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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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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拓终于刺出最后一剑。
  最后一剑的意思是完美、完结的一剑。
  达拉布的剑已停下,因为他已认输。
  决战已毕,云水楼里只剩下一半的观战者继续吃饭。
  在水云楼高挂的六串大红灯笼亮起时,楚留香从檐顶飘飞而入,像一片被风吹进来的叶子,轻飘飘落在地面。
  他道:“我有些看明白了,但还不够明白。”
  他看明白了什么?要怎么样才能更明白?
  答案自然还是在方拓身上。
  白小君算定,楚留香准备要跟踪方拓了。她已偷偷瞟向楼下被人群拥簇着的剑侠。
  但楚留香竟然没有去跟踪方拓。
  他站在窗口四下看了看,不知在看什么,竟然就那么任由方拓的踪迹在眼前消失,然后走到大街上慢慢悠悠地逛了起来。
  他仿佛已将方才的“不够明白”抛之脑后了。
  铺着青石板的长街,灯影绰绰,人影绰绰。
  琳琅满目的商品具备着足以吸引过路人多留在街上看两眼的鲜艳精致。
  长安的确比边城繁华得多了。白小君暗叹,像这样的街市,边城攒也攒不出一条来。
  绸缎庄的妇人进进出出,佩环叮当。车马慢行之间,小贩打开笼屉,一股热气喷得他冷意尽消,贵妇人的轿撵不稀罕在这种摊前停下来,只有寻常百姓停下脚步看看,小孩子则驻足在糖人四周不肯离开。
  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值得看,可唯独没有让楚留香能“更明白”的东西。
  白小君一直疑惑着,直到跟着楚留香穿过几家店铺,买了好多东西。
  他买了两壶好酒,四份点心,四样水果,和两盏河灯。
  就算她再迟钝再想不明白,此刻也该明白了。
  他是在买她本来打算去买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她预备给她故去的朋友的,今天是他的三七。
  解开疑团对楚留香来说很重要,但生命对他来说更有价值。
  无论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他都不会忘记纪念消逝的生命。
  楚留香热爱生命,敬重生命。
  生命是如此神奇,如此可贵,一切的价值来自于它,一切的情感起源于它。
  但生命也总是无可奈何,人世间争纷无常,命运有时过于残酷,是非曲直,无从说起。
  楚留香的生命为何如此丰富?是不是因为他对待生命的态度?是不是因为有无数个被他珍视的生命丰富了他的生命?
  楚留香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问过白小君的意见之后决定的,毕竟他并不知道小风的喜好。
  他仿佛已经是小风的朋友了。
  灯在湖面上漂,白小君已经不再哭了,比起最初的几天,她现在几乎算是麻木了。
  她知道有些缘尽了,就要放开,有些缘起了,就要向前走。祭奠之后,她很快恢复了她该有的样子。
  她首先要做一个好徒弟,这样她的未来才能得到更多的保障。
  她跟着楚留香朝上游方向走,问出她刚刚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绕远带我来这里放灯?”
  楚留香道:“因为放过了灯,我们就可以等到人了。”
  “谁?”白小君的眼睛忽然一亮,“方拓?”
  但她又转念一想,道:“他现在应该在庆功才是啊,怎么会来这荒郊野湖呢?”
  楚留香微笑道:“对他来说,有件比庆功更首要的事。那就是要先见过一个人。”
  白小君想了想,道:“铁剑先生!”
  楚留香笑道:“聪明。”
  白小君又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铁剑先生会在这里?”
  “我看见了。”楚留香道,“就在刚刚,在水云楼附近,我看见了一大批铁剑门的弟子一齐往这个方向赶来。”
  “他们有的人手里还提着一些小竹筐和鱼饵。而这附近只有一条湖是适合钓鱼的。”
  白小君恍然,怪不得他一点也不急着追方拓。
  在他们的话音落下不久,他们果然就看见了铁剑先生。
  白小君从没有见过铁剑先生,但她却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
  荒山野湖,本来平平无奇,却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忽然生出一分禅意。
  白小君明明只是远远地看见他的背影,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气势所感染,觉得整个苍穹之下充满了这个人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在一瞬间进入她的四肢百骸。
  楚留香也在看着铁剑先生,与她不同的是,楚留香盯着的是一根鱼线和一枚鱼钩。
  那枚鱼钩没有钩着鱼,鱼线也没有垂入湖中,而是在水面上游曳盘旋。
  钓鱼的人之所以没在钓鱼,是因为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看起来就是那种小山村里最常见的野孩子,又好奇又怯生生的,身上充满了被人欺负过的痕迹。
  “老爷爷,我要那个!”
  常常被人欺负的小孩今天终于扬眉吐气,开心地指使着钓鱼的老头给他钓河面上漂浮的红叶。
  他很懂得欺软怕硬,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跑的又快,自问指使一个只会钓鱼的年迈老头是很容易的事。
  但他也同时知道,被指使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所以他还很懂得软硬兼施,他的嘴很甜。
  几年来,他挨的打越来越少,嘴也变得越来越甜。
  老头笑眯眯地给他钓着,听着小孩子欢欣鼓舞,给他喝彩,像是一个乐享天伦的祖父。
  “还有那个!”
  “那个!那个大!”
  跟着小孩的语声,鱼线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变幻,像飞鸟擒鱼一样将叶子叼起,向空中一扬,它们便不偏不倚地落在孩子手中。
  鱼竿是硬的、鱼线是软的、鱼钩是沉的、湖风是变化不定的,但力从铁剑的手传递到叶子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全部力的运用和变幻都在这只手的掌握之中,且动态精密巧妙,浑如天成。
  楚留香至少从鱼线游曳的变幻中看出了十余种极高妙的剑式,他在心中拿名家剑法与之相对,竟然总落下风,即使这些剑式只不过是这只手随意施就。
  这只手能将极刚强之剑招化入极柔之丝线,将极豪壮之剑路,施于极静之水面,而不改其静。
  天下所有的剑在这根鱼竿面前都已成了小孩子的玩具。
  小孩子不懂这些,他只是欢欢喜喜地捧着叶子看。
  叶子很大,叶柄也粗,他要收集这些叶柄和朋友们比试,他知道以这些叶柄的粗和韧,一定能把他们的叶柄全部拉断。
  于是他开开心心地走了。
  他走了,一直静候在旁的方拓上前一拜,道:“师父。”
  他的手里捧着一枚信物,那是一块宝石,代表着达拉布身份地位的宝石。
  方正侧过脸看了看,淡笑道:“算起来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十样信物了吧?”
  “是。”方拓答,“包括武当在内的七大剑派,已全都有人送出了信物。”
  方正点点头:“一年就已有这样的成就,的确很好。”
  方拓微笑道:“一年虽不算长,但群雄折服于铁剑门之威名却已不是一年两年了。”
  方正随手丢下鱼竿,扶爱徒起身,笑道:“你最近似乎变了,变得嘴甜了许多。”
  他顿了顿,又道:“我听说一个人变得嘴甜的时候,往往某些好运也会跟来的,比如…”
  方拓忽然咳嗽了几声。
  他的嗓子并没有不舒服,但他非咳不可。因为他知道跟在后面的话必定是关于姻缘、成家的。
  方正就像许许多多寻常的父亲一样,期盼着已经成材的孩子能再拥有一个和他般配的伴侣、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可是方拓却心不在此。
  方正只有笑着摇摇头,不再提起方才想说的话。
  “看来今日的确不是钓鱼的好日子。”他道。
  方拓顺着方正的目光看见了楚留香二人。
  他打量了楚留香两次,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些古怪。
  得到方正的示意后,方拓便离开了。
  楚留香也轻声道:“你回去等我。”
  “是。”白小君点点头,也悄声离开。
  铁剑先生的目光虽然摄人,却没有半分尘俗之气。
  若说这双眼睛是一位高僧的眼睛,楚留香也深信不疑。
  实际上,铁剑先生的确久有出世之心。
  他自幼悟性极高,往往触类旁通,对许多玄奥之学可以轻松顿悟。
  如施之于佛,则佛法之成堪令高僧叹服,引以为友;若施之于剑,则独创乾坤,开宗立派。
  但他却唯独在人情世故一类事上较为愚钝,甚至比平常人更愚钝一些。
  这样的人本就不属于红尘俗世。
  方正道:“阁下姓楚?”
  楚留香躬身为礼:“晚辈楚留香,拜见前辈。”
  “楚香帅。”
  “不敢。”
  方正道:“香帅来寻老朽,不知有何贵干?”
  楚留香道:“晚辈途径长安,因久慕前辈侠名,特来寻访。”
  钦敬是尤然心生的,但他此刻的目光中自然绝不只是钦敬。
  方正微笑道:“江湖中是否产生了一些有关于我铁剑门的流言?”
  “只要有名,都免不了要被流言所污,但清者自清。”楚留香微笑道,“方才晚辈见前辈信手引钩,这才知道,前辈之剑气已与长天、池水、大地贯通,化刚为柔,化柔为刚,已有物我两忘之境。”
  方正道:“你看得懂我的剑法?”
  楚留香轻叹道:“如今的江湖,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剑客的,是薛衣人。但依晚辈看来,前辈之剑术造诣只怕还在他之上。只因前辈极少现身江湖,江湖之中有缘得见前辈剑法的,除了您的弟子,只怕不出十个人。”
  说罢,他忍不住道:“难怪就连铁剑门的弟子都个个不同凡响,有好几人已成为江湖后起一代剑客中的翘楚。”
  方正淡淡道:“看来,香帅方才所言清者自清,似乎只在于我,而不在我铁剑门。”
  楚留香道:“前辈慧眼独具,光明磊落,晚辈的来意自然也不该相瞒。”
  他顿了顿,才道:“只是此事绝非如流言那般简单。”
  方正哈哈一笑:“若是流言能够骗得了楚留香,那才真是怪事。”
  “远来是客,”他道,“不妨请到寒舍一叙。”
  楚留香拱手道:“多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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