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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承 5 连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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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信箱,红源会社备用数据库,日。第三天。
  一段段轰隆隆的响声有规律地驶过又隆隆隆地远去,意识里的车厢越来越清晰,好像是哪个傍晚放学的路上坐着列车不知不觉睡过了站,惺忪中有种陌生的感觉。
  “你醒啦?”
  昕揉了揉眼睛,刚才不知倒在拾二的肩膀上睡了多久,脖子的肌肉酸酸的,像被吊着勒断过一样。她揉着脖子,颈上一圈皮肤挨着手指火辣辣地疼。
  “我这是死还是没死?”
  “你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飘起来?”拾二问。
  昕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
  这倒也不一定,兴许只是没死透,要是她们都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指不定还是受重力约束没法飘。
  她刚醒,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嘟着嘴朝刘海吹了口气,睫毛上的发丝吹开,露出粉色的眼睛来。
  拾二盯着昕脖子上那圈红红的印子。
  “疼不疼。”
  “是有点疼。”昕说。
  “那我们就记住了,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嘎了,知道了吗?”
  “教小孩子呢,明明就是你先不顾生死要解谜,”昕皱着眉头戳了戳拾二。“而且你说的这里死了也没生命危险的。”
  昕检查过狮子的尸体,狮子的脖子上有勒痕,但死于中毒。她其实不太确定吊上去之后会不会通关或者会不会死,但那时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让她多想了。
  拾二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昕。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不善良了?”
  “善良那是优点,缺点是善良里透着一种清澈的愚蠢,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上次把自己关仓库里跟人间兵器吹胡子瞪眼,这次直接把自己吊死,你能活到这么大还真不容易。——哎哟,”
  昕气势不足嘴又没拾二碎,一气之下朝着拾二就踩了一脚。
  “那我们商量好,以后慷慨赴死这种事上咱们就别卷了,首先保护好自己,好吗?”
  她假装摸昕的头,趁机呼啦呼啦把她的头发给弄乱,惹得昕吃了一嘴的头发。
  “烦死了。”
  “哈哈,这是算报你踩我那脚的仇,你不能再打我了。”
  “幼稚。”昕还嘟着嘴,重新把头发理到耳后。“后来发生了什么啊?”
  “解谜成功之后就突然就联系不到你,当时我就知道你可能出事了。还好后面的解谜都不难,我很快就到了你的这节车厢。”
  拾二指了指头顶上那根拧断的通信线,铜芯被拉出绝缘层老长,外被断口处因撕裂而撑得发白。
  “多亏你长得胖,把这根线给拽断了。不然的话你可就真成鬼了,还是个讨厌鬼。”
  “我哪有胖!”
  “但你个子也不高呀,你不胖那绳子怎么断的?”
  “你才是讨厌鬼,不跟你说了。那现在呢,我们已经失败了吗?”
  她看着头顶的时钟,时钟停在了罗马数字III处,那急促聒噪的秒针也没了声响。
  “这倒没有,但比失败还糟。”拾二摊了摊手,“不知道你发现没,你晕倒的时候在正数第三节车厢,但现在不论前面还是后面,这趟火车都看不到头。”
  “诶?”
  昕打开一扇扇车门。像俄罗斯套娃一般,车门背后还是车厢,无穷无尽的车厢,仿佛走到了两面镜子之间,镜间的房间无数次投影重叠,无边无际。
  她坐回拾二旁边,试着把头探出窗户。火车依然噗嗤噗嗤地开着,但这列火车变得好长好长,长到融入黑夜,长到没有目不能及。
  “可能是疯丫头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倒计时停了、火车还变成了无限循环的样子。除了自杀能试的我都试了,既解不出谜题,也出不去。”
  “死了就能出去吗?”
  “原则上是,但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老办法管不管用。就打算等你醒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我有点怕死,万一死了也没出去那就可怕了,能不死还是不死吧。”
  拾二上手拦了拦,生怕一个想不开昕直接从窗台跳了出去。
  “嘿嘿。”
  “干嘛,又在想什么主意?”
  昕一脸坏笑的凑过来,露出奸计得逞的样子。
  “我们困在这里的话,现在是不是很有时间?”
  “可以这么说,说不定能过一辈子。”拾二说。
  “你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你只有求我帮你对不对?”
  “怎么,出场费打算提个价?”
  昕一只脚跪在窗旁的椅子上正对着拾二,脸上写满了期待。
  “上一关你答应了我要讲你关于喜欢的小心思吧?”
  “惦记着这事呢。”
  “那当然,现在我是关键,不给我讲我可不帮了。”
  拾二挠了挠脑子,发根噌噌地冒冷汗,可低下眼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瞳仁,瞳仁里那如同晨曦般骄傲的粉色太过柔软,让她不舍拒绝。
  “没关系,我等你酝酿酝酿。”昕说。
  “其实我大概……还是喜欢男生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时感觉像是在拒绝另一个人的告白,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双让她变得脆弱的眼睛。粉色的瞳孔里没看到失落,却倒映着她的心虚。对面一扇扇车窗和车窗外漆黑的夜景,像一条长长的胶带,把她记忆里那些狭长的片段交织放映。
  “我打架的招数最开始是我拳馆师父教的,可是后来他死了,我也就没地方呆了。那段时间我其实挺无家可归的,搞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活着,感觉就是个没人要的游魂,没有想法也没有目的。
  “然后我就去了粉红帮,大姐把我安排去了一家酒吧做接待员。”
  拾二看了一眼昕,昕太过一尘不染,她不知道该不该讲这些。
  “我第一次接待的是一个男生,那天姐妹借了我条亮片的吊带裙子,涂的口红特别粘牙。呃……我也忘了具体是怎么回事了,当时有些离谱,就我和他到了酒店,但我们没做别的,在酒店里打了一架。”
  拾二又瞥了一眼昕,补充道。
  “不是比喻,是真打。”
  水床被打破了,当时湿了一地。她俩互看着对方那张滑稽的脸都笑了,然后男生点起一根烟抽了口,又拿给她抽,那种燥热吸入肺里,冥冥之中两人产生了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
  “不愧是你。”
  昕用手撑着头,一脸认真地回应着她。
  “哪有,我像那么凶的人么?”
  刚否认完,拾二的话又怂了,她确实有点凶。
  “嗯…就我把他按在地上揍的时候……那男生突然笑了,笑得很开朗很阳光的那种。然后他突然说他叫小桀,是这里的不良人,这片区域的治安是他们在管。
  “粉红帮的工作不多,靠着帮衬治安钱能稍微多一点。他说我身手那么好,要不然加入他们,反正我也不是干别的的料。我想也是,然后他就带我认识了老儒,老儒是个一百来岁的老大爷,但人特精神,九龙区和孔庙区的破事都归他管……”
  她本还打算讲两句,突然意识到自己偏题了,男生的模样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其实当时对这个男孩儿印象不算深,但他吧就是那种特别会撩的性格……哦对,跟你有点像。”
  “啊?”
  “——然后吧,又特别开朗,皮肤黑黑的,我这人吧没啥爱好,就喜欢看那种棕色美好的肉体,就有点戳我的X癖。而且那时你懂的,青春期,最信任的人又刚死,流离失所什么的,简直把debuff都叠满了。”
  昕冷不丁地突然被提起,但拾二又冷不丁地把故事继续了下去。
  “有一次出任务,我认出那个人是我师父的仇家,我不知道我师父是不是他杀的,但我所有的情绪都告诉我,他反正不是好人,杀了他,就给我师父报仇了。
  “我一脚把他踹在椅子上,就这样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脸上,打歪了他的鼻梁,打碎了他的眼窝,打掉了他的牙齿,鲜血溅得我满脸都是,可正在我准备了结他生命的那一下,我听到了一声叫爸爸的声音。”
  拾二的眼眶有些红,她尽量不去看昕。
  “我转过头去看,是他只有几岁的小女儿。”
  回忆里那满眼怒火的姑娘突然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叫回了头,镜头拉近,她的眼前是一个慌张怯弱的小女孩,小女孩瑟缩地抱着一只玩具熊,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脸往左转,是满脸狰狞的仇人;脸往右转,是一双无辜弱小的眼睛。那人本来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这时候他冲他女儿大骂,骂她女儿不听话,叫他女儿滚出去。我知道他怕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幕被他女儿看见,但他更怕我把他女儿也杀了,所以他要逼他女儿走。而正在我犹豫的此刻,小桀抱住我把我拖开了。”
  她记得那张满脸是血的脸抱着他女儿匆忙逃走的脸,她记得他女儿那张满脸憎恶怨恨的脸。曾几何时,那个小女孩正是她自己,满脸污血的从家人的尸堆里爬出来。
  拾二把腿伸直,扬起头,突然聊起了一部电影来。
  “导演闲的时候给我看过一部电影,叫《蝙蝠侠大战超人》。那个故事挺扯的,蝙蝠侠都要把超人干掉了,然后超人大喊一声自己妈妈的名字,你猜怎么?结果他俩妈重名,然后一下蝙蝠侠和超人就重归于好共同抗敌了。要是天下所有的妈都叫一个名那岂不是世界就太平了。
  “大家都没看懂,但出乎意料地我看懂了。因为超人喊出自己母亲名字的那个时候,蝙蝠侠突然明白了他正要杀掉的不是一只怪物,而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让他放弃的,是他在超人眼里看到的人性。就像当小女孩喊出爸爸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我差点杀了一个人。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自己。如果他死了,我也就回不来了。”
  “所以你才会特别在乎活着…”
  拾二点点头。
  “我和那些坏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我偷东西、抢劫、绑架人质,也靠出卖自己挣钱,为了钱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如果硬要加一个区别,我希望就只是不杀人而已,没什么别的意义,就是在做错事的时候能告诉自己一句我还没有坏透。”
  或者说,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去思考死亡的意义。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故事依然在继续。
  “那天我就像丢了魂一样,回到休息室之后我一阵后怕,突然觉得原来经受了这么多自己一点都没有长大,原来那时的我还是这么脆弱,我哭了。就在这个时候,小桀坐在我身边,他挑起我的脸,把我按在墙上,
  “然后吧唧……”
  拾二两手那么一拍,做出一个摆烂的姿势。
  “噫~”
  昕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时,他俩竟然亲上了。
  “嗯对,然后我就脑子一热…完蛋了。最可怕的是什么,最可怕的是整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有后续。然后我们继续各干各的事,不过大部分时间是我们俩一起执行任务。
  “结果有一次吧,老儒给我安排了个私活,也不久,大概就外出了两周。那时候老儒那里正好来了个新姑娘。那姑娘叫蹦蹦,平时就穿着个白背心,肌肉扎实胸又挺,还会玩滑板,就那种很hiphop的感觉。说实话我看着都觉得酷爆了。
  “等我回来,结果他俩就好上了。”
  说到这里,拾二打了个哈哈,莫名其妙被偷了家,难免有些尴尬。
  她至今也不知道小桀为什么会突然吻她,或许是她湛蓝色的眸子如水晶般破碎得太美,或许是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反而脆弱得太过柔软,又或许只是一个下意识的怜悯,但那个吻却恰如其分地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衔走了她的心,害的她魂不守舍了好一阵子。
  “抱抱拾二。”
  “就那时我突然又懂了,你说吧,我跟小桀搭档的时间也不算短,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虽然也有点亲昵,其实没真在一起过。但我就离开了那么一会他就跟更酷的姑娘好上了,虽然想着蛮难过的,但本质来讲我们之间就是差点吧。”
  “拾二,我发现你个问题。”昕说。
  “说呗。”
  “你的感情都是不懂去拒绝,却又不会去回应,总是在身边空着一个位置却又不去挑明让谁来填补。那不就是不清不楚,无疾而终么。”
  “嗯……难得听你总结得这么到位,”拾二点点头,“那我得改改。”
  “后来呢,后来怎么办?”
  拾二长吐了口气,有些故作轻松。
  “后来我跟老儒商量,不去出任务了,还是好好管粉红帮的地盘,然后当了酒吧街的打手,认识了小紫、黑天鹅什么什么的,逐渐安顿了下来。然后就是小紫心脏受伤,安宁的日子一下就过不下去了,我跑大楼里来偷心脏,就这么回事~”
  昕又凑了过来,凑得很近。每次这样拾二都总觉得昕要亲她,但每次都只是跟她聊聊天而已,那种到嘴的樱桃挠得她心痒,想躲又不愿躲的冲动惹得她心脏咚咚直跳。
  “那你还会想那个小桀吗?”
  “会想到。其实后来也仔细想过,也不算喜欢他吧。只是毕竟被偷了吻,心里总有个坎一直没过去。”她偷看了一眼昕的唇,“明明日子过得挺充实的,但一顿瞎想的话心里还是会空落落的,像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卧槽!
  她心里暗骂一声。或许是昕总是喜欢跟人靠那么近,反而让她放松了警觉。
  当昕柔软的嘴咬上拾二的唇时,那种怯场的羞红从拾二的耳根一直红遍了她整个脸颊。对方潮湿的呼吸扑在脸上,带着好闻的香味像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吮吸咬下。她本想佯装镇定,但漫山熟透的红叶已经剥开了她的心思,把她的柔软与痴迷暴露。
  小巧的嘴唇轻轻离开,带着一丝逞能的坏笑。
  “哼,你也别想多,我就是想安慰安慰你。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想他了。”
  她的舌头舔了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感觉好像看见遍野结满了橘子,那种橙红色的味道挥散不去。她明白,自己被这小妮子给拿捏了。
  “好家伙,你也太会了吧。简直不枉小绿茶这个绰号。”
  昕跳起身,漫不经心地朝前面走去。
  “走啦走啦,聊够了就该做正事了。反正你也说了,要是我们过不了的话这些也就全忘了。到时候你可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也是,”
  拾二耸耸肩,起身跟了上去,
  “不过,我舍不得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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