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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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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章说到东风雨听从嫂子建议,准备给莫丽来个布衣之怒,那就还需要一副弓箭。
  第二日清早,东风雨用过嫂子精心准备的早膳,便叫李环一道上山去取弓箭。为何要到山上去取弓箭?原来李环把平时搜集到的弓箭,没有都放家中,而是在山上找个山洞藏起来。
  李环问道:“你射杀狗使的那张弓呢?”东风雨道:“当时怕被人查出来,特别是我那个邻居,要是被他看到就等于被官府看到,所以不敢带着,直接扔水里了。”李环皱着眉头疼惜道:“你真是暴殄天物,那可是一流工匠用上等柘木做的!你近来有些不安分,待会把你那几招也教我一下,省得失传了。”这本是句玩笑话,但此刻在东风雨听来,却是无比真实。他有命案在身,已是朝不保夕,接下来又要面对整个武林的高手,只怕这回不是凶多吉少,而是有凶无吉了。他哪里知道,李环想学他箭法,其实是想找机会掩护他的。美人听说他俩要教授箭法,颇有兴趣,说道:“等我忙完,也上去看看。”
  两人来到山上的人迹罕至处,进到一个小洞里,拖出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放有几张军用弓弩和一些羽箭。东风雨挑了一张弓并二十支羽箭。李环叫道:“你拿这么多箭做甚?要开杀戒吗?”东风雨道:“那女人身边有十多人,得多备些!”
  两人就近选了一块空地。东风雨道:“传说程咬金有三板斧,我的箭法便也只有三招:一为拐子箭,二为连珠箭,三为子母箭。”说着将三种箭法各演示一遍。“好箭!”不知何时,美人嫂子已过来了,她看到东风雨的箭法,心中大为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箭法,若是叫紫云知道了,该有多欢乐!她竖着拇指朝东风雨道,“风雨兄弟果然好箭法!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箭还能这样玩!”
  东风雨憨笑道:“嫂子过奖了,不过是些花架子罢了。”
  美人道:“啥花架子?单你这挽弓之力,你哥哥便赶不上。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说着兴冲冲地回去了。
  李环笑问:“怎么才来又回?你看我兄弟这箭法配不配得上你家表妹嘛!”美人头也不回道:“我还有事。”
  李环对东风雨道:“看来你嫂子还是喜欢花拳绣腿多过咱这箭法啊。”
  东风雨道:“这才是好嫂子嘛,花拳绣腿能强身健体,还能卖艺挣钱,箭法除了杀人啥也没用,你难道想让嫂子去喜欢杀人凶器吗?”“胡说八道,若想杀人,难道拳脚就不能?”
  东风雨笑而不答,继续解说技法要义道:“以哥哥的造诣,拐子箭应不难,能否一击即中,看的是料敌水平。连珠箭讲究前后箭紧连,最好首尾相连,讲究一个快字。子母箭乃是拐子箭与连珠箭合用,以连珠射出,途中合二为一,击敌时一分为二,叫他防不胜防。关窍要紧的地方是后发先至,故而后箭需将弓拉得更满。”
  李环拿过箭来,照东风雨所授技法习射,发现拐子箭确实不难,连珠箭和子母箭却总也射不好。东风雨道:“此两招箭法,若在水下练习,可事半功倍。”李环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我天赋不差,又是一出娘胎便练的箭,咋还看都看不懂你的箭法呢,原来还有如此逆天的习练之法!”
  东风雨道:“我觉得箭法都在其次,箭的飞行时间那么长,最要紧的是料敌机先。”李环道:“没错,你有什么好办法?”东风雨道:“人在出招前,总是气先动,而后肩动,而后才是招式。观气需要习练气功,我因为学医,会一些,我猜嫂子可能也会,你跟嫂子学吧。观肩这个勤加练习便是了。”李环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嫂子会气功呢?”东风雨笑道:“别忘了,我能感觉到气息。”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两人腹中饥饿,便收拾弓箭,开始下山。到半山腰上,远远能望见自家屋子时,李环不由得憧憬起妻子准备的晚餐来。突然间,他发现竟然有好些个男人陆续从屋子里走出,边走边穿衣服。李环大喊一声,拼了命地冲下山去。东风雨不知何故,也紧跟在后跑。进到竹林里,发现貓狮已经被人打得七孔流血,以身殉职。东风雨见状暗叫不妙。
  李环比他先到屋子。他还未进屋时,便听到李环急促叫道:“别进来!去给我把那几个畜生拦住!”
  东风雨虽不知何故,但也知道遇到坏人了,于是二话不说,便去追赶那群不速之客。追到一片灌木丛,终于把那群人追到了。东风雨在背后大喝一声:“站住!”
  他这突然的一声喝,在这深山中似乎也没把那些人给惊到。那些人缓缓回过头,都是年轻的公子哥,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那些公子哥见只有他一人时,表情颇为古怪。
  其中一卷发金毛的人说道:“小子,你一个人就敢劫咱们这么多人,哥几个本来是很佩服你的!要是你长得再帅一点,说话也不那么难听,你今天就撞大运了知道吗?可惜呀,你还是有点恶心到哥几个了,所以只能拿你喂狼咯!听到狼叫了吗,哇呜——”他这一声狼叫学得极像,内力又足,声音在空山之中回响,甚是渗人。另一赤毛的笑道:“老四这是又准备给人上狼刑啦,心情不错呢嘛!”又一白皙脸的道:“他让那贱人给搞爽了呗。”说得几人都淫邪地笑起来。卷发金毛不好气道:“你难道不是?刚才就数你叫得最欢!”
  东风雨听不太懂他们说的啥,只想知道他们干的是啥坏事,便喝道:“我问你们,你们刚才进别人屋子里做甚?”
  卷发金毛贼兮兮笑道:“屋子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呀!哎哥几个说说,屋子里有什么?”“贱人。”另外的人齐声配合,像耍猴一样地哈哈大笑起来,感觉很好玩。一鼻梁有些鹰钩的说道:“这傻帽莫不是那贱人的姘头?要是可就加好玩了。”另一胖子问道:“怎么个好玩呢?”鹰钩鼻道:“你们忘了吗,咱们上次抓的另一个姘头,你们不都想看看把他那玩具咔嚓后会怎么样吗?都怪老四下手狠了,把人先就打死了,搞得没的看,气死人!”卷发金毛指着鹰钩鼻骂道:“你是吃了哪个的奶记性变恁好的,罢了罢了,我这就将功补过吧!”说着拔出短刀,便要提气纵身来取东风雨的命根。东风雨突然觉得有一股恶气骤起,想也没想,抬手就一箭射出。那金毛刚刚提气纵出,冲门穴便中了一箭,全身麻木,动弹不得,但嘴巴尚能喊:“小子敢放暗箭!”话未说完,又有两人接连中箭。原来东风雨见对方人多,一经动手,便连珠箭速射,想尽可能多地先放倒几个。岂料对方反应也十分迅速,前面三人中箭后,余人已迅疾结成剑阵,后面的两箭便被剑阵打掉在地。东风雨暗暗吃惊:这些人好生厉害!莫不是嫂子说的十一鹰?他目光一扫,发现果然是十一个人,心中暗叫糟糕,却并不惧怕,而是更为凝神应对。
  那结成剑阵的八人同样心惊:妈呀,好厉害的箭!
  这一过手,双方都立即视对方为最强对手,不敢丝毫懈怠。阵中的鹰钩鼻问中箭的人道:“老四,老六,老幺,你们怎么样?”卷发金毛痛苦道:“动弹不得,穴道无法冲开,这厮定是杀害沙里魔和风中鬼的,你们小心些!别让他跑了,我定要扒了他的皮!”他口中的沙里魔、风中鬼便是那遇害的辽二使,乃是漠北六叟的两位高徒。他们哥几个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装大尾巴狼破案的,现在凶手就在眼前,抓到就能破案。十一个人虽然只剩八个人能动,但对付一个人,应当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人人都很激动。
  东风雨灵机一动,一箭射向卷发金毛胸口,鹰钩鼻大吃一惊,抢过来救。谁知那箭将到卷发金毛时,突然又拐向剑阵,紧接着又一箭直射稍稍脱离剑阵的鹰钩鼻。原来是子母箭的变招。那鹰钩鼻招式使了一半,无法回防,其他人又被拐子箭干扰,没替他打掉来箭,只听噗的一声,箭透其云门穴。鹰钩鼻惨叫倒地,同样动弹不得。阵中有人喊道:“都别乱动,保持队形!”卷发金毛却被刚才那一箭吓出翔来,哇哇哭叫:“你们救我,快救我!”他生怕东风雨下一箭是不带拐弯的,那小命可就完了,越想越是害怕,裆下不知何时变湿都不知道。他们几兄弟,都是含金出生的,又练成了绝世武功,再凭借家族淫威,从来都是他们定人生死,何曾想过会被别人定生死的事。这打小被外力保护得越好的人,内心越是脆弱,是以极易崩溃。
  只听阵中喝声:“风卷残云。”旋见七人周身剑气汹涌,剑光闪闪,像罩上了一层神光,同时迅疾朝东风雨卷来。电光火石之间,东风雨朝七人各射一箭,七箭随七人剑气流转,逼得七人回撤挡格,虽打掉箭,却人人心惊肉跳,惊魂未定,都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原来刚才每人都遇到了无法挡格的一箭,以为必死无疑,所幸被其它人打掉了。当然自己也打掉其他人的箭,但自己之所以替人档箭,非己所愿,乃是剑阵所设计,习惯成自然。其实他们何尝不想回剑自救,奈何出招半途,无法变招。也不知这剑阵到底靠不靠谱,这一次侥幸防住了,下次谁知道。七人此刻都是一样的心思:再有箭来,先自保最靠谱。于是,这人心散了,阵魂便也丢了。因而七人虽阵型未变,实则已经徒具外形。
  东风雨不知道自己这连珠七箭,已将剑阵攻破,看到七箭皆被打掉,无一射中,十分吃惊,暗叫糟糕:这些人不但功夫高,剑阵更是厉害,自己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外加压箱底的绝招,都没能攻破。更糟的是,他只带了二十支箭,如今已射出一十四支,敌人却还有七个。就算剩下的六支例无虚发,也无济于事了。只要有多一人没被控制住,不但自己小命难保,所有被控制住的人也将被救走,这可如何是好!
  那七人见东风雨目光闪烁,不知乃焦急所致,还道是又要出箭了,便不敢轻举妄动。双方便这么僵持住了,任那老四屁滚尿流地哭喊。哭到烦时,那七人都恨不得东风雨先给他一箭让他永远闭嘴。
  到底是公子哥们不经耗。只听那个白皙脸的悄声说道:“谁带冲天炮没?”赤毛回道:“咱兄弟几时带过那玩意?”白皙脸道:“那你们在这守着,我去叫人!”说着不容商量,足底倒纵,一招漂亮的穿云箭轻功,迅疾从阵后门溜出。其他人其实也早有此想法,奈何没有白皙脸更无耻,捷足先逃,正暗自懊悔。便听邦邦两声,东风雨两支拐子箭射出,从两边绕过剑阵,直取白皙脸要穴。白皙脸挥剑打掉一支,正在此时,脚下被灌木绊了一跤,另一箭便没躲掉,非但没躲掉,更因这一趔趄,使本来非致命的一箭,偏入了要害,白皙脸撕裂的一声惨叫声,叫得其余人心胆俱裂。这是十一鹰人生第一次看到武功天下无敌的自己人被人射杀在眼前,脆弱的内心登时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击溃。六人再无对峙的勇气,纷纷跪下磕头求饶。这一变故大大出乎东风雨的意料。东风雨担心有诈,试着命他们撒剑,转身后退20步。没想到六人真的乖乖照办。东风雨走过去,拾起被打掉的箭,去掉箭镞,给每人补了一箭在穴位上,令他们都不能动弹。
  东风雨兀自想不通,他们明明可以赢的,为何突然间就缴械投降了?这真的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原来,这是公子哥们的家学渊源。他们很小就已经懂得,杀人无所谓,但千万不要被人杀。万一遇到躲不过的危险,千万不要拼命。拼命这种事是下等人才干的。没有什么是钱买不来的,包括命。所以,在东风雨射杀掉白皙脸后,他们全都选择了投降。在他们看来,即便跟对手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可以用钱来解决的。
  因此这些人虽然一扫先前的傲娇,但也还是镇定,并没有哀求饶命,而是对东风雨说道:“你若放了我们,钱要多少都给你!”东风雨道:“放不放你们,要看我大哥,我只是将你们拦住。若是你们没干坏事,我大哥定不会伤害你们。”突然心中有些不安道:若是他们罪不至死,我却将他们的人杀了,这该如何交待?便又问道:“你们刚才进屋子是做了甚坏事?”胖子回道:“我们没做坏事,我们是路过的,碰巧看见老四的娘子,便进去劝她跟我们回去的。”东风雨怒道:“胡说,那是我嫂子!”胖子道:“是是,大侠愿意跟我们做兄弟,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正式认你这个兄弟了,兄弟们都同意吧?”其他人都不住口地说道:“同意,同意!”东风雨一愣,斥道:“谁跟你是兄弟!”
  鹰钩鼻说道:“兄弟,我们是十一鹰,你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求着跟我们做朋友吗?更不要说做我们的兄弟了。”东风雨心道:原来他们真的是十一鹰,功夫果然了得!胖子也说道:“做了我十一鹰的兄弟,江湖都是你的了,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女人都是上赶着找咱们玩的,多漂亮的都有,什么样的都有,只要你想,皇后都能*!”
  东风雨冷笑道:“牛皮吹大了吧,若是如此,怎的还来骚扰良家妇女?”
  卷发金毛叫道:“那贱……那是我媳妇,瞒着我跟人私奔多年,今日叫我遇到了,哥几个便跟过来劝她回心转意的。”
  东风雨道:“你胡说!”他嘴上虽然不愿意相信,心里却也不禁犯嘀咕道:若是真如其所说,倒比我哥还占着些理,我如今不但强行将人控制,还杀其一人,这岂非罪过?他哪里知道,刚才若是他败下阵来,此刻已是生不如死了。
  忽听鹰老六惨叫一声,胸口中了一支箭。究竟发生了何事?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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