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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客人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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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黑房子里被人带走,不知过了多久,
  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双眼已被人用厚密的黑布遮住,浑身的几处大穴都被人封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犹如木偶,任人摆布,被人塞进了马车里。
  于是他只能在心里默数着马车转动的步数,一边数着步数,一边鼻头耸动,用鼻子四处嗅着,
  当架着他的马车,走了三百步后,花平闻到了一股臭味,
  然后右转又过了七百步后,他闻到了一股浓密的胭脂味,
  再左转五百步,是一股说不住来的味道,他没闻过但是味道很强烈,让人记忆深刻,
  最后直行四百米,听见一声木门的嘎吱声,马车停下,花平被架了下来,像卸货丢麻袋一样被人粗暴地丢在了一张床上。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花平感觉自己被封住的穴道,已经自动解开。
  当即撤下眼前的黑布,
  当花平睁开眼时,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件打扮地很精致的房间,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一张床,一张桌,两个板凳。
  还有一盆花,一盆清雅的兰花,鲜活灵动,摆在桌上。
  一点点缀,不多不少,恰如其分,刚刚好。
  整个房间布置地精细,考究,典雅,就像大家闺秀的闺房,别无二样。
  一张带床帘的大床,床上铺满了金丝细棉,光滑且柔软,当你躺上去就像躺进情人的怀里,让人流连忘返,念念难忘。
  桌椅是用檀香梨木雕刻而成,勾勒上名家的手笔,再在桌面铺上一层蜀绣当桌布,
  花平觉得这房间的主人,一定是个怪人,一个有钱的怪人。
  看这房间的布局,这房间的主人不仅奢侈,而且有病,正常人会拿一百两一尺正宗绣娘坊的刺绣当桌布吗?
  桌上早已经摆上了一桌美食,玉带虾仁,红扒鱼翅,金陵丸子,无锡肉骨头,孔府一品锅,花揽桂鱼,还冒着热气。
  桌上还有一壶未开封的美酒,透着木塞都能闻着酒香味。
  看得花平,口水直流,肚子咕咕直叫。
  这房间的主人,似乎早已经算准了花平何时会醒来一般,花平想,可能只是巧合吧。
  花平从床上支撑起来,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还是软绵无力,才走出两步,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扶着桌椅才不至于跌倒。
  “好缜密,好可怕的家伙,不仅封我的穴,还给我下了软骨散之类的迷药。”
  花平转头看向一桌美食,心中细想,“迷药都给我下了,这饭菜总不至于再下毒吧?不吃白不吃!”
  心下一定,当即抓起一块大肉骨头,像条恶犬一样,撕咬了起来。
  一大块酱肉下肚,吃得痛痛快快,花平又扯下酒坛的木塞,就着酒坛,猛灌了一口,“好酒!好酒!”
  花平吃得痛快,吃得几乎忘我,房门的纱窗外,却传来两道银铃般地笑声,两道俏丽的身影驻足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纱窗,看着胡吃海喝的花平。
  “姐姐,你看,这人是不是饿死鬼投胎,怎么吃得如此狼吞虎咽。”
  “你别看他现在是饿死鬼,照这个吃法,等会可能就会成撑死鬼了。”
  “你说他就不怕我们在酒菜里下毒吗?”
  “你下毒了吗?”
  “我没有,姐姐,你呢?”
  “我好像下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
  “一点只不过是半斤砒霜,一瓶鹤顶红,五根断肠草磨成的药粉,加上一条晒干的雷公藤。”
  此话一出,花平哪里还吃得下,嘴里的肉简直都不像肉,简直像死人的骨头,令他作呕,“呸呸呸,殴!”
  花平不仅把嘴里还没下咽的吐了出来,还伸出两根手指去扣嗓子眼,扣了一阵后,发现门外的两名少女笑得更开心了。
  “你们两个丫头耍我?”
  饭菜里要是真的有毒,不需一刻,花平就该毒发了,哪里还有时间扣嗓子扣半天。
  门外嗓音年长一点的女子笑吟吟地说道,“我是说下了一点毒,又没说下在了你的饭菜。”
  “那你那些毒下在了哪里?”
  “不告诉你~”
  年龄偏小的女孩子,声音像黄龄鸟一样清脆,但是说出的话,却比母老虎还可怕,
  “我姐姐一向记性不太好哦,毒可能下在了你喝水的杯子里,你的鞋子,你的袜子里,也可能根本就下在了别人的饭菜里。”
  “好好好,好得很,这样玩是吧!”
  花平站立起身,就想推开房门,冲出去,捉住这两小丫头教训一顿。
  当他用力去推房门的时候,才发现,看似木质的房门,实际是黄铜铸造,再抹上一层和木材同色的仿漆。
  这门,花平推了半天,纹丝未动。
  门外的两名少女,看见花平的举动,笑嘻嘻地说道,“傻哥哥,你就别妄想了,这门又叫天机牢,是委托当世第一巧手,郑御书造的,就算是关内第一高手也破不开,何况你现在中了软骨散,内力全无,还是莫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花平气极怒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年长稍长的女子,从门上纱窗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灵动的眼睛,眼波流转,巧笑嫣然道,“我们姐妹俩什么也不想干,只不过想看看你~”
  “看我?那你们为什么不打开门,大大方方的看?”
  “门外也看得清清楚楚,又何必进门来看,再说了,我们姐妹俩又不是傻瓜,门一开,你岂非要像一只猴子一样,四处乱跑~”
  “好好好,好得很!那你们就看个够吧!”
  说完,花平一个翻身,就躺到了那张又大又舒服又贵气的大床上,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任门外两姐妹如何调笑,也不搭理了。
  此刻花平哪里还不明白,那两姐妹根本就是来监视自己的,与其和她们浪费时间争论,不如静下心来相想办法。
  想了一会后,花平翻了个身,发现自己毫无办法。
  内力丧失,天机牢笼,加上门外两个不知来历的少女。
  那两个女子,若是不会武功,花平就把自己舌头割下来,因为没有人会蠢到派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监视自己。
  如此想来,花平不仅苦笑,这看起来软玉温香的房间,竟比起那暗无天日的黑房子,也好不了多少。
  自己岂非从一个牢笼,被关到了另一个牢笼?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将自己关进来的又是谁?
  花平想了许久,只想到两种可能,抓自己来的人,不是有求,就是有仇。
  如果是仇人,为什么要好吃好喝好睡地招待自己,莫非是想把自己活活撑死?
  想到这里,花平不禁哑然一笑,可若不是仇人,又为何用迷药封住自己行动,不让自己走?
  花平没有再去想,他只想睡觉,
  因为睡觉,是他现在吃饱喝足后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在这里还有一张又大又舒服的床陪自己,好过那一张冰冷的凉席。
  这样一想,花平觉得心情,尚且愉悦了几分。
  境随心转,想法一变,这房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了,每天夜里花平都睡得很香,当他一觉醒来,桌上就又摆满了一座熟食美味,加一壶美酒。
  花平被关在这温馨的房间里,已经三天了。
  不但每天饭菜不断,美酒不停,门外的少女也一点也不焦急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准备将自己长期收押。
  最让花平感到无语的是,饭菜自己反复测过,没有毒。
  可是自己体内的软骨散,居然药效一直不退,就算是当今天下效力最强的软骨迷香,紫烟罗,也不过能让人丧失内力一天一夜。
  有好几次,花平想强撑着精神,装睡,看看他们是如何将饭菜送进房间的。
  可是每次闭上眼不需三刻,自己就会陷入浓郁的熟睡之中,睡梦中只有一阵淡淡的兰花香气。
  “看来,问题出在这盆兰花上!”
  于是花平,走进这盆平日里,一直在桌上,静止不动,只有微风吹过,才会颤抖的娇脆兰花。
  花平抱起兰花,作势就欲摔下。
  门外那嗓音年长的少女却在此时出声,制止了他,“我要是你,我就绝对不会去摔那朵兰花?”
  闻言,花平侧目,皱眉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主人最喜欢的一朵兰花,你若是摔了它,主人必然会很不高兴。”
  “你主人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你若是摔了这兰花,不但每天的好酒好菜没有了,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为什么?”
  “因为死人是什么也见不着的。”
  “很好,这个理由很充分。”
  花平默默放下了兰花,转而问道,
  “那你们主人,要关我关到什么时候?”
  “关到主人高兴的时候。”
  “为什么要等到你们主人高兴。”
  “因为我们主人一高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一高兴,可能就放了你。”
  “既然你们的主人一高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那她也可能一高兴就杀了我,对不对?”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那你们的主人上一次高兴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买下那盆兰花的时候。”
  “好,很好,那我就让你们的主人再高兴高兴!”
  说完,花平就再度举起双手,托着桌上那盆灵气非凡,透着淡淡兰香的兰花,向着地面重重摔去!
  哐当一声脆响,兰花的花盆被甩的四分五裂,裸露的根须土壤飞溅满地。
  门外的少女惊呼出声,
  “你真的不怕主人杀了你?”
  “不怕!一点也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一个不敢露面的人?”
  “好,很好,主人马上就来!你完了!”
  两名少女竟然像小孩子赌气告妈妈一般,说完便离去了,全程没有一点脚步声发出,
  这一点花平早就料到了,这两个少女少说也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能够做到步履无声,来取无痕,轻功造诣当然不低。
  既然两人轻功如此卓绝,花平相信她们的主人一定也大有来头。
  ......
  桌上还有菜,还有酒,花平就那么单手撑着下巴,惬意地坐在凳子上,右手夹起一筷子酱牛肉,左手饮上一杯琼浆美酒。
  愉悦。
  花平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在等死的人。
  倒像是个安心吃席,等朋友从厨房来饭桌敬酒的客人。
  客人已吃饱了,主人什么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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