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食肉

　　平遥县城外的一片树林中，张业带领的教中骨干已经等候多时，按张角给出的方法，先派出探查情报的几人都陆续返回。
　　得出的情报基本都相同，门卫和巡逻的与往常无二，松懈无比，也无人讨论太平道的事，同时没见到莽虎，这样就省了很多事，天黑关闭城门之前，众人都得以进入了城中。
　　平静一夜，次日正采购铁器的张业突然听到县中捕快正吆喝招募青壮，说这几日会有吃不上饭的流民想骚扰县城，协助守城就是护卫自己，还有赏钱拿，他便加快了采购速度，匆忙回到客栈之中，这明显是起事已经让县令知晓。
　　张业挑选的客栈离城门只有六七百步，窗户还是面向大道的，正好能看到县令布置的义勇招募台，他观察一天下来，估摸报名的人有五百多。
　　这可不妙啊，今日就有五百，明天少说也有三百，这样算下来守城的人就接近千数了。
　　有城墙护卫，人数相差不大，侄子他们强攻应该希望不大了，那只有自己夺门成功才有机会。
　　城墙上站满估计能站一半的守军，剩下的一半在城下，自己的50人怎么可能斗的过，一打十，还有佩刀的，他没有一点信心。
　　想了半宿，张业招集了最为亲近的两人，张江与张猛，告诉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小江，小猛，贤师将这等重要的事交给我们，就算打不过，我也准备一博，不能辜负贤师，你们怎么看。”
　　想的时间虽久，却不代表有用，张业没想出什么靠谱的主意，但他明白，无论如何这夺门之事也要发动，谁让他们已经造反，造反的头头还是自己的亲侄子。
　　“业叔，既然是招募义勇，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说话的是张江。
　　“你的意思是？”
　　“小侄是这样想的，咱们可以把人分成两部，一部分去应召义勇，贤师领大军攻城的时候，咱们去应召的义勇不上城墙，专往城门上靠，等打起来混乱的时候，里应外合一起夺城门。”
　　“小侄想以后也做大老爷，所有愿意带一部分人去应召义勇，等业叔你领人冲门时，我就砍翻几人，制造混乱。”
　　张业是比普通农民聪明一些的人，顿时明了，暗道妙极，他心中此计恐不亚于自己那位侄子的安排，便应诺了。
　　又一日，张角正领兵往王家庄而去，张江也聚集了二十人前去应召义勇。
　　在张角的预计中，王家庄应当要血战一波，可实际上却是兵不血刃的拿下，这样反而让他有些失望，攻城之前让军士见血的想法不能得以展开，只能暗骂一声这个王粮官真是没种。
　　钱带得走，可粮食不能，王家庄有七百多户，与张家庄人口相差不大，但他们靠近县城，更为富庶。
　　现在秋收才刚刚开始一个星期，就在前天，那王粮官已经迫不及待收取了部分税粮，比莽大庆那厮还可恶，现在府中存粮接近了二十石，还有几头大猪，想来是为了几个月后的新春准备。
　　明日便要攻城，张角自然不会小气，分粮是以在张家庄的水准进行的，另外家中青壮每入太平军一人还可以额外在领一份，至于张李两庄出来的人先记帐，打战人人带着一大袋子粮食还怎么打，入城后再补发。
　　粮食派发完毕，军队人数扩充到了850人，加上二叔带领夺门的也才900，实际比预计的少了十分之一，应该是王家庄更富庶一点的原因，见太平到不乱杀人，粮食也够，时间又仓促还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跟随张角造反。
　　决定命运的攻城战，张角其实也没底，只能顺其发展了，攻下万事大吉，攻不下就只能先推平其他庄子积蓄力量了，可后者的风险难以预料，谁知道朝廷的大军什么时候会来讨伐自己。
　　第三位股东提供的猪肉，张角也不会留着给自己补补，立即安排了三才进行宰杀，准备用来犒赏大军，增加士气。
　　天还没亮开，闻着肉香，军民已经到齐，正眼巴巴看着大锅内炖煮的猪肉，让今日张角从以前第一个到场的变成了最后一个。
　　“我太平道以护卫天下苍生，救济苦难者为已任，周天子无道，小鬼猖獗，只有荡平他们，世间才能清平，所有这两锅肉只犒劳即将付出血水的太平军士，本座太平贤师与普通教众一样，观军士而食。”
　　“攻下县城，诛周天子下冶小鬼后，在与教众食新肉。”
　　“未来，在太平道所治之内，将可人人食肉，无一因粮而饿死家中……。”
　　洒洒脱脱上千字的道义宣传结束，站立高处的张角只食一碗粗粥，观众军士食肉，军士无不感动，士气大振。
　　刻意留下的汤汤水水止于锅中，民众哄抢，大军已然出动。
　　城外半里处，还末开打太平军的气势就下降一成，只见那两丈高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守军，隐约间还有持甲者、佩刀者及弓弩手在人群中穿梭，看的张角心中都直打嘀咕，更别说大军了。
　　这时的张角心中都有些后悔了，不是太过害怕，而是猪肉应该在攻城前一刻于此地分食，这样还能降低一下守军士气。
　　三个村中木匠连夜制作的七具梯子抬了出来，张角也不懂指挥，只能在大军前许诺首登城墙赏百银，教中职务升两级，今后统百人队云云。
　　三才、张广、张平带领第一批从张莽之姓招募的太平军为主力，在张角一声令下开始了冲锋。
　　太平军中，装备几乎等于没有，伍长及以上的护胸都是以几个粮官家中搜出的铁锅拆出的铁皮代替，武器为右手菜刀，左手木盾，普通军士好点的是锄头等农具当武器一些木板之物充防具，更多的是穿着薄衣拿着木棍。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二叔能顺利夺门了，避免让军士陷入反复的攻城之中，按太平军的军士素质，张角往大了猜，也就冲三四次，在多队伍就要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