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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黑云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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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章说到八卦酒楼的食客陆续结账离开。
  女孩跟东风雨告别道:“这位大哥,我们要赶路了,后会有期!”
  女孩和妇人走后,东风雨虽已吃饱,但还舍不得剩下的,便坐下来继续吃,吃着吃着,心里莫名地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刚才那女孩特别好,比方芳好太多了!细思量又说不出好在哪?其实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好感的话,是可以被对方感知到的,因而东风雨才觉得那女孩好。不知道书友们认不认同这个说法?但东风雨其时连想也没想到的,他只是觉得这感觉好奇怪!
  东风雨环顾一下,食客差不多已走光,只有远远的一桌还有三个人在窃窃私语,时不时还望向他这边,心中好奇,便运功静听。这是他爹娘逼他修炼问诊气功的意外收获,他也凭借这个听力在戍边时多次逃过被伏击。
  便听见那三人中一人低声道:“多好的一个人儿,真是美不可言,可惜了,可惜了!”另一人道:“可惜什么?”“可惜要给十一鹰陪葬咯。”“啊?她便是柴家小郡主呀!”“嘘——,别乱讲!”显见他们说话非常小心谨慎。
  东风雨心道:他们说的柴家小郡主,不会就是刚才这位女小哥吧?
  他想起嫂子就是因为给柴家表妹寄信,才被十一渣发现而遭受凌辱的,心道:若她是柴郡主,多半是接到嫂子的信来的。现如今变故迭起,三侠镇危机四伏,得让她们赶紧回去!于是他急忙多吃几口,只是为了不浪费,然后也顾不得吃饱撑着了,起身便大步赶路,只为了追上刚才那女孩和她杏姨。
  追到三侠镇,也没追上女孩儿和她杏姨。因吃得太饱,又跑了好远的路,肚子难受,只好倚靠一颗大树休息。想着人海茫茫,再难找到她们,便安慰自己道:哪有这样巧的事,她们不会是嫂子亲戚的!突然看到对面的杂货铺有鸡蛋卖,又想起衡山派的莫大小姐来,心道:难道这个恶女人不闹了?
  他哪里知道,这位曾把三侠镇搅得鸡犬不宁的女魔头,刚刚经历过一场危机。
  话说前日衡山派千金莫丽正与狐朋狗友宴饮,进来两个黑袍人,二话不说,将她直接架走。两个黑袍人中若是有一人穿白袍,那便如黑白无常一般无异了。在场的人无一敢说半句话。莫丽被带到一个公子面前,只见这位公子之华贵风采,并不输十一鹰。而比之十一鹰,这位公子更多了些雍容持重,正是女孩心目中的王子气质。公子两旁还站着十几个黑袍客。带她的两个黑袍客一脚将她踢跪在地,然后朝公子躬身行礼,退至旁边站立。
  莫丽没见过这阵势,吓得全身哆嗦,语无伦次地问道:“小妹……哪里不知得罪……公子?”
  那公子仔细打量她一番,问道:“你与鹰老几相好?”见莫丽支吾半天说不清楚,便又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我是十一鹰的兄弟。”
  莫丽听他说是十一鹰的兄弟,快跳出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回去。她长舒了一口气,细声细语道:“小妹与他们兄弟几个都好!”
  “什么?!”公子有些惊讶,上下打量她一番,凑近说道,“凭啥?”
  要说莫丽还真是天生有一套能嗅出男人身上骚气的本事。只需男人靠近,她便会知晓此人是真的正人君子还是假正经。此刻,她已感觉到这位公子散发出的浓郁的男人味里面,夹着厚重的骚味,断定此人一定是个用谦谦外表包裹的酒色尤物,于是一颗忐忑的心稳稳地放回肚子里,给公子抛了个媚眼,示意他摒退左右。这位公子心领神会,摆手叫左右退下。
  莫丽嗲声道:“妹妹的容颜或许不是哥哥见过的最美的一个,但妹妹的的本事肯定是独一无二的。唉,只可惜他们哥几个命薄,还没等妹妹都用上,就都……都……”说着假惺惺地哭起来。她知道,男人都吃她哭。
  果然,那公子一改初时高冷,柔声问道:“你所说的是何本事?”
  莫丽道:“不知公子是否听说过月山秦玉?妹妹是月山秦玉的关门弟子。”
  公子面露喜色,说道:“人说月山秦玉有一手能让阉人回春的本事,不知真假?”
  莫丽娇羞道:“讨厌,哥哥什么都知道。”公子笑道:“还真有啊?”莫丽嗲嗲道:“有是真有,但世间除了小妹,恐怕再无人得我师父真传。”“妙极!”公子十分高兴道,“你可知我今来何事?”
  莫丽道:“妹妹不知。”
  公子道:“我本是来执行家规,将你与我的鹰弟配阴婚的,因好奇心起,才叫人带来瞧瞧……”
  莫丽吓得花容失色,真哭了起来,哀求道:“哥哥救我!”
  公子用手托起她下巴,目露轻佻,说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第二日,莫丽便被放了回去。朋友见了很惊讶,纷纷问是如何从黑袍客手里逃脱的?莫丽只淡淡地回了一句:“黑袍客算个球!”放眼江湖,就算于无人处,也没人敢这么说黑袍客的,丽姐是第一个。她既敢这么说,又毫发无损地回来,那多半是搭上了黑袍社长?真是只要是男人,没有丽姐拿不下的!于是她那些狐朋狗友纷纷欢呼道:“丽姐威武!”
  自此,搭上更大后台的莫丽,乖张得更加不可一世,此为后话,按下不表。只是十一鹰被杀,着实给了她一万点的暴击。一则跟她玩得最开心的十一个玩伴说没就没了;二则杀手连十一鹰都敢杀,她算个屁。万一杀手真的是拿鸡蛋砸她的那人,自己可不就在杀手那挂了号了吗?想到这她浑身不寒而颤,再不敢闹了,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凶手抓到没?
  话说十一鹰遇害的第二日清早,便有樵夫经过,看到满山坡的碎衣骨头与血迹,以为有大虫出没害人,赶紧跑回报官。官府开始以为是寻常百姓入山遭遇猛兽,只简单勘探便清理现场,准备发榜安民。就在清理现场时,有人捡到了一块十一鹰的玉佩,捕快一看此物非凡,不敢怠慢,立即呈报知府。知府一看亦不知何物,便请见多识广的五木庄园裘庄主过来鉴别。裘良才一见玉佩,大惊失色,急问此物从何而来。知府一看事非小可,忙叫查案捕头过来据实禀报。裘良才还未听完捕头禀报,头壳已嗡嗡作响,急不可耐地叫知府赶紧派兵守护现场周全,待他派人再探。
  裘良才回到五木庄园,一面将所有神探都派往燕子岭,一面叫人打探十一鹰踪迹,一面修书急速送往安石家族族长处。
  杨三封也被叫去了现场。由于现场已被破坏不堪,他只得将勘探范围扩大到整个山岭,以至于直到天黑,才姗姗回到五木庄园。此时各路神探俱已交换勘探心得,形成初步结论,正待裘庄主的下一步安排。裘良才见杨三封进来,急问道:“杨大侠有何收获?”
  杨三封道:“在下以为,此案可以和辽使遇害案并案侦破。”
  裘良才道:“杨兄弟是认为并非巫山雨妖所为吗?”
  杨三封点头道:“在下以为,凶手还是杀害辽二使的箭手。”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嘲笑,更有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有人直接说道:“两个箭手,拿两把破箭,就把十一位武林绝顶高手团灭,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嘛!”
  然而裘良才却是如获至宝,为何?原来他五木庄园在此的任务之一,便是侦探巫山雨妖的动静。如今若真是巫山雨妖犯案,而自己却毫无知晓,那便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以杨三封说凶手不是巫山雨妖时,他便如同溺水时遇到救命稻草一般。
  裘良才赶紧道:“三封说来听听。”
  杨三封道:“若说是雨妖,则无法解释现场遗弃的十多支箭。”裘良才颇为失望,心道:我当是有什么重要证据呢。原来,关于这些箭的看法,各路神探已取得初步共识。
  “我来给你解释。”大理寺头牌神捕韦世杰说道,“我们在现场勘察中发现有一个人的踪迹,使用的是雨妖的独门轻功‘穿林打叶’,这足以证明雨妖出现在现场。然而众所周知,鹰少们已练就对付雨妖的功夫,他十一人只要不分开,就算雨妖来了也奈何不得他们。雨妖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必然是请了帮手的。而现场遗弃的这些箭支,正说明是雨妖请的帮手留下的,这些帮手就是一些弓箭手。雨妖正是通过这些箭手,再配合他的雨妖剑法来攻破鹰少们的除妖阵法的。”
  杨三封道:“有证据支撑吗?”
  韦世杰冷笑道:“穿林打叶轻功、箭支,还不算证据吗?那你倒说说不是雨妖的证据。”
  杨三封道:“首先,现场的足迹并非穿林打叶轻功,诸位可能没注意到一个细微的差别,便是这些足印的步点。若是照着这个步点转换为声音的话,雨点慢而凌乱,不似穿林打叶密而有致,这个诸位可以再去仔细辨析。其次,这个足印并不多,不似打斗时使用,而是直入直出,说明此人来时,十一鹰已然遇害。听说现场少了一块玉佩,我猜玉佩一定是被此人拿走了……”
  韦世杰打断道:“足印少是因为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已难以清晰辨认。你居然拿残缺当完整,岂不是犯了以偏概全的大忌?”其他神探顿时哄堂大笑。
  杨三封道:“现场虽被破坏,但这个足印,是踏灌木之顶而入,故而保持得相对完整,在下猜测大概是来人害怕留下脚印的缘故。”
  韦世杰不屑道:“猜测猜测,咱们是在断案还是玩猜谜游戏?”其余人又是一阵冷笑。
  裘良才道:“大家先听杨兄弟说完,再来探讨。”
  杨三封道:“有一个地方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离案发现场二里地外,有一间被烧毁的房屋,起火时间应在昨晚,这不是巧合,因为在房屋附近我又发现了那个草上飞的足印。我问过几个樵夫,有人说此屋原住着一男一女,女人长得非常标致,如仙女一般,竹林外面还有一只人间罕见的怪兽保护,所以他一直以为就是仙人所居。不知道房屋为什么就被烧毁了,以为是王母娘娘来把仙女带回去,再放天火烧的。”
  裘良才问道:“你说的这间屋子跟案情有关吗?”
  杨三封道:“在下觉得一定有关,但目前还缺乏证据,我猜测……”
  “又是猜测。”“拿断案当说书的吗?”在座的神探不失时机地再来一波冷嘲热讽。裘良才喝声“安静”,对杨三封道:“你继续说!”
  杨三封找人要来一张大纸,先在纸上写上“男人”“漂亮妻子”“鹰少”“不速客”几个人物,并在鹰少旁画了个玉佩,又在几个人物之间连上箭头,鹰少箭指漂亮妻子,男人箭指鹰少,不速客先箭指鹰少玉佩,再指男人,然后拿起来向大家说道:“我的推测是,鹰少可能……可能那个……了男人的女人,于是男人杀了鹰少,不速客知道了鹰少的身份,拿了玉佩,去告知男人,于是男人自己烧了房屋逃跑。可以认为,这个不速客和凶手是一伙的。”
  “现今还有谁能将十一位武林绝顶高手杀害?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几位神探又开始交头接耳地鄙视杨三封。裘良才却暗暗高兴,心道:这个推测不无道理,我如今便下令缉拿这一男一女,也算暂时有个交待。若是真如杨三封所言,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如若不是,便给他来个畏罪自杀,再追缉这个“不速客”,只要这人不是巫山雨妖,不但小命可保,庄主之位亦无大碍。
  想毕,裘良才赶在别的神探提出质疑之前说道:“我觉得杨兄弟所言不无道理,然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以一己之力杀鹰少确有些匪夷所思,也缺乏证据支撑。我觉得在这一点上,韦兄弟和诸位的推断更为合理。所以综合各位神探的意见,更为合理的推断是否是,这个男人是个猎户,带着很多猎户,伙同不速之客合力暗算鹰少。因此,应当尽快将这一男一女以及山中猎户通通缉拿归案。管家赶快去叫人将这一男一女的相貌画出来,分发到官府和武林,务必即刻全力缉拿二人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等吩咐完毕,才对几位神探说道:“各位神探以为如何?”
  几位神探都是官场老手,察言观色最是在行,再加上破不破案,与他们关系不大,他们只是给裘庄主站个台而已,少不了有好处费拿,虽对杨三封所言嗤之以鼻,却不能不给裘庄主面子,便纷纷点赞道:“正该如此!”杨三封却大为不安,自己只是一番推测,怎么裘庄主便据此定成铁案了?!这岂不是会冤枉这山中的猎户!于是待要再言,裘庄主却示意他先别说话。
  散会后,杨三封找上裘良才,说道:“庄主明鉴,在下虽然怀疑那男人是凶手,却并没有拿到确凿证据。在下以为,接下来可通过调查此人与辽二使的仇怨,或可查出他的同伙是谁,如此当可真相大白。这山里的猎户,恐怕……恐怕与此案并无关联。”
  裘良才道:“杨兄弟且放心,这些猎户,冤枉不了他们。我五木庄园除了有杨兄弟这样的神探,还有很多密探的。我们早察觉到这些猎户有异样。别的不说,就说弓箭这一条,朝廷是明令禁止的,他们却家家都有,你以为他们真是为了打猎的吗?”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道:“咱们也没有时间去详细调查了,必须要当机立断,否则咱俩便会是那些猎户,你明白吗?”
  裘良才将案情向上密送后,心里便忐忑不安,不知上面是否会认可这个“结论”?若是不认可,他的小命可就要交待了。可要是再延误不报,小命也一样要交待,甚至更惨。谁特么地疯了,连十一鹰都敢杀?
  正当裘良才陷入沉思之时,管家送来绝密信函。裘良才打开看时,既惊又喜。惊的是,上面说殿下今晚将率领黑袍社三侠堂所有高手,亲临三侠镇处置大事,命他全力辅助,并做好保密工作。喜的是,上面并没有因十一鹰遇害而降罪于他,而是另有重用。“此事没有因为少教主遇害而改变,当是最高层直管。到底是什么大事,比十一位少教主的性命更重要?”他又陷入了新的沉思,心道:“黑袍压城城欲摧。三侠镇,你又将吞噬谁?”
  究竟黑袍社派大量黑袍客前来,所为何事?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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