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陌生的江湖

　　“公子，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易安见原随云陷入沉默后，又立即着急的问起来。
　　“是，暂时都想不起来。”借尸还魂，这具身体的魂魄都换了，原随云自然不会知道或记得楚云凡以前的人生。不过他想了下，并没把话说的太绝对，随后接道：“不知休息一晚，是否能恢复些？”
　　如果他真的已借尸还魂到了现在这个楚云凡身上，那他原本的身体应该已不复存在，而原身多年来修炼的一身武艺恐怕也是随着原身付诸东流。
　　当然，他的记忆还在，原本修炼过的所有武艺以及自己此前的人生经历也全都记得。但武功并不是修炼在记忆里的，而是修炼在身体上。力量、速度、反应以及最为主要的内力，这些都需要身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长久练习。并不是背熟了一本武功秘笈，记熟了所有招式就等于练成一门武功。
　　楚云凡这具身体并不曾修炼过他前世所会的那些武功，自然不可能让他在借尸还魂后就完整继承。不过他的记忆既然都在，并未有缺失，那他前世修炼过的武功，精通的三十三门绝技都可以重新修炼起来。而且因为他前世已经练过，再次练起来也会很快，某些前世修炼时走过的弯路这次就可完美避过，进境会更快。
　　但无论他重新修炼的速度有多快，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武功一道虽然很讲究天分、资质与悟性，但大部分还是需要靠勤学苦练。再是天才之辈，哪怕看一眼就会，练一遍就通，也仍然需要不断练习，把这招练成身体记忆，练成本能反应。如此才能在临战之际迅速应变，几乎不需思索，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应对。
　　高手对决，情况瞬息万变，有时可能斗上百招、千招也不分胜负，但有时则可能刹那间就分出生死。如果在生死对决的一瞬间你还想着该如何应变、要出哪招，那就已然慢了一步。
　　江湖上神功秘技层出不穷，这其中当然也有速成的，不过能够速成的大多是剑走偏锋的邪门武功。而且即便再是速成的武功，也不可能在一时半刻间就瞬间练成。
　　所以原随云眼下虽重新活了过来，却也暂时属于武功全失，前世的一身武艺并无法瞬间继承。不过原本的楚云凡也有练武，原随云刚才暗自默察，还是发现这具身体里有些内力存在的。不过这点儿内力与修为在他眼里看来就浅薄得很了，尤其对比他前世的那一身惊人艺业，简直是不值一提、不堪一击。
　　眼下这具身体的实力，以原随云判断，很可能还不如其贴身护卫易安。也因此，原随云这才对易安说得委婉一些，留有余地，他眼下需要先稳住易安。不能让这个很可能最熟悉楚云凡的人怀疑他已不是楚云凡，不然若动起手来，吃亏的很可能是自己。
　　而且他眼下孤身一人在此，而易安本就是这具身体的下属，只要他自己掩藏好不暴露，易安自然会全力帮他，是他眼下最大的助力。现在他的实力无法迅速恢复，前世的所有武功也无法一蹴而就，自然需要有外力相助，这也是他需要稳住易安的理由之一。
　　听原随云这般说，易安忽然双眼一亮，生起希望地道：“公子说得是，我以前好像也曾听人提起过，说离魂症大多是暂时的，只要好生休息调养，就能恢复过来。”
　　原随云点头道：“若能恢复，那是最好。”稍作一顿，接道：“便是不能恢复，也不打紧。你是我的贴身侍卫，又从小随我一起长大，应该是对我最熟悉的人。我的所有事你应该都知道，只要你把以前的事讲给我，又能在身边随时提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公子这般一说，倒也确实是。我从小随你一起长大，确实是最熟悉你的人。”易安说罢后，随后却又稍有些古怪与别有用意地道，“不过有些事，属下也是不知道的，只有您最清楚！”
　　“什么事？”原随云有些不太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与话里的意思，立即好奇问道。他前世是个瞎子，哪懂得会分辨人的表情，更别说眼下易安的表情也颇有些隐晦。
　　“这个……”易安转头左右瞄了眼，确认附近暂时无人后，这才稍有些难为情地笑道，“您可是有南都城第一风流才子之称的，红颜知己众多，有些也是属下不清楚的。”
　　“哦？”原随云嘴角不禁勾起丝笑意，想不到这楚云凡还有这般名头与嗜好。
　　这点倒是跟其本家楚留香挺像，难道姓楚的都风流成性？
　　楚留香偷东西的本事独一无二，在江湖上搏得了“盗帅”之名。但楚留香偷女人心的本事，却比他偷东西的本领更大。
　　盗帅销魂香，悄悄断人肠。
　　江湖上流传的这句话，是指见过楚留香的女人，大多会为楚留香销魂，对楚留香相思断肠。
　　可笑竟然会有人以为这句诗里的“销魂香”，是指楚留香所拥有的一种独门毒药。堂堂楚香帅，自入江湖起便从未主动杀过一人，又岂会用毒？
　　薛笑人可能是装疯卖傻太多年，真的痴傻了，竟能被楚留香这句话所骗，败在楚留香手里当真是半点不冤。
　　想起楚留香，原随云不禁立即心中一动，开口问易安道：“你可听说过楚留香？”
　　他此时还隐约察觉了另外一个不对，那就是眼下这个江湖，似乎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江湖，因为易安之前提起过的无论鳌龙岛，还是南都城，他都全未听说过。
　　所以他现在才有此一问，以作试探，不过他同时也很想知道楚留香的下落。如果楚留香还身在江湖，待他实力恢复到全盛，一定会去找这位强盗中的大元帅好好算算自己前世的账。
　　“楚留香？”易安一听这名字，不由立即一脸茫然，不过随后则有些想到什么地面上喜道，“莫不是我楚家的哪位先祖？公子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听罢易安这话，原随云不禁黯然一叹，神情中颇为失落与寂寞。果然，这是一个陌生的江湖，一个没有楚留香的江湖。少了楚留香这样的对手，他一时间感觉似乎重活一世都有些没意义了。
　　在他前世与楚留香正式相遇之时，楚留香早已是响誉江湖、名满天下的盗帅，闯荡江湖已有十余载，在许多人口中已是一个传奇。
　　楚留香若还在江湖，这天下又哪会有人没听说过楚香帅的大名。就算楚留香已退隐江湖，甚至故去十余载乃至百年，这样的传奇人物在后辈武林中也会有人不断提起，成为代代相传的传说。
　　所以这里也很可能是一个楚留香尚未出生或未踏足的江湖，但若真是如此，他这借尸还魂岂非还提前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据他所听闻过的借尸还魂故事与传说，都是当时发生的，谁死了魂魄未散会立即就近还魂到一个刚死之人的尸身上，哪有可能提前几十年的？
　　若是退后十几年、几十年，那还有可能，不过那几乎等同于是投胎转世，属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提前十几年、几十年的话，简直是离奇。
　　不过是否如此，还需他慢慢佐证。楚留香未踏足或未出生前的江湖，他也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说别的，他原家的无争山庄就已传承数百年，而且武林第一世家的名头也已传承数百年，这就是活生生的历史佐证。
　　想到此处，原随云又立即向易安问道：“那你可听说过山西原家的无争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