笑。
  卫青这一惊非同小可,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仙人,忙扔下环首刀,双膝跪地,举拳过顶,道:“小可卫青,拜见仙人。”
  那老者亦向卫青回礼,笑道:“谬矣!谬矣!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不过痴长百年而已。”言毕以手来扶卫青,卫青感觉他的手软绵绵的,竟然跟无物一般,却温暖入心。暗道:“痴长百年,你都一百多岁了,还能从树梢上跳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即使不是神仙,也是神仙了。”
  老者又对卫青说:“刚才我观小哥在此练刀,遇木便躲,遇草即避,小哥天性善良如此,何不与老夫在此修老庄之道?以避将来之杀戮寿夭?”
  卫青听了心中一凛,但是仍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慌,仍旧彬彬有礼地问老者:“还请仙人明示!”
  老者说:“你之未来,贵不可言,但一切都得从刀头血海之中而取,因此会夺你阳寿,所以老夫老夫才有意把你留下,跟随老夫徜徉山水,游鹤戏鹿,岂不快哉?”
  卫青对老者的话丝毫没有怀疑,这是因为事实已经摆在那里,再去怀疑反倒说明了自己的愚蠢。他看了看手里的环首刀,在月光下刀刃寒光凛凛,有心把它扔下,眼前却闪现过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们,不由叹息一声说:“老神仙,万事皆有天定,想吶卫青,不过是个野种,从小就被人嘲笑,若不活出个样子来给人看看,吶岂不是有负父母的养育之恩?富贵也罢!寿夭也罢!不过都是一场浮云,只是吶要证明,吶到这个世间来过。”
  老者点点头说:“你小小年纪,竟然活得如此豁达?看来真是天意难违!今日你我有缘相见于此,亦是缘分,刀兵皆是凶物,我看你如此喜欢马,我还是教你如何御马吧!谨记日后,爱惜众生,能纵即不可杀,方能让你活到中年。”
  言毕老者从口中发出一声呼哨,在远处吃草的追风竟然疾驰而来,见到老者,如见到亲人一般,耳厮鬓摩,亲热无比。老者又呀呀而语,追风先是跟人一样,对老者拜了几拜,然后在草地上翩翩起舞,身姿曼妙,优美无比,卫青看得如痴如醉,也和追风舞蹈起来。
  “卫青,你今生之功,明在于武,实得于马,老夫去也!”言毕,老者挺身一纵,卫青再看时,老者已经身在树冠之上,接着听见树叶沙沙,犹如春蚕,瞬息不见了老者的踪影。心头不禁又多了几分遗憾,想起刚才自己对老者说得话,甚是肤浅,既知富贵如同浮云,自己又何苦迷恋执着,与老神仙去修道岂不更好?
  卫青想得有些痴了,这世界上的事,怎么想都有它的道理,门也就在自己的周围,排列林立,不过就是自己走向哪座门罢了?就像当初自己在草原上牧羊,那是一座羊的门,低矮而潮湿,卑贱而破落,如今自己从那道门里走了出来,给平阳公主做马奴,没想到遇到了个老神仙,指点自己将要迈进马的门。
  自己将来真的会在马上建功立业,为家族赢取荣华富贵么?而且还要杀人?如果没有人来招惹吶卫青,不,是如果不把吶卫青往死里逼,吶卫青干嘛要杀他?卫青把自己的思想想得一塌糊涂。这时一阵凉风吹来,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凉,天空里的月亮,正被一团乌云遮住,四野里一片暗影,犹如鬼魅一样向他招手,发出瘆人的鬼笑,令人毛骨悚然。好在身边还有追风,让他感到不是那么孤寂,他定了定神,对追风说:“伙计,咱们该回去了。”
  追风再次奋起四踢,载着卫青腾入月色,风驰电掣,树影婆娑,马蹄得得,瞬间长安城又出现眼下。更鼓在谯楼上传来,已是半夜三更。
  卫青回到驿馆,将追风迁入马厩,却没有拴它,而是用老者教他的马语对它说:“从今以后,吶再也不拴你们,只要你们听吶的话便是。”
  那追风发出一声兴奋地嘶鸣,其他的马儿也跟着嘶鸣起来,卫青吓得连忙对它们拱手,道:“各位仁兄,吶理解你们的心情,此时已是三更,万不可惊扰公主和驸马爷的清梦。”
  马儿们立时噤声,卫青将他们头上的笼络一个个解开,然后躺在旁边安然睡去。
  次日凌晨,驿馆的更夫第一个过来,问卫青昨夜发生了何事?马儿们喧嚣不停?接着驿丞来问,卫青只是敷衍,是一只老鼠钻进了马槽,惊吓到了马儿们,才引起它们的集体嘶鸣,这些人也不再问。
  一转眼,平阳公主一行已经在京城待了三个来月。这一日刘彻气咻咻地进来,口中大骂贱妇,寡人非休了她不可。平阳公主与母亲王娡知道他这准是又跟皇后陈阿娇赌气,就一起劝慰他看在姑妈刘嫖和祖母窦漪房的面子上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尤其是王娡,更是精明老到,她以一个谋略家的见地和一个母亲的口气不无担忧的对刘彻说:“我儿刚登大统,目前朝中大权尽在太皇太后和魏其侯手中,当初你父皇在位,太皇太后尚想让他把地位传弟不传子,如今你父皇驾崩,你的地位尚未稳固,全靠大长公主在太皇太后那里斡旋,如果你贸然废后,我们母子恐怕离成阶下囚不远矣。”
  母亲的话顿时熄灭了刘彻心头的怒气,昔年景帝在世,皇太后窦漪房就数次逼他立次子刘武为皇太弟,是自己的姑妈,也就是今天他的岳母刘嫖从中斡旋,才打消了窦漪房的念头。现在自己的父亲不在了,自己明面上是个皇帝,可是两千石以上大臣的任用权利全在自己祖母手上,如果这时敢于挑战自己的姑妈,无疑等于自寻死路,万一她和自己的叔叔、祖母联合起来,废了他这个皇帝就是小菜一碟。但是他犹是有些愤愤不平,道:“这个妇人专横跋扈,竟然在宫人面前和朕大吵大闹,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王娡从榻上起身,来到汉武帝身边,将他歪了冲天冠正了正,然后用眼睛盯着儿子那张端正的脸庞,拉着他的手,坐在榻上,笑着说:“我儿,想当年为娘在坊间也不过就是一个民女,如今不也住到这皇宫里来了么?你祖母今年都六十多了,还能有多少春秋呢?只要我们母子忍一忍,将来就属于我们。”
  平阳公主也劝慰弟弟说:“若陛下觉得这皇宫里憋闷,不妨到姐姐我那里散散心,我们那里的女孩子,可不像京师这里贵胄子弟这么刁蛮,她们个个柔情似水,又善解人意。”
  王娡听了,顿时明白了自己女儿的意图,心想:“这丫头不愧是我生的,这么小就懂得了为自己的未来寻找靠山,拉拢当皇帝的弟弟,看来自己不用为她操心了。”于是她也趁热打铁,鼓动自己的儿子说:“你阿姊说的没有错,现在太皇太后想权利想疯了,你出去游山玩水,正好麻痹一下她的心,让她放松对你的敌意和警惕,还可以躲避一下那个不懂事的皇后。不过,母后告诉你,你出去以后不能真当做玩,还得寻觅人才,为将来的江山社稷打算。”
  刘彻这才喜笑颜开,平阳公主说:“明天我和驸马就回平阳,给皇帝陛下前往做好铺垫,建行宫,等陛下前往。”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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