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是兄弟

　　鞠完躬，苏焱把老道僵硬的身体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随身携带的一张红布上，自己又站在一旁，鞠了一躬。
　　他看向一旁心有戚戚，欲言又止的三个人，坐在了地上：“过来吧。”
　　四个人坐成了一圈，苏焱依次看向三个人，在林明身上停留良久：“从此刻开始，你们的生活已经很难回到从前了。”
　　“世界就像一面镜子，我们人类生活在光明的一面，它们生活在暗的一面。”苏焱开始了解释。
　　“它们当中比较强大的，只能依靠分身或者投影的方式来污染人类，侵入人间；而相对弱小的，危害比较小，受到的限制也小得很多，一般都是直接依靠本体降临。”
　　“按照危险程度，我们的前辈把他们从低到高分成了魑魅魍魉四个级别，只有最低级的魑才能够用本体降临。”
　　苏焱看向认真倾听的三个人，继续讲道：“人类是没有办法杀死，甚至很难伤害他们的。”
　　听到这里，楚皓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林明则是轻轻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当中也有天赋异禀的同类，他们具有强大的信念，在你们的理解中，也叫做精神力。”苏焱微不可查地看向林明和楚皓。
　　“这些人被官方称为守卫者。”讲到这里，苏焱站了起来，语气中也有了几分自豪。
　　“它们影响现实的方式，就是依托梦境，作为他们来到现实的桥梁。”
　　“那些梦话，便是他们降临的时候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影响，这些说梦话的人，也被我们称为呓语者。”
　　“而守卫者的职责，就是保护每一个人民，以及从它们的手中，抢下呓语者。”
　　他看向林阳和楚皓：“你们两个就很有天赋，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宿舍会被它盯上——守卫者固然比普通人强大，但他们也同样是暗世界里的那些东西最渴望的口粮。”
　　“所以说，是我们害死了…”楚皓小声嘀咕，语气充满了沮丧；林明虽然没有出声，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也应该是这么想的。
　　“混蛋！”苏焱却出乎意料的生气起来，“如果你们这么想，就是辜负了老三的牺牲！”
　　“他前一阵子刚刚成了守卫者，虽然是最弱的那一批，但是他也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苏焱说到这里，双目赤红，“他跟我打电话，吓到发抖，但是他还是决定用自己引走那个家伙，他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自怨自艾的！”
　　“抱歉……”林明轻声说道，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而这位道长，他的天赋比我的弟弟还要弱一些，他甚至只能依靠自己的鲜血将精神力留存在符咒上，从而将你刚才受到的那次侵蚀转移到自己身上。”苏焱又看了一眼这位道长，右手攥拳放于胸口，轻声念叨，“向赴死者致敬！”
　　林明三个人也站了起来，有学有样地齐声说道：“向赴死者致敬。”
　　老道的衣服单薄，却无比干净，看得出来应该是他保存极好，精心为自己挑选的；而他将道观锁上的原因，大抵也是怕他们回来，或者是伤害到了无辜的人吧。
　　“所以，我恳请你们告诉我发生过的一切，我不会让他白白牺牲。”苏焱语气真诚，“保护你们，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即使你们不说我也不会放弃你们，但是我想替淼淼报仇，他是我兄弟。”
　　“那我们回去看看吧。”林明点点头，振作起来。
　　看到气氛稍微有些缓解，李言小声问了一句：“所以说，我是没有天赋的那一类咯？”
　　苏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草！”
　　三人回到宿舍，畅行无阻，即使有人阻拦，苏焱也只需要拿出一个证件，稍微晃晃，便被许可通行了。
　　“这就是他的床吗？”看着眼前的一切，苏焱又有些沉默，他蹲下来，把黑伞放到旁边，摘掉了自己的黑手套，用手触摸着苏淼的床铺。
　　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这次好像是个大家伙，淼淼只跟我说它很强大，现在来看，它有点过于强大了…”
　　“那……”楚皓有些嗫嚅，“你对付得了它吗？”
　　苏焱看了他一眼，低声笑了笑：“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李言扯了扯楚皓的衣服，向前一步把他挡在身后：“苏大哥别误会，他的意思是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苏淼也是我们的舍友。”
　　林明接过话题：“对的，帮助你也是帮助我们自己。还需要去……现场看看吗？”他尽力选择着恰当的字眼，不想无意中伤害到苏焱。
　　“去吧，我光顾着找你们，还没来得及检查案发现场。”苏焱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式，反而是走在了三个人前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楼下。苏焱看着还没完全清理干净的血渍，带着手套的手攥成了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你说他向下坠落的时候，头却是正的？”苏焱看向林明。
　　“是的。”
　　“看来它的污染能力很强，魍吗……”苏焱小声念叨着，让林明三个人心头一惊，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苏焱带着三人来到了楼顶，再次摘掉了手套，闭上了眼睛。一瞬间，林明和楚皓都好像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略过他们，但是却是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
　　发现两人突然对视的李言，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低声骂了一句：“妈的！”
　　苏焱很快结束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看了三人一眼，解释了一句：“这个叫精神探查，可以搜寻到它们的痕迹，你们以后也能学会。”
　　紧接着，苏焱神情严肃地和三个人讲：“我基本可以确定，这次我们遇到的是一只魍，虽然有足够的自信对付它，但是出于保险起见，我会向总部申请增援。”
　　“所以，被盯上的是我，还是…”林明问出了埋藏心底很久的问题。
　　“既是你，也是你们。换句话说，如果你被杀死，他们两个就是下一个。”
　　“所以，目前他们还是安全的吗？”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林明反而松了口气。
　　“对，它在你身上种下了一颗颗种子，所以目前只能对你进行污染，但是他们两个已经沾染了它的气息，被种下种子也是早晚的事。”苏焱声音平淡。
　　“那个…”李言有些挣扎，他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又看向那个道观的方向，下定了决心，“你可以让我和林明平摊这颗种子吗，这样是不是可以减少那个家伙的侵蚀？”
　　这次苏焱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许：“理论上可行，但你只是一个…”
　　“那加上我呢！”楚皓也举起了手，他虽然吓得发抖，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尽全力帮助我的朋友！”
　　苏焱沉默了一会，然后留下了一句“你们值得淼淼的付出”，就走到了一旁。
　　林明不知道第多少次认真地看着两个人：“真的很谢谢你们！”
　　“客气个几把！”李言看着逐渐下落的夕阳，一伸手把两个人都揽了过来，“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对，兄弟！”楚皓也小声赞同。
　　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的苏焱也轻轻勾起嘴角，走到楼边，看着苏淼坠下的地方，喃喃着：“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