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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壮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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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熊大火已经将神庙完全吞没,神庙仅剩的几根柱子和横梁搭建的框架在橙红色的烈火中若隐若现。大火烤焦了神庙周围的荒草,在山风的鼓吹下夹杂着木材毕毕剥剥的爆裂声发出尖利而粗糙的啸叫。火焰卷起的气流将神庙的灰烬托向高空,狂妄地在黑夜中肆意抛洒。李家良站在大火前,全然感受不到大火的热辐射带来的灼烧感,他木讷地看着大火,右手的大拇指一下一下机械地搓着紧紧攥在手里的打火机。
  “李家良你这个王八蛋!”李家良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骂。他转过脸来,大壮双手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大火。久瑶和恩替紧随其后,看到被火烧得所剩无几的神庙时,两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地上。恩替看着眼山脚下的村庄:一团难以名状的黑云已聚集在上空,数不清的白色雾气一样的幽灵在村落之中来回游荡……这哪里是一个曾经有人居住过的村落?这分明是诡谲可怖的阴曹地府的模样。
  “李哥,如果三座神庙都被烧毁了,不但找不到顾全安,就连我们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了,相信我!”恩替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慢慢向李家良靠近。“停下!”此时的李家良忽然严声厉色,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趁李家良说话的功夫,大壮和久瑶分别撤向两侧,悄悄绕到李家良的后面,试图将他按倒在地。正在这时,恩替恍惚间看到李家良身后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恩替正要试图提醒大壮和久瑶,可两人已经冲到了李家良跟前。只见那人影一瞬间变成一团白雾扑向二人,叶久瑶被这团白雾重重地推倒在地晕了过去,同时大壮也被白雾中伸出的一只手捏住喉咙举了起来,而大壮似乎根本看不见这团诡异的白雾,他双手捂住脖子拼命呼吸着,进而惊恐又疑惑地看着自己双脚渐渐离开地面。恩替一边大喊:“李哥快住手!”,一边向大壮跑去,可快靠近大壮时,恩替突然感觉自己全身每一块肌肉像是不听自己使唤了一样僵硬在原地,恩替用尽全力动弹也无济于事。这时李家良转过脸来冷笑着看着恩替,分明没有动嘴巴,却能听到有一个声音对恩替说:“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好朋友。今天你就亲眼看看好朋友是怎么为你死的,让你好好感动一下!”渐渐地大壮闭上了眼睛,双手从脖子上垂落下来,悬在半空的脚也停止了挣扎……恩替拼命呼喊着大壮的名字,可大壮始终没有醒过来。正在此时,刚刚苏醒的久瑶爬了起来,从烧毁的废墟中抽出一根胳膊粗的燃烧着的木棒,对着李家良的后背重重地砸了下去,随着“砰”地一个闷响,木棒被砸得火星四溅,李家良应声倒地,白雾瞬间消散,大壮也随之直挺挺地掉落地面。感觉身体能动的恩替忙爬到大壮跟前,把大壮揽在怀里呼喊着大壮的名字,可面色惨白的大壮已经怎么都摇不醒了。久瑶也不敢相信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大壮此时已一动不动,她挪动着疲惫的步伐靠近大壮,眼泪早已喷涌而出,久瑶难过地问恩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家良为什么要害死大壮呢?”其实久瑶根本看不见刚才的那团白影,加上聚集在心中的悲伤,恩替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只是抬起头来对久瑶说:“害死大壮的不是李家良。”“不是他?”久瑶正疑惑着回头看刚才被自己击倒在地的李家良,却发现李家良又不见了!在久瑶的提醒下,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恩替这才注意到李家良已经悄悄逃跑了。“他一定去村北头的山顶了,那儿有最后一座神庙。久瑶,你快追过去,一定不要让李家良烧了它!”恩替对久瑶说。久瑶也一直搞不清李家良为什么要陆续烧毁那些神庙,但又来不及细问,只是坚定地回了一声:“好的!”便转身就走,恩替又叫住久瑶说:“久瑶,注意安全。”久瑶抹抹眼角的泪水,对恩替点点头。
  此时村子那口石井里,多年积压的填土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翻腾着,一股股烟尘从填土翻腾出的裂缝里喷涌出来,冒出井口。一个声音从石井深处传出来:“烧了它,快烧了它!”这声音像一对生锈的铁片互相摩擦着,粗糙而尖锐地穿透村子上空。
  离北山顶的神庙外十几米的距离,久瑶将趴在地上的李家良死死地按在身下,李家良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两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还在燃烧着的打火机。久瑶将李家良的双手反剪过来,解下靴子上的鞋带将李家良的双手捆得紧紧的。而久瑶背后,那个白色的人影正将双手伸向久瑶……“久瑶!快躲开!”跟过来的恩替看到这个场景,急忙提醒久瑶,可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的隔膜一样,任凭恩替怎么呼喊,久瑶都像是没有注意到旁边恩替的存在一样。情急之下恩替跑到神庙里,抱起供桌上的两尊神像冲到白影前,将神像立在地上,一瞬间那人影惨叫一声再次消失在了黑夜中。恩替蹲在久瑶身旁拍拍她的肩膀,久瑶这才缓过神来问恩替道:“你什么时候追过来的?”恩替为了不让久瑶害怕,只是说了句刚刚到的。“那,大壮他……怎么安置了?”恩替说:“暂时停放在烧毁的神庙废墟旁,找了一些树枝掩盖好了,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带他一起回家。”久瑶咬着下唇,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恩替将两尊神像摆回了神庙的供桌上,目前看来整个村子也只有这座神庙是安全的,于是两人决定就在神庙住下了。此时李家良再次神志不清了起来,为了他的安全,久瑶把他反绑在了神庙的柱子上。进入神庙没多久,恩替的眼睛也再次回到了失明状态,然而这失明的状态倒让恩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久瑶给蜷缩在柱子前的李家良盖好被子,又铺开两个睡袋和恩替躺在供桌前的地上。山脚下的妖风四起,而这神庙就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虽然渺小,却给两人带来了这些天少有的安全感。
  第二天早晨久瑶猛然惊醒,看向靠在旁边柱子上的李家良,李家良低着头下巴抵在胸口上,还在沉沉的睡梦中。久瑶松了一口气,转身看隔壁的睡袋,发现睡袋是空的,恩替不见了!久瑶忙坐了起来,发现恩替的睡袋上面平整地铺放着一张仿佛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张,纸张上用淡蓝的钢笔留下凌乱的字迹,有的地方甚至被笔尖扎透了——这显然是恩替在完全看不到的情况下摸索着写出来的,久瑶端起纸,默默读着上面的文字:
  久瑶:
  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昨晚算是睡了个完整的觉。看到你睡得那么香就没有忍心打扰你。
  这些日子的发生的各种波云诡谲的事情让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件一件出乎意料、惊心动魄,让我觉得时间竟然会如此漫长,生活竟然会如此奇妙。这一切幸而有你和大壮这样的好朋友陪伴,才让我不觉得孤独和恐惧,这几天的精彩胜过我曾经的所有日子,谢谢你们!
  然而事情还没有解决,一件极其危急的事情犹如一把利剑悬在我们头上、也悬在镇子里所有后人头上。我不能让曾经悲惨的故事再次发生,更不能让大壮白白离开我们。正因如此,我决定再进一次村子,搞清楚村子里的所有事情,然后解决它。我刚才试过,我的眼睛一靠近村子就慢慢看得见了,不过久瑶你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从昨晚的情形看,那些鬼魅不敢靠近神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待在庙里看好李家良,相信李家良的问题马上就可以有答案了。
  最后,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张恩替
  12月16日,晨
  读过恩替的留言后,久瑶轻轻将信纸抚在胸口,祈祷恩替能平安归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了好几下,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紧接着转过身来打开背包,默默地为李家良准备早晨的食物。
  狭窄的街道上,张恩替的脚步孤独地在石板上发出哒哒踩踏声。街道中一切的景象都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第一次进,只会在出现鬼魂的时候偶尔看得见,而这次是自从儿时那诡异的夜晚之后第一次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看见东西。恩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两座神庙的烧毁瞬间变成了至阴之地,即使在白天依然有鬼魂飘荡。果然没走几步,恩替看到一个老妇蹲在自家门口,两只手不停地搓着手上的玉米,搓下的玉米粒都已经在脚下堆积如山了,她还是没有停下来。当恩替走过她身旁,她抬起头,深陷的眼眶空洞地盯着恩替,嘴角露出难以名状的邪魅的笑容。她将手中的玉米伸向恩替,另一只手摊出掌心,仿佛要用自己的玉米和恩替交换什么。恩替忙倒退几步,回头却看见一个屠夫模样的鬼魂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只手拎着刀,另一只手提着羊头,那羊头慵懒地蠕动着嘴巴,仿佛正在咀嚼反刍的草料。恩替闪身躲开屠夫落荒而逃,可没跑几步又发现一个身着红袄的少妇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轻声哼着摇篮曲,婴儿在她怀里哭泣着,当恩替经过他们时,那婴儿的哭声停止了,恩替分明看到婴儿从襁褓中探出黑紫色的脑袋,血红色的如同嵌着玛瑙的眼睛盯着恩替,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恩替闭上眼睛低着头掠过一个又一个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魂,他分明听到鬼魂如同生前的谈话声、呼喊声,也分明感觉到一个个冰冷的身体拂过他的肩膀、拂过他的胳膊还有脸颊。然而一瞬间他又觉得四周无比安静、静得让人觉得后背发凉,于是他停下脚步,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了,整个村子空荡荡的又剩下他一个人,疲惫的恩替一屁股坐在地上,想想如果是普通人走在这样的村子也许只能看到北方世界宁静的冬日风光,而自己平时什么也看不见,能看见的时候周围却尽是鬼魅。身处相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看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境,那么抛开每个人不同的视角,这个世界的本源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恩替忽然想通了什么——赵德武讲述的故事只是他自己所看到的,而他所看到的就是事实吗?
  回忆当初吸引自己过来的,除了李家良要找的顾全安,还有出现在互联网、并巧合地出现在李家良照相机中的那几张照片以及照片中那几张似曾相识的脸。如果冥冥之中真有什么想让自己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那么那几张照片不就是它给出的线索吗?恩替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凭借几天前耳朵听到的线路记忆,再次向照片指引的地方走去。
  恩替先来到几天前停放那口棺材和屋里摆放着照片衣柜的院子,刚踏进院门,一阵阴冷的寒风从恩替的背后掠过飘向院子,形成一股小小的旋风卷起落叶和尘土,在院子中间转了几圈又缓缓散去。恩替道院子里,那个破旧的太师椅依旧摆放在堂屋门口,正对着院子。恩替又回头看看墙角的那对杂物下,那露出一角的棺材。忽然恩替感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他回过头来惊了一跳!刚才空荡荡的太师椅上,一个满脸白须、穿着灰土布棉袍、头戴破旧瓜皮帽的老人正坐在上面,铁青的脸枯瘦而冷峻。恩替颤抖着声音问道:“您是……贺……敬年的祖父吗?”只见那老人僵硬地抬起手,慢慢指向掩埋着棺材的那堆杂物。恩替再次来到墙角,扒开那堆杂物,破旧而鲜红的棺材在他面前展露无遗,他回头再次望向老人时,老人已经不见了,门口依旧孤零零地摆放着那个太师椅。恩替转脸看向棺材,这棺材依旧和之前见到的时候没有两样,只是想起赵德武讲的故事,让这口棺材看起来更加让人毛骨悚然。不自觉间,恩替将手伸向棺材盖上那一道道被手指抓破的沾着血的痕迹——忽然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吸进了一个幽深的隧道,当停下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左右上下都紧紧地挤压着自己,他努力地挣扎着,却连起身都做不到,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刚才触摸棺材盖的手指一直触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块木板,他忙将手指拿开,眼前一亮,自己依旧站在院子墙角的棺材前……刚才经历了什么?恩替奇怪地看着手指,又看看棺材,但一股莫名其妙的好奇心驱使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将手指又触在了棺盖上。
  还是和刚才一样,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感让自己一动都不能动,恩替这才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正躺在那口棺材里。他用力将自己的身体向四面舒展,试着想撑开棺材,可棺材除了发出一点点“吱吱”的响声外毫无动静。恩替想再次离开这里,于是将手从棺盖上移开,可意外的是刚才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自己仍旧躺在这里。恩替慌张地想办法想要逃离这里,他用双手猛烈地砸击着棺材的四壁,用脚使劲踹着棺材的底板,可棺材只用沉闷的“咚咚”声回应着自己,恩替有些急了,他一边用手捶打着棺盖,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有人吗?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啊……”而棺材外寂静一片,听不到任何响应。不知挣扎了多长时间,恩替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用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压着一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他知道长时间待在棺材里一定是缺氧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敲击着棺材,更加大声地呼救着,依旧听不到任何回应。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此时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孤独感向恩替袭来,恩替突然变得狂躁不安,他不甘心地用手指使劲抓挠着紧紧压着自己的棺盖,仿佛这样可以撕开坚硬的木头,为自己争取一些氧气进来,他的指甲被棺盖撕扯得脱落下来,一缕缕鲜血从他的手指涌出,把棺盖划出一道道痕迹……渐渐的,恩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了,他突然感觉到不用呼吸了,一阵巨大的困意向自己袭来让他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轻飘飘地从棺材里浮起来,发现天已经黑了,棺材摆在院子中间,周围布满了白色的布条和纸花,堂屋门口的太师椅依旧摆在那里,屋里摇曳的灯火把太师椅的影子照的七扭八歪的。恩替恍惚地向屋里走去,可发现正屋里什么人都没有,他穿过里屋的门洞,只看见那口深红色的木头衣柜孤独地立在那里,衣柜的门缝吱扭吱扭地越开越大。恩替走到衣柜前,发现那会儿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脖子正悬在衣柜的横梁上,半跪着吊在那里!也许是刚刚挣扎结束,身体还在摆动着一下一下触碰着柜门,把柜门一点一点地碰开了。恩替吓得退了两步坐在了地上,又赶忙起身夺门而逃。可刚到院子,一个年轻人站在棺材前,他的小臂伸向前方,手指扭曲地拧在一起,恩替看看他,又看看棺材前的灵位牌,上面分明写着“贺敬年之位”!恩替试图横着挪动着脚步离开这个院子,可刚移动一下,贺敬年就尖叫着向自己扑了过来……
  张恩替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还在院子的角落,手指按在棺盖的血痕上,他忙收回手来,刚才的画面犹如亲身经历一般。恩替想起来曾经在铁路家属院里见到的那个叫紫虚真人的道士说过的话:“可见心、可见性、可见前事、可见未来……”前事的事自己只在梦里见过,多少有些朦胧和虚无,而刚才发生的一切,是自己主动尝试并且如同亲身经历一般。如果是真的话,这个院子就是贺敬年的家、也是赵德武所说贺敬年死后停灵的地方。贺敬年当年是被活活钉在棺材里的!满怀吃惊的张恩替决计继续沿着那几张照片的线索寻找当年发生的蛛丝马迹。
  恩替穿过几条小胡同,七扭八拐地来到另一处院子。恩替站在院门前,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凭借耳朵的记忆再次确定就是这里——那天发现梳妆台的地方。这个地方和贺敬年的家一样,也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枯黄的杂草没过膝盖,木质家具的残骸七零八落地散在杂草之中。恩替踩着咯吱作响的杂物走到同样用石头砌成的昏暗的房子里,在屋子的墙角,恩替看到了那个梳妆台,梳妆台的边缘一面古朴的铜镜安静地倚在梳妆台靠墙的位置。恩替缓缓地走到梳妆台前抚摸着充满皲裂的桌面,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四周的场景依旧没有变化。恩替屏气凝神,再次闭上眼睛,心中不断想着紫虚真人说的话“见前事、见未来……见前事、见未来……”忽然他听到梳妆台前有人轻声笑着,他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睛——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坐在梳妆台前,她面容清秀,方正而清瘦的脸蛋上一双透亮的杏胡眼弯弯地带着笑,她高兴地翘着和身上的花袄一样鲜红的嘴唇,正对着眼前的铜镜编着脑袋后的两束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姑娘的笑容仿佛透过厚重乌云的一道阳光,把恩替阴郁的心情照亮了不少。恩替站在梳妆台边正看着姑娘出神,他身后用草纸糊的窗户突然发出“嗒嗒嗒”的三下轻轻的敲击声。那姑娘先是羞涩地用手捂住嘴吃吃地笑着,然后起身走到窗户前。恩替下意识地闪身让开。姑娘打开窗户,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胸口的衣兜里还插着一支钢笔的年轻男子正趴在窗户前,他梳着三七开的头发,头发明显用水浸湿过,紧紧地贴在前额上,厚重的眼镜虽然断了一条腿暂时用胶布固定在镜框上,但是镜片却擦得干净明亮,透出他激动欣喜的目光。“敬年,你咋才来呢?我爹妈都去地里好半天了!”姑娘拍了一下男子搭在窗户上的胳膊埋怨道。那男子憨憨地笑着说:“别急嘛月琴,你先听我说……”
  贺敬年和刘月琴!恩替吃惊地看着赵德武口中说的有着血海深仇的两人,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听我说,前段时间市里的矿厂不是招工嘛!听说我被录用了!”贺敬年咧着嘴笑道。
  “啊!真的吗?”而刘月琴的欣喜溢于言表,双手按着窗框,两只脚在地上蹦的老高。
  “这哪儿敢有假?等去矿上上了班,我就回来向你爹提亲,结了婚把你和我爷爷都接到城里去,咱们离开这个一年四季连风都透不进来的山窝子!”贺敬年说着,一只手缓缓地摸到了刘月琴按在窗框的手背上。
  刘月琴忙把手从贺敬年的手中抽回去,噘着嘴娇嗔地说到:“哼!城里那么多漂亮女人,谁知道你进了城后还会忘了我不。”
  贺敬年立刻从窗前直起身来,一只手举过头顶伸出食指来指着天:“我贺敬年要是做啥对不起刘月琴的事情,死了都不得轮回转世!”
  刘月琴赶紧从窗户中欠出身来,伸手轻轻抽了一下贺敬年的嘴巴:“胡说啥呢你!”接着两人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接着院子外面远远飘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月琴,快把案板上的面和一下,我这就回来给你爹做了送地里去!”
  “我娘来了,咱们快跑!”
  “你不给你爹做饭啦?”
  “一天到晚就想着把我嫁到赵村长他们家,依附个有势力的主,我才不管他呢!”接着刘月琴跑到院子里拉着贺敬年的胳膊说:“跟我去北山上的庙里头,我有东西给你看!”恩替看他们跑出去,忙跟出屋来。可刚出房门,只听身后“轰隆隆”一声,一股气流将恩替推倒在地。恩替翻过身来回头看,刚才那座房子已经彻底倒塌了,废墟中传来一声声“哎呦……哎呦……”痛苦的呻吟声,恩替爬起来循声走过去,一个满脸是血的老人被压在一根粗壮的横梁之下,伸出手来望着张恩替祈求地哀嚎道:“救我啊,救我!”恩替想起赵德武说的在家中被横梁砸中的刘月琴的父亲老刘头,忙跪在地上抓住老刘头的手,他感觉他的手冰冷而粗糙,皲裂的皮肤像木头一样摩擦得自己手生疼。突然恩替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在摸一块木头,他睁开眼睛,自己还在那个破旧的梳妆台前,一切还是刚才自己进来时的模样。恩替走到房子的每一件屋子,想用刚才的方法看到更多的场景、了解更多的线索,然而这次无论怎么努力,大脑中都无法再出现以前的画面了。
  张恩替走出院子,竭力思索着刚才的所有看到的事物:贺敬年看起来斯文儒雅,完全不是赵德武口中猥琐又虚伪的样子;还有贺敬年和刘月琴可以那样亲密地在一起私会,后来贺敬年又何必要对刘月琴做出那样的苟且之事呢?相对赵德武的讲述,恩替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要么赵德武对自己撒了谎,要么赵德武本就不是整个事情的参与者,不了解真实情况,这也许就解释了赵德武为什么当年没有遭受意外。
  恩替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自己今天的最后一个目的地——镇压贺敬年的那口井。恩替小心翼翼的穿过那道月亮门来到围着古井的院子,之前来这里的灵遭遇异事件混杂着赵德武的讲述,让恩替觉得这里像一个不能涉足的禁地一样让人胆寒。而空荡荡的院子中间的不是一口井,更像一个随时可以开启并将人灵魂吞噬的坟墓。恩替踏入院子,脚步一深一浅地慢慢靠近那口井,而此时一股一股黑紫色的气体从井口喷涌出来,恩替越是靠近烟尘喷涌地就越浓烈,像在警告恩替不要靠近。恩替整理了一下紧张地情绪,尽可能地平稳语调对着井口道:“贺敬年,来之前我了解了一些这里发生的事情,我能看到过去,但是我看到的和听到的却让我更加疑惑了,我总觉得事情的背后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真相,对吗?”恩替一边说一边走到井边,当离进口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股飘向半空的黑气猛然向下,冲着恩替扑了过来,恩替感觉像是被一辆汽车撞击一般整个身体由外而内震荡着,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般疼痛。恩替被这股黑气扑得双脚离地飞出了小院的月亮门,重重地摔在地上。恩替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此时一个低沉地声音仿佛在对自己耳语一般:“找到真相后你可以活下来。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等再次醒来后,恩替发觉自己的眼睛又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起身摸摸自己的身体,再捏捏自己的耳朵,疼痛让自己确定还没有死。耳边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了自己。
  “恩替,你终于醒过来了!”是叶久瑶的声音,她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牛奶递到恩替手里。
  恩替接过杯子,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忙问道:“今天几号了?”
  “今天……”久瑶看看手表:“十二月十八号,现在是下午六点。昨晚你一直没有回来,我看李哥精神正常一些了,就安顿好他,过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晕倒在了村子里。”
  “我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恩替对久瑶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且告诉久瑶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所谓“时间不多了”也许正暗示至清道长说的十二月二十三日至阴之日马上就到,必须马上回去,说着起身便要出去。
  “你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查呢?”久瑶埋怨地看着恩替,接着又有些哀伤和恐惧地对恩替说:“今早我想去看看大壮,就去你说的暂时停放大壮的神庙废墟那里,可发现大壮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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