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原人屠

　　听见远处隐隐传来厮杀叫喊的声音，容貌被黑色面具遮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的男子骑在一匹黝黑毛发的马匹上，只是原本黝黑的毛发被血液粘住，紧贴在皮肤上，丝毫没有往日里的神俊。
　　男子看不出年纪，背着一把黑色长刀，身后红色披风早就被血水侵染，没有威风凛凛的随风飘荡，而是像所骑乘马匹的毛发一样，紧紧的贴在他后背的盔甲上，
　　男子勒住缰绳，高大的马匹缓慢的来回踱步，马蹄偶尔刨一下地上的泥土。
　　他抽出背后的黑色长刀，遥遥指向不远处的要塞。
　　“诸君，可愿随我踏平黑山？”听声音他年龄并不大，他没有过多的言语，指着远处的要塞看着身前的一千多人说道。
　　“愿！”众人回应更是简洁，齐声的回答震撼四野。
　　男人收刀横于马背，沉声道：“紧紧跟随我，我跌落马背也不要停下脚步，先锋营哪怕只剩一人，也要铲平黑山。”
　　说完看向众人：“服药！”接着他从腰间翻出一枚染着血迹的红色药丸，没有丝毫迟疑的放入口中，简单的咀嚼几下后吞了下去。
　　他前方的一千二百多人见到这一幕神情严肃，纷纷从腰间翻出药丸，没有丝毫迟疑的服用。
　　男子紧接着掉转马头，手握黑色长刀直奔不远处的山寨而去！
　　“杀！”
　　身后传来震天杀声！
　　……
　　北原军帅帐内。
　　北原王的装扮看着让人啼笑皆非，他身材魁梧高大，并没有穿铠甲，反而是着一身宽松的衣袍，络腮胡更是挡住了半张脸，看着就很奇怪的装扮，此时言无敌皱着眉，看着沙盘上的一处地上，那里赫然写着黑山两个小字，接着他将先锋两字放在黑山旁边神情凝重。
　　此时一位谋士装扮的人走进帅帐，看了一眼沙盘拱手：“王爷，先锋营已服药，直奔黑山而去。”
　　言无敌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没有丝毫迟疑的说道：“让三军反攻，不惜一切代价咬住永夜国的军队，你告诉闻人长青，永夜只要有一人驰援了黑山，他就不用来见我了。”
　　谋士打扮的中年人点点头，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身离开帅帐。
　　…………
　　黑山，黑山守军足有五千人，且占据地利，言不语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手中的那把原来的黑刀早就断了，这是他从地上捡的，先锋营从来不会退后，这次也没有例外，一千多人从山脚一步一步杀至山巅，上山的路血水流淌，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山寨中最后一人言不语盯着他的眼睛，刀起，人头落地。
　　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这五年来他见过太多了，恐惧，害怕，颤抖……
　　当最后一人人头落地后言不语终于是忍不住，身形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将军！”屋内众人大惊，齐呼，想上前搀扶，被他抬手阻止。
　　擦随手擦了擦嘴上和脸上的血迹：“放火烧了这里的一切，按计划撤退。”
　　众人闻言领命而去，言不语来到屋外，看着仅剩的四百多人，心中一声长叹，这一幕他也见过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悲痛，有人说悲伤是可以适应的，但言不语适应不了，至少眼前的这种悲痛不行。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黑山各处火光冲天，言不语带着仅剩的四百多人来到黑水边，此时药丸的副作用已经出来了，四百多人不停的有人吐血，但却没有一人吭声。
　　看着眼前的一幕，言不语开口说道：“诸位，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接着他指向一旁的黑水：“顺着它，回家！”
　　四百多人一人抱着一块从黑山上找来的浮木，纷纷跃入黑水，任由快速流淌的水流将他们带往下游而去。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跳入水中，片刻后四百多人只剩两人站在言不语身边，这两人是他的近卫，原本是有十人的，不过现在只剩他们两了。
　　“将军……”其中一人开口，不等他说完，言不语挥手打断。
　　他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无非是两人见他状态不对，想护着他入水，不过水流湍急，如果他们还要护着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三人一个都活不下去。
　　接下来，在他的命令下两人将浮木绑在他怀中，然后合力将他扔进黑水之中……
　　十月已经渐冷，衣袍浸泡在水中的那一刻，丝丝缕缕的血水晕染开，有些冰冷的河水让言不语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这次夜郎举国之力南下，扬言要在大明帝都过年，但这种妄想被他们一把火给彻底烧灭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加上药丸的副作用，很快随着在水中沉浮，他的脑袋也昏沉起来，随后昏死过去……
　　…………
　　北原王帅帐。
　　“王爷，王府派人传来消息，小王爷身体透支加上药的副作用，所以还在昏迷中，不过大夫说已经没有大碍，不日便可苏醒，夫人让王爷不必太过挂怀，专心主持战事。”
　　言无敌听着某士骆先生的话突然说道：“你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骆先生被言无敌闻得愣了愣，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询问小王爷的情况反而这么问，他还是回道：“彼时属下还在山中求学，如今回头看看，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言语中不无感慨。
　　“你知道本王二十岁在做什么吗？”言无敌又问。
　　骆先生哑然一笑：“王爷年轻时的事迹恐怕如今长安城里都在流传。”
　　“是啊，那是一段多美好肆意的日子……但你知不知道，不语他上个月才过二十岁的生日。”言无敌说完来到帅帐外，看着四下来往巡逻，灯火通明的军营。
　　“先生二十岁师从高人，在山中求学，本王二十岁在长安花天酒地。”
　　言无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骆先生还是沉默了，他明白王爷的意思，对于言不语他是很清楚的，因为他和小王爷是同一年进的军营，言不语的所作所为这些年都被他看在眼里，而彼时他才十五岁……
　　沉默片刻后骆先生道：“王爷，是不是要走下一步了。”
　　言无敌点点头：“就让北原人屠去大明江湖里去搅动风云吧。”
　　这次夜郎举兵南下的同时还暗中联合了不少大明的江湖门派势力，企图双管齐下，彻底瓦解大明江山，而言无敌虽然不知道是哪些人与夜郎暗中勾结，但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如今北方战局已定，夜郎必败无疑，至于大明内部的事就让言不语替皇上分忧吧，他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言不语过几年正常点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被困在北原军中。
　　…………
　　北原城，王府。
　　叶子衿是言不语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她是言不语的母亲在世的时候给他千挑万选的通房丫头，不过言不语长年在外打仗，叶子衿虽然服侍他，但两人一直没有迈出那一步。
　　此时叶子衿趴在言不语的床榻边正在熟睡，从言不语被打捞起来送到王府之后她就一直衣不解带的守着。
　　言不语感觉浑身酸痛，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长出一口气，打仗他不怕死，如果能活着，谁又愿意死……
　　“活下来了啊……”简单的五个字，没有更多的感慨了。
　　看了看趴在床边的叶子衿，言不语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昏迷了不知道多久，这丫头肯定一直守在这里。
　　叶子衿动了动脑袋，用手扒拉了一下言不语柔她脑袋的手，接着她猛地清醒过来，抬头惊喜的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言不语。
　　“不语，你终于醒了，你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子衿连忙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枕头拿过来，然后扶着言不语半躺在床上。
　　“你先躺一会，我去把粥端过来。”叶子衿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