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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凡缓缓转过头，斜眼瞟了文里焌一眼，又回头继续念叨。
王不惊道：“文大人，这小子傻了。”试图缓解文大人的尴尬。
文里焌心里明白，诸葛凡虽然此刻身陷死牢，但还是没有把自己这个小小的廷尉瞧在眼里，想必今晚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种跋扈惯了的官宦世家子弟，只有晾一晾他，让他在监牢里吃吃苦头才老实。
见文里焌一言不发，欲离开监室，王不惊连忙叫住了他，拱手道：“文大人，斗胆向你打听一件事，也是小的之前的份内事。”
“说。”文里焌并不想与王不惊多说话。
“镇四海票号库房被盗案，小的离开捕班之前，随渠班头去抓了一个贼人。不知道此案结了吗？”
王不惊并没有直接透露自己的真正目的，拐着弯儿提醒文里焌渠雀德抓人一事。
“竟有此事？”文里焌微感意外，随即，说了一声“知道了。”便离开了死牢。
渠雀德带队抓的那个“贼人”鞠清思一直被关在牢里。
鞠清思的下人次日一早起来，发现主人不见了，花了些碎银子，才从伙计口中得知主人被官差抓走了。
下人到刑部去找人，花了不少银两打点门子，却说不出主人是谁抓的、因何事被抓，也没查到入狱和提审记录，被门子一句“刑部大狱查无此人”就打发了。
下人回到财神客栈，再次找店小二确认官差抓人时说的是“刑部拿人”，便又一次去刑部，反倒被守门的衙役们打了一顿，说他无事生非。
下人只好一个个有可能的衙门都去走了一遭。
理事府、京兆府的情形与刑部一样，银子花了不少，主人却似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鞠清思在京城办事，从不带下人一起。
下人不知道主人在京城与哪些人相熟交好，眼看自己在京城一抹两眼黑，银子也花光了，连马车、行李都当了，再捱不下去，只好赶回老家报信去了。
那晚没杀得成那“贼人”，王不惊和刘小五也没上当把那“贼人”放了，渠雀德知道自己的盘算落空，又不愿把到手的三千两银票交出去。
正巧，那晚值夜的胥吏是与渠雀德往日交好、来自一个郡的乡党。
待王、刘二人把鞠清思押进大牢离开后，渠雀德便找到那个胥吏，把鞠清思的入狱登记记录毁掉了。
按照渠雀德的打算，那“贼人”一看就是享福惯了的，身子骨不怎么结实，如果授意同牢的牢头痛打几顿，再饿一饿、冻一冻，他还哪里受得住？
倘若还死不了，再花一包药就能让他魂归九天。
大康牢狱中每年这样悄无声息死去的犯人不知几多，谁会关心他这样一个没有记录的外乡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渠雀德近日一直忙于镇四海票号库房被盗案，尚未来得及下手。
鞠清思被关进刑部大牢后，多次向看守牢房的衙役喊冤。
但衙役们见多了喊冤的犯人，鞠清思身上又没钱打点他们，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这样，渠雀德无暇顾及，下人无法搭救，衙役视而不见，鞠清思便一直被关在刑部大牢。
也该鞠清思大难不死。
这日，王不惊和刘小五到壮班报到，照例要到所有的监室熟悉一番，被鞠清思看见了。
鞠清思心知出大牢唯一的希望来了，拖着已经被折磨掉半条命的身子，用尽全身气力喊住“大救星”。
“王不惊！刘小五！王爷！刘爷！留步！留步！”
王不惊听到声响，扭头看见鞠清思，奇道：“你怎么还关在这儿？”
鞠清思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不审不问。您老知道小人是被冤枉的。求求二位官爷救我！我家在太乙郡经商，出去后一定重谢您二位！”
王不惊听得他说“不审不问”，立马就明白是渠雀德背地搞鬼，但自己不可能过问捕班和提审司的事。
转念，心里有了计较，说道：“我知道了，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我自会想法子帮你。”说罢，也不再废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官爷！小人日后必有重谢！官爷！必有重谢！”鞠清思冲王不惊的背影喊到，“重谢”二字喊得格外响亮。
为此，才有王不惊对文里焌提及“镇四海票号库房被盗案抓了一个贼人”的话。
镇四海票号自从通化门的库房被盗后，近来，在京城和各郡的库房又陆续发生了多起被盗案件，被盗银两从几百两到几千两不等。
金额不大，性质却很恶劣，导致大康国中关于镇四海票号的各种流言四起。
有的说镇氏家族内讧，盗窃案是家贼干的。
有的说镇四海各地票号被盗一空，已经没钱了。
有的说镇四海票号快不行了，朝廷不给他们当靠山了。
镇铭锏向元老院和刑部施压，带着自家票号和其它票号的一帮东家和掌柜，每天都到诸葛一我官邸和刑部现场督办。
诸葛一我召集刑部、理事府、鉴查府、京兆府等有关府衙连日商议，决定诸案合并，由项柱庭亲自牵头，各府衙抽调相关属员到刑部合署办案，全力查办此案。
文里焌到镇四海票号在京城和附近三个被盗库房亲自查看之后，结合被盗情形和库房戒备等方面分析，认定作案的应是元力修为极高的高手。
就在王不惊说了渠雀德带队抓人之事的次日，文里焌便把渠雀德叫去核实。
渠雀德没想到文里焌这么快就亲自过问，谎称侦办过程中，看到那“贼人”成日在镇四海票号库房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悠，就先抓了起来，正在查实。
文里焌提审那“贼人”，简单问了几句，已然明了所谓“贼人”，是渠雀德为了交差胡乱抓来的替罪羊，就把“贼人”放了。
对于其中的是非曲直，身为在刑部当差多年的老廷尉，文里焌也猜到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