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相

　　随着吴宇的呼喊，黑影似乎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吴宇的脸庞，但是一层无形的屏障遮挡了两个人。
　　林明和楚皓耳语几句，楚皓点点头，轻轻走到吴宇身后，将自己的精神力温柔地笼罩在那个黑影身上。
　　黑影的黑色如同被橡皮擦擦去一般迅速褪去，一个十分漂亮，眉眼之间同吴宇十分相似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眼角也带着泪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这次，她触碰到了吴宇的脸庞，紧紧是这样的接触，都让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哭出声。
　　“好久没有触碰到你了，小宇。”这是很温润的女声，带着几分关心和急迫，她的眼眶红红的，伸出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吴宇涕泗横流，带着几分胆怯，轻声呼喊着那个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称呼。
　　妈妈将吴宇温柔地环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好像在哄一个婴孩。她的动作十分轻柔，窗外初升的太阳柔软的光芒照射在她的脸上，十分明媚，将她的泪痕照得闪闪发光，正如吴宇胸前的挂坠一样。
　　林明几个人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楚皓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生怕声音太大打扰了他们，他脸上的艳羡却是怎样都无法遮挡，眼角甚至有泪光一闪而过。
　　从地上坐起来的林明注意到了这一切，他让李言把自己搀扶起来，两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向卧室的柜子，那里躺着爸爸和姐姐。他们没有了先前的狰狞，反而多了几分脆弱，此刻两人就像熟睡的孩子。
　　爸爸略显苍老的脸上已经长出了皱纹，他嘴唇嗫嚅着，不断呢喃着什么。林明二人仔细去听，才发现爸爸一直念叨的，正是“老婆”。身后脚步声响起，两人回头看去，是眼眶通红的吴宇，和跟在他身后的妈妈。
　　“他们……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吴宇轻轻问道。
　　“灵魂刚刚回归，可能有些受损，要醒来还需要两三天的样子吧。”李言叹了口气。
　　“或者，现在也可以。”林明带着虚弱的声音响起，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抓了抓，他看向李言，李言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摇了摇头。
　　林明轻轻拍了拍李言的手，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林明调动了体内刚刚恢复的一点点精神力。“虽然不多，但是够用了。”这样想着，林明又有点晕眩，扶着吴宇坐到旁边。
　　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缓缓转醒，他们看了看彼此，眼中有着几分迷茫，当他们看到吴宇身后的那个身影的时候，都瞪大了眼睛。
　　爸爸颤抖着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他想要触碰，却又怕眼前的一切像是之前无数次的梦境一样破碎。妈妈却主动握住了这只手，这只宽厚且布满老茧的手。
　　“你老了哦”妈妈的声音有些俏皮，她嗔怪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好好擦护手霜吗～”
　　“我……”这个四十岁的男人想要说一些什么，但是却哽咽住，他强行忍住自己的泪花，双眼依旧是亮闪闪的，像十多年前一样，“我好想你！”
　　一旁的姐姐却已经崩溃大哭起来，她边哭边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如果不是那天我非要去玩，你也不会……”
　　“呸”妈妈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她的语气一贯是这样的温柔，她蹲了下来，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中，“我和爸爸不都告诉过你不是你的错，傻孩子。”
　　她抚摸着姐姐的后背，那是姐姐小时候哭泣时，最好用的动作：“瑶瑶这些年，承受了很多吧～”
　　林明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叹了口气：“一个小时。”
　　听到这话，妈妈的身体抖了一下，接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看着林明：“谢谢你，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叫我们守卫者就好～”林明情绪有些低沉，让李言掺着自己走出门外，将时间留给了久别的一家人。
　　“你怎么猜到的？”两人靠着墙壁，李言在兜中摸索着，掏出来一包烟，递给林明。
　　林明没有拒绝，他点起来一颗，吸了一口就咳嗽起来：“我之前就早有怀疑，作为一只魑，它的能力似乎有点多了。”
　　楚皓走了过来，蹲下来就要拿烟，被李言拍了一巴掌：“小屁孩抽寄吧烟啊！”
　　楚皓抬起头，露出了通红的眼眶，看得李言愣了一下，他犹豫片刻，把自己吸了一半的烟递给了楚皓。
　　楚皓接过来狠狠吸了一口，然后跪在地上拼命地咳嗽起来，咳嗽的涕泗横流，一旁的李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林明也揉了揉楚皓的头：“等你愿意和我们说的时候，我们永远愿意倾听，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看着楚皓含着泪水点了点头，林明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在吴宇的叙述中，黑影已经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一次都没有伤害过他，每次只是要触碰到他就消失了，这一点很符合关于不愿离开人间的游魂的记载。”
　　“接着就是黑影的特点，一片漆黑，还有焦臭的味道，这符合被烧死的特征，漆黑的厕所，还有楚皓他们提供的卷宗是有力的佐证。至于这些味道，哀嚎什么的，应该是被那个魑干扰导致的，它想取代妈妈的位置，就只能让吴宇一家彻底忘掉她，把她当成一个扭曲的怪物。”说到这里，林明有些愤怒。
　　“还记得他们在门外的那次吗？我不是说我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现在看来，她的杀意应该是对着那个取代了她，还想要伤害她的家人的那只魑产生的。”
　　“我还曾看到姐姐被控制的灵魂像小狗一样蜷缩在厕所的那个食盆旁边，而妈妈的灵魂就蹲在她的旁边，隔空抚慰着啜泣的姐姐。”林明描述着那一瞬他看到的景象，虽然在当时看来无比惊悚，但也都是推演的方向。
　　“我们和魑作战的时候，她确实一次都没出现过。”李言点点头肯定道。
　　“她应该是在自己的家人旁边默默守护了十多年，虽然自己无法被看见，也无法触摸到自己的家人……”林明看着房间里依偎在一起的一家人，叹了口气。
　　“这值得。”楚皓喃喃着，他也在看着这一家人，烟雾在他的鼻腔和肺里乱撞，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疼痛。
　　“所以那几次挂坠闪光，也是她吗？”李言看着吴宇胸前的那个精致漂亮的水晶。
　　“是的。”林明的语气却有些苦涩。
　　“等等，我记得……”楚皓瞪大了眼睛，想起来了什么。
　　“没错”林明狠狠吸了一口烟，“强行停留在人间十多年，又用自己的灵魂本源去干涉现实世界，后果是……”
　　“魂飞魄散。”李言替林明说完了这句话，他也深深叹了口气。
　　林明吐出一个烟圈，透过烟雾看着妈妈已经变得透明的腿：
　　“这烟，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