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枪擎天

　　“是你?”王盛兰把七十三斤七两三钱的霸王枪架在西门胜肩膀上。
　　西门胜本已与熊九太爷红杏花交上了手，此时，二人相视颔首，翻身突进打斗的人群当中支援。
　　红旗管的防备自然不会弱。
　　但已经按照袁紫霞的指点在每个重要的关卡制造坍塌障碍后，带刀侍卫竟仍能像蚂蚁般源源不断的涌出，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便也可以解释青龙会为何如此爱钱，专设四月堂加堂下三舵、三十支分坛笼络财源。
　　两界堂主都是总镖头，若是这项下的每一个人都来自各大镖局，那这世间究竟谁是安保，谁又是强盗？
　　西门胜膝盖一弯，很快便侧身稳住了，受力的地点恐怕已是三寸乌青。
　　霸王枪长一丈三尺七寸三分，握在王大小姐纤柔似无骨的手中，却有种举重若轻之意，显得意外的趁手。
　　这显然和日积月累的练习有关，王盛兰只有扛起这杆霸王枪，一枪擎天王万武才不是真的倒下。
　　二人间横亘着这样一件武器，西门胜那内家锦拳和精妙的打穴手法可谓是丝毫使不出。
　　此时正侧身作闪，王大小姐乘胜直追，一枪十三式，刚使出两式。
　　内家以静制动的功法确有过人之处，西门胜在丈外一把抓住了枪头下三寸，反手一托，就欲夺枪。
　　枪在人在！
　　王大小姐当然不会让这霸王枪轻易落入贼人之手。
　　随即，杵枪上翻，身体之力跃然枪上，金莲游刃数步，紧握枪柄，横向重挑。
　　枪头登时刺入西门胜内腕，此时松手已为时过晚，西门胜血染枪头，枪头却还在肉中。
　　王大小姐凌空翻旋一周，再落地时，西门胜的手腕已以可怕的角度弯折下来，鲜肉翻皮跃出，着实可怖。
　　王盛兰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行云流水般使出了余下十一式，而后巧妙变幻枪式出枪。
　　招招式式连贯如流水直下，又如百川汇海无迹可寻，难有破绽。
　　西门胜扭腕接骨，想方设法欲近其身，他中原镖局第一高手之名的确不虚，若是近身作战，两个王大小姐恐也不是其对手。
　　但偏偏是碰上了这杆霸王枪，对面又是性刚脾倔的王万武之女，这出枪的气势可谓是柔中带刚，青出于蓝。
　　七八个回合后，西门胜仍只能招招作防，连上起先肩膀上受的那一丈，此时已被枪杆击中三次，牙缝间已满是鲜血，身体也不如方才轻健了。
　　“可是你杀的我父亲？”王盛兰一边猛烈出枪，一边再次发问。
　　“是百里长青。”西门胜道。
　　“还嘴硬！看枪！”王盛兰紧咬下唇。
　　这一次，西门胜却像是变了个人，或者确切的说是变成了王盛兰本人。
　　他拢共挨了枪杆三下，只有第一下是意外，剩下的两下，都挨在第六式“掀云弄巧”上。
　　这一式他要躲过，实则比其余任何一式都更容易些，所以他偏在此跌倒。
　　苦肉之法，声东击西，以犯求避。
　　他找准了王大小姐一生气就爱咬嘴唇的特点，在他咬唇之际轰然出击。
　　使的却是少林派龙爪擒拿手，王盛兰见他招式已变，下意识以方才击中两次的第六式枪法应对。
　　自然正中西门胜下怀，他掀身一闪，再次握住枪柄，以霸王枪第十一式‘百斩神魂’回敬之。
　　“你就是那个使出五派武功的黑衣人！”王盛兰惊觉。
　　“你嫁祸百里长青，杀了我父亲；又嫁祸邓定侯，让他们决一死战……”
　　她一面飞身猛刺，一面脱出，每一句的结尾都随着招式的变化顿挫用劲。
　　“大宝塔上发射暗器的人也不是归东景，是你！”
　　‘你’字未落，四十三根碎骨流星箭便从西门胜袖口散射而出，令王盛兰避之不及。
　　随后，一个白影从一侧飞身闪入，侧于霸王枪前，飞旋挥剑，挡下十余支暗器。
　　转剑回手，又挡下十余支。
　　插剑旋掌间，余下的二十一根暗箭顺气调转方向，朝着西门胜反射而去。
　　‘嚓嚓’数声，西门胜被二十一根暗箭钉于三丈以外老树之上。
　　王盛兰端紧霸王枪，跃步直冲而上。
　　霸王枪登时穿透西门胜的前胸。
　　此时，带有剧毒的碎骨箭也同时从其四肢缓缓侵入他的身体。
　　只见他逐渐瘫软，从指尖到大臂依次丧失了骨架的支撑，柔如春柳，垂落下来。
　　“我还是……杀了你爹……即便杀了我……也……换不回来……”西门胜嘴角带笑，接着说：“只可惜……你看不懂他画的那副画……杀了我……你就……再也不会懂了……”
　　西门胜呕出了一口漆黑的血，笑着咽了气。
　　王盛兰拔出霸王枪，西门胜随之如纸般滑落。
　　“小心！”白玉京再次跃上，将她推到一边。
　　一连串暗器像烟花一样，从西门胜身上射出，飞入夜空，又噌噌噌插入地表。
　　王盛兰跪坐在地面上，眼泪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流入衣襟，她就那么长久的望着低矮的夜空，不知哪一颗星星在与她对话。
　　“那少年究竟是谁？”午不言在打斗中正巧与熊九太爷背撞，抽空问了一嘴。
　　“不会死的白玉京。”熊九太爷大声道。
　　“白玉京是谁？”
　　熊九太爷一剑挥落方才那个水蜜桃般的小侏儒的头颅，朗声道：
　　“如今的江湖！”
　　几句话的功夫，午不言的对手已抢占了先机。
　　那六十七斤重的拔魂索竟从午不言手中滑落，到了对方手中，不，对方根本没有手。
　　卫天鹰笼气一震，宽大的黑衣从他的身上四分五裂的碎开，散入火焰。
　　火焰就像吃饱了似的，间或高燃了半分。
　　他内着一身比夜还黑的忍者服，袖口紧扎在手腕处。
　　果然没有手，但却不是两团新肉，而是两把带鬼文的短刀，四尺见长，没有刀柄。
　　午不言见状也不去管他那被甩出八丈远的拔魂索了。
　　这老顽童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也可能是一百个：
　　这两把短刀是怎么弄上去的？
　　能弄下来吗？
　　要是不能弄下来，这痨病鬼睡觉咋弄？洗澡咋洗？
　　最后他竟然问出声来：“小子，你拉完屎擦屁股吗？”
　　嗓门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